(第5部)第90章
作者:常山漸青      更新:2020-12-15 08:47      字數:2838
  “你聽我說呀,”尋柳意趣盎然地繼續講道,那意思就是讓桂卿不要隨便插話,“結果這邊還沒等人家怎麽著她呢,那邊她倒是先把人家那個男的給撓得稀乎爛,滿臉都是血。她撓完人家,接著打電話就把她單位裏那些男的全喊來了,然後還有社會上的雜人,呼呼啦啦來了一大幫子。這些人一進莊,二話沒說,上去就把那家人全給撂倒了,然後就是一頓狂揍,打得他們硬是半天都沒返騰過來。”

  “那事情就這樣了?”他歪著頭非常不解地問道,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覺得這事簡直沒天理了,同時又想著幸虧徐榮沒嫁給他,否則的話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惡夢呢,“那家人就白挨揍了?”

  “他們肯定不願意啊,你想想那個味,當著全村人的麵被人狂揍一頓,這個臉往哪擱呀,對吧?”她接著講道,確保不讓他喜歡聽的故事斷了茬,“後來挨揍挨得最厲害的那個男的,就正兒八經地去告徐榮還有打他的那一幫人去了。”

  “他到鎮上都告不贏,到那裏就能告贏了嗎?”他問。

  連他這種迂腐至極的人都覺得這個事本身就是個笑話,可想而知它究竟是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

  “你聽我說呀,”她繼續不急不慢地說道,也不好意思再一次抱怨他隨便插話,“那家夥既然想去告,肯定得先找律師呀,對吧?反正他什麽都不懂。於是呢,他就上一家律師事務所去谘詢這個事,看看具體該怎麽個告法。結果呢,你猜猜他問的這個律師是誰?”

  “你看你,真有意思,我哪知道是誰呀?”他笑道。

  “就是徐榮的親舅,”她忍俊不禁地笑道,身上到處都是七仙女終於找到董永了的感覺,“她親舅啊,哈哈哈。”

  他也“噗嗤”一聲笑了,瞬間就忘記了人間正義。

  “你想想,最後他這個狀還能告成的嗎?”她笑道。

  “那是肯定的了,”他道,也跟著變聰明了,“她舅要麽使勁嚇唬那個人,要麽使勁哄那個人,反正是不會讓他賺什麽便宜的,畢竟他得向著他的外甥女啊,對吧?”

  “嗯,不能不對。”她趁道。

  “這叫幫親不幫理,管什麽誰對誰錯呢!”他總結道。

  “所以說,不管走到哪裏都是人家的人,你還擰什麽?”她頗為消極地說道,盡管其神情看著挺積極的,“別說碰上的不是徐榮的親舅,就是其他豪不相幹的人,最後也沒有他什麽好果子吃。”

  “還你告,就這樣的事你上哪告去?”她神情嚴肅地說道,也不知她說這話時到底是什麽心情,“就算走到天邊,你也找不到理你的地方,因為人家根本就不受理這種事。”

  “不過他可以告他挨打的事呀,這個應該可以吧?”他又能得不撐了,而且還是瞎能,她最看不起他這一點了,現在都懶得再過於鄙視他了,“打人總歸是犯法的吧?”

  “那他因為什麽挨的打呢?”她的臉上又不得不顯出一副都不稀罕搭理他的樣子,極為鄙夷不屑地詰問道, “不還是和那個事有關嗎?我剛才已經說了,凡是這樣的情況,人家都不受理,你能有什麽法?”

  “隻要不出人命,最後是鮮有人問的。”她又補了一句。

  “照你這麽說,那可真是沒招了。”他一邊按正常程序和反應說著這話,一邊很自然地就想起了那個從外表上看著就特別儒雅厚道、正義善良、溫和可親的白正源,也就是白郡的父親。

  他毫無理由地覺得在白正源當家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或者是他最欽佩的甚至是他最仰慕的女同學的父親當家的地方根本就不能發生這種事情。可是與此同時,他又不得不相信這種事情確確實實地發生了,而且發生得應該還很有道理,而不是他這種愚蠢至極的沒什麽見識的非常容易偏激的人所認為的那樣沒天理。他開始有些明白了,假如生活就是一條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的話,那麽逆行的人確切無疑是他了,而不是和他逆行的人在逆行。

  “沒招的事多了,你也管不過來。”她下了個結束語。

  “你知道那個一見了你就不大會說話的秦娜嗎?”稍後她又興致勃勃地說道,滿臉都是戲弄人的意味,“就是恁的那個好鄰居,那個你心中默默念著的大美女。”

  “去,你胡嘻嘡什麽的?”他有些惱羞成怒了,於是急急忙忙地辯解道,這樣反而更快地上了她的套,盡管她未必就想著設套套他,也盡管她也套不出來什麽值錢的東西,“人家什麽時候見了我就不大會說話了?你糟蹋我沒事,可是你別糟蹋人家呀!”

  “哎呦呦,你看看你護得有多要緊吧,”她肆無忌憚地日囊著他,抹咕著他,存心就是要看他的笑話,“我隻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你著什麽急呀,看樣子就和護禿子似的,這也太可笑了。”

  “不是,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他抗議道。

  “好好好,她不是美女,是村姑,行了吧?”她繼續調戲著。

  “我不是說這句。”他道,已經開始嫌棄她了。

  “那你說是哪句?”她挑釁道。

  “行了,我不和你饒舌頭了,”他賭氣說道,也知道她是什麽脾氣,“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我反正是管不了你。”

  “嗯,這還差不多嘛,”她非常驕傲地笑道,因為她確實取得最後的勝利了,盡管這個勝利的果實來得太容易了,“就是你心目中的那個村姑,有一回她被抽去到賓館看人了,然後第二天早上就被人從後邊捂暈了,被拖到廁所裏去了——”

  “哎呦,她沒被那個吧?”他果然這麽問了。

  “哎呦,你緊張什麽呀?”她依然孜孜不倦地調戲著他,真如老貓戲小老鼠一般,“你很關心她嗎?”

  他沒法再搭理她了,氣得直翻白眼。

  “哼,還是聽我慢慢地說吧。”她道,給自己找台階下。

  “放心吧,她沒失身,”她不思悔改地笑道,“人家隻是想把她拉開,然後弄一邊去,隻要她不礙事,人家肯定不會動她的,畢竟那夥熊人是來搶人的,不是來幹那個下三濫事的。”

  “噢,我明白了,”他道,又開始當明白人了,“來的那夥人肯定就是李忠良找的,而且賓館裏被看著的人就是他丈母娘。”

  “你看看,連你都轉過想了,我還能沒弄明白嗎?”她一臉陽光地嘲笑道,且覺得他越來越可愛了。

  “你肯定也是剛想明白的,對吧?”他揣測道。

  “對了,好孩子,你不說這事我還想不到這一層呢。”她亦莊亦諧地回道,又張開大嘴忘情地笑了起來,簡直開心得要命,好像比中了彩票的大獎還興奮,還激動。

  這讓他有些憤恨不已,不知道她究竟是個什麽人,又有哪裏值得他這麽喜歡她,他都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麽看上她的了。

  “真是巧了,李忠良捂暈的人居然是秦娜,秦娜看的人居然是李忠良的丈母娘,嘿嘿。”他迂迂沫沫地感歎了老半天,惹得她老是在那裏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就像看西洋景似的。

  “噢,對了,有個事我還得給你提前匯報一下。”他說。

  “什麽事,快說。”她催促道,那情形就像是他在慢騰騰地蹲廁所,而她又急等著進去方便一樣,都有些受不了了。

  “盛聞景生孩子了,我得給他行來往。”他道。

  “你整天就是這些屁事多!”她一字一頓地埋怨道,還滿以為自己的樣子很可愛,很好看,很迷人,“不是給這個行,就是給那個行,你說你拉扯那麽多來往幹什麽的?”

  “我也不想拉扯呀,”他很無奈地解釋道,確實感覺委屈得要命,“可是有些來往我不行能管嗎?”

  “他生的什麽孩?”她又問道。

  “女孩唄,”他趕緊壞笑道,“和她的媽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