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第2章
作者:常山漸青      更新:2020-12-15 08:47      字數:2530
  “嘿嘿,其實我早就來了,”桂卿嬉皮笑臉地說道,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解釋或一種賠罪,“隻是一直都躲在那片鬆樹林子裏看著你呢,我都等你半個多小時了,你看我的心誠不誠?”

  “心誠,心誠,確實心誠,”尋柳心疼地看著他,目光溫柔如水地說道,濃情蜜意顯而易見,“那你冷不冷呀?”

  “不冷啊,和你見麵怎麽會覺著冷呢?”他一邊討好地說著,一邊春心蕩漾地看著眼前楚楚動人的她,覺得自己簡直掉進由幸福和甜蜜兩位資深仙女親手挖就的深不見底的陷阱裏去了,“再說了,農曆的十月還沒過完呢,還沒到真正該冷的時候呢,況且今天的天氣又很暖和,一點都不像冬天的樣子……”

  “咦,你的頭發怎麽變了?”他說了半天之後又來了這麽一句,以示自己在她身上發現了不容忽視的新變化,同時也為自己叨叨半天而她並沒有及時地回應什麽找個台階下。

  “變了嗎?”她調皮地笑了,謊言被揭穿了的樣子。

  “變了,原來不是酒紅色的嗎?”他道。

  “我給改了,”她很直接地說道,心情也是很愉快的,一點也不避諱或者掩飾什麽,他就是喜歡她這一點,強烈地喜歡,“因為,我看出來你好像不太喜歡那種顏色。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幹脆就改了唄。”

  “嗯,我不光是不喜歡你原來染的那種顏色,而且對於所有帶顏色的染發行為都不是太讚成,”他直言不諱地說道,真是越胖越喘,如同嗜酒如命的人在酒桌上一點都看不住酒杯一樣,“我覺得那樣對身體的傷害太大了,容易致癌。關鍵的一點是,我覺得實在沒有必要通過染發來改善自己的形象,天生的顏色才是最好的顏色,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比如說,東方人就該是黑頭發、黃皮膚——”

  “你就是個老土,連這點事都看不慣,大街上染發的人多了,你還能都管著啊?”她嬌笑著諷刺了他一句,趁機表示了不同的觀點,也知道這樣說話比較有趣,“對於看不慣的事情,以後要學會看慣,懂嗎?再說了,你又不是大海,凡事管那麽寬幹嘛?”

  “嘿嘿,我確實是個老土,”他大方地承認道,心裏卻感覺像吃了蜜一樣甜,像曬過的被子一樣幹爽。

  “不過,你這不是很快就適應了嗎?”他又狡辯道。

  “我覺得吧,”她歪著頭解釋道,“你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染發對身體確實不好,就像你說的,據說會致癌呢。”

  “不是據說,而是一定,”他一本正經地強調道,神色越發顯得得意了,好像站了絕對高處並掌握了絕對真理一樣,“我們沒有必要拿自己的身體去驗證這個事情,對不對?要是那樣的話,可就愚蠢透頂了,到時候真出了問題,後悔可就晚了。”

  “對,反正我是說不過你的,”她擺出一副懶得再和他計較的樣子柔柔蕩蕩地說道,就像櫻峪水庫裏滿庫的春水一般,微微有些波瀾,能讓生活不再平庸,又顯得綠瑩瑩的,能讓生活充滿色彩,“而且我也不想說過你,因為即使贏了你,對我來說也沒什麽值得驕傲的。”

  兩人一邊非常投機地說笑著,一邊沿著靠近南側的一條水泥路往梅花山南坡走去。站在坡地那裏可以居高臨下地欣賞鹿墟中學美麗的校園,還有南邊間隔很近的幾個城郊村莊,滿是人間的煙火氣息。

  初冬時節的梅花山盡情地向人們展示著她最蕭瑟最沉靜,同時也最迷人最多彩的一麵,給正向熱戀階段衝刺的他們兩人帶來了無盡的遐想空間。紅櫨和杜梨的葉子有不少已經由淺紅變成了深紅,並且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充滿油脂特質的瑩瑩光芒。樸樹、石榴、榆樹和白玉蘭的葉子已經黃得非常透徹了,如同年紀過百的老人一樣,離葉落歸根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紫葉李的葉子似乎很有個性,此時不僅沒有完全落光,在個別向陽的枝條上甚至還長出了一些細小的新芽,讓人看了之後不禁感覺特別詫異,同時又惋惜它們的後知後覺。密密麻麻的細細碎碎的桂花仿佛在和紫葉李比賽,也還沒有完全落盡,還在綠葉叢中頑強地吐露著若有若無的芬芳。櫻花的葉子已經落了七八成的樣子,無論樹上還是樹下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美得讓人心驚肉跳的金黃色。臘梅給人的感覺還不錯,發黃的葉子還不到十分之一,亦顯示出其獨特的個性。

  “我覺得你就像這梅花一樣,”兩人在一塊陽光充足的林間空地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之後,他突然笑意盈盈地帶著逗弄的意味開口言道,“需要別人頂風冒雪,一路辛苦地尋找,才能有幸一睹你的芳容,欣賞起來才有特別的意境。或者在非常偶然的時候,在非常不經意間,冷不丁地碰見你,給人以意外的驚喜,那種情況也很好,也很值得期待,隻是簡單地想想就讓人陶醉不已。”

  他覺得既然已經把她比喻成象征著高潔、堅強和謙虛的梅花了,那麽自己就有義務把梅花給好好地說道說道,可是他滿腦子裏除了黃色和紅色的一枝一枝的覆蓋著皚皚白雪的梅花之外,竟然什麽別的也想不到了,如果說稍微有點東西的話那也就是“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這一首老掉牙的古詩了,而這首詩顯然是拿不出門的。既然憋咕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那麽他隻好停止在這方麵的努力了。

  “哎呦,我有你說的那麽好嗎?”她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但顯然很是享受他的恭維,“你不要太誇張了,老是戴著有色眼鏡看我。”

  “一點都不誇張,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他瞪著純真而又無辜的眼睛反駁道,雖然有些玩世不恭的意思,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表情越是這樣誇張,就越能討得她的歡心,因為她是那種別人絕對能夠根據其現在的行為預測其後續行為的人,“而且你的名字本身就給人一種這樣的印象,踏雪尋梅嘛,把柳換成梅就是,簡單得很,對不對?”

  “要是我像梅花,那麽你像什麽花呢?”她傻乎乎地問道。

  “男人怎麽能像花呢?”他臉上顯出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回道,但是心裏卻高興極了,她就是喜歡他的這種傻勁,因此他就故意表現得更傻一些,“頂多也就是像草罷了,所以才有校花和校草一說,特別是具體到我,充其量也就是一棵狗尾巴草而已,和很多很多別的狗尾巴草一樣,默默無聞地開在漫山遍野裏,永遠都無人問津。”

  “你還不至於像狗尾巴草吧,”她“撲哧”一笑咧嘴否定道,完全不像是一個淑女的樣子,“我覺得還應該再提高一下子。”

  “那麽,酸棗子怎麽樣?”他饒有興致地說道,看起來輕飄飄的很隨意的樣子,而實際上他都有點絞盡腦汁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真傻子的問題是最難解答的,“土生土長的,漫山遍野都是,還特別耐貧瘠抗幹旱,看著不怎麽起眼,渾身上下還有刺,淨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