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第71章
作者:常山漸青      更新:2020-12-15 08:47      字數:2676
  “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就知道了,”曉櫻乖巧而又神秘地說道,八卦起來也不比一般的女孩遜色多少,隻是風格上更具個人特色,“據說有一次,單位下邊的一個人去給邊雪山的爸爸邊曉民送禮,他爸爸於是就打開儲藏室的門讓人家把東西直接放到裏邊去。結果倒好,那個人在他家的儲藏室裏發現了滿滿半屋子的礦泉水,當時直接就愣住了。”

  “為什麽?”桂卿不解地問道,沒明白怎麽回事。

  “因為那些礦泉水,”她接著就答疑解惑道,都不忍心讓他多迷糊一會兒,因為他對這些事確實一竅不通,“就是前幾天縣裏的大人物慰問街頭一線執勤人員時送的。那些在太陽底下曬得要死的小夥子們都沒撈著喝上幾瓶的礦泉水,最後居然出現在了隊長家的儲藏室裏,你說這事可笑不可笑?”

  “這不是可笑,是可恥,是可悲!”他麵露怒色地直接罵道,恨不能直接上前打邊曉民幾耳光,雖然他根本就打不起人家。

  “後來這事自然就傳出來了,”她開心地笑道,並且越說越覺得有意思,她就喜歡看他雖然義憤填膺但是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人人背後都罵邊曉民是個血孬種,標準的下三濫,連上頭慰問一線執勤人員的礦泉水都好意思往家裏拉,你說還有什麽他看不上眼的東西?”

  “這種人他家裏肯定也不差那幾箱礦泉水,他就是平時占公家便宜占習慣了,狗改不了吃屎唄!”他氣憤之下說了句髒話,但是卻並不後悔,相反還覺得罵得不過癮,不解恨呢。

  “而且,”他又冷笑著諷刺道,“這種人在家裏可能還特別莊戶刁呢,說不定一粒米掉地上,他都會撿起來放嘴裏吃了。但是一到了單位,就不由自主地鋪張浪費和奢侈浮華起來,好像公家的東西都是大水淌來的一樣,不撈白不撈,不拿白不拿,不貪點占點心裏就難受……”

  “你想想啊,”她有些猶猶豫豫地說道,就像一個剛出道的小偷或剛進門的小媳婦一樣,她不想順著他的意思再說下去了,“說句難聽話,有這樣的爹,有這樣的家庭,你說能培養出什麽樣的好孩子來啊?況且,如果白郡嫁過去的話,那邊曉民可就是她貨真價實的老公公啊。”

  “哎呦,這事想想就可怕!”她又拍著胸脯表演道。

  “雖然咱這樣想可能有點多餘,”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回道,心裏還是覺得憤憤不平的,想不到天下還有這樣貪婪和無恥的人,“不過窺一豹能見全身,可想而知白郡未來的婚姻生活可能會是什麽樣子了。”

  “在白郡和邊雪山之間,”她很認真地分析道,仿佛自己就是人家不請自來的大媒人,有責任和義務要為人家的婚後生活負責,“我感覺倒是不存在什麽大的問題,因為不管怎麽樣她肯定能降得了邊雪山,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屈居人下的主。至於她的家庭和邊雪山的家庭之間,哼,那就不好說了,指不定以後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呢。當然了,邊雪山吃喝嫖賭的毛病恐怕也不是那麽好改的,今後他們兩人之間肯定也少不了要惹氣的,雖然不一定會鬧到要離婚的地步。”

  “哎,我怎麽覺得咱們兩人都有點杞人憂天的意思啊,或者說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說對不對?”他在沒頭緒地暢想了一陣子白郡的婚後生活之後猛然想到了這一點,於是不得不好心地提醒道,“你說這不年不節的,咱這是操的哪門子閑心啊?”

  “你一這樣說,我倒是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的臉色非常恰當地微微一紅,特別羞赧地說道,“我出賣了她的一些隱私,真是天大的罪過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我更喜歡你有一些小的缺點和毛病,”他抬起頭來用明亮的眼神看著她,看似有些恭維地說道,“否則的話,你那麽神聖完美,我會不敢接近你的,會不由自主地有點畏懼的感覺。”

  “嗯,我有那麽恐怖嗎?”她笑著疑問道。

  “就像天上的月亮,”他有些玩世不恭地指著天空說道,索性把自己豁出去了,據說這樣可以適當緩解焦慮情緒,“雖然十分美好誘人,但是因為注定是得不到的,所以很少有人會去癡心妄想地要去接近它。因為渴望所以絕望,因為絕望所以更渴望,正如因為太愛所以太恨,因為太恨所以更愛,難道不是嗎?”

  “你不覺得我是在扯老婆舌頭嗎?”她開始反省了,同時也是開啟了另外一個話題,因為她需要回避她解決不了的主要矛盾。

  “你有負罪感和內疚感嗎?”他問。

  “有。”她如實回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告訴我這些?”他又追問。

  “因為你這個同誌非常值得信任啊,”她鼓起勇氣勉強解釋道,盡管這理由說起來也是不倫不類的,不過是有聊勝於無罷了,“你對我,對白郡,都沒有任何的惡意,無論做什麽肯定都不會傷害到我們的,無論在任何時候,在任何情況下。”

  “如果你看走眼了呢?”他直勾勾地盯著她問。

  “那又怎樣?”她理直氣壯而又蠻不講理地回道,好像今生今世就是認定了他是個好人,誰也改變不了她的這個任性的決定,即給他發了一張貨真價實的好人牌,“如果你非要自甘墮落,搖唇鼓舌地把我給你說的話當成一種笑話去傳播,誰又能阻止得了你呢?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也懶得多說什麽了,想來你也不是那種人。”

  “看來我是用不著給你保證什麽嘍?”他又趕緊笑道。

  “對於任何形式上的東西,我從來都不怎麽在意,”她咬著嘴唇道,想要清晰地表明自己的某些原則和立場,因為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妥協和讓步的,“我更看重一個人本質的東西,就是骨子的東西。”

  “那麽,承蒙你看重在下,”他接著笑道,想要略盡綿薄之力改變一下眼前的嚴肅氣氛,“我向蒼天發誓,一定不辜負你的信任。”

  “這不是真實的你——”她指出。

  “好吧,我承認你的眼光,”他重又嚴肅起來,渾身上下每個毛孔裏都表現出一種繼續豁出去了的架勢,認認真真地說道,“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我就單單問你,你到底怎麽看待我?或者說,你到底對我有沒有那種感覺?”

  “我不想讓你承認或者承諾什麽,”他進一步補充道,再也不肯輕易地丟掉任何一個表白的機會了,他等這一刻等得太辛苦了,“隻要你肯發自內心地說一句真話就行。當然,你也用不著可憐我,同情我,你隻要實話實說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多顧慮。”

  “你幹嘛要這麽執著呢?”她有些惱怒和著急了,因為禁不住他的咄咄逼人,更禁不住自己身心的不停顫抖,“你為什麽一心要打破眼前這道最美好的風景呢?”

  “因為我覺得,以後會有更美好的風景。”他坦言道。

  “桂卿,我覺得未必,”她心情沉重地說道,顯然她的意見和他的想法並不一致,而且她覺得自己的意見更為重要和關鍵,這回必須得當麵說清楚才行,“其實眼下的才是最好的,因為過去的已然過去,都成了既定事實,未來的還未來到,無法做出準確的預判。對於當下,你還缺乏一種欣賞的眼光,缺乏一種成熟的認定,因而才會寄希望於飄搖不定的未來。其實,所謂的未來並不一定就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