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哥，這買賣沒得做了。”

  小小的辦公室擠滿了人，新北市場上次被砸後加強了保安力量，混子們雖然沒有大動作，但是小動作不斷。

  不是往攤位上潑油，就是往衣服上扔煙頭兒，背地裏還暗示，隻要把股權交出來保證沒事兒。

  雖然每次的損失都不大，但是架不住天天騷擾啊。

  商戶們開始向張凱抱怨。

  “我們還要做生意，小門小戶的，那點股權也賺不了幾個錢……”

  張凱好一陣撓頭，那個時候沒有黑社會性質的組織這樣的定性，出了這種事隻能按打架鬥毆算，不動手就得任由對方騷擾，動手就得陪著進派出所調查，小流氓們不怕，可商戶們耗不起。

  “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給各位一個答複。”

  在新北，張凱的話算不得一言九鼎也差不多，商戶相信他的信譽，但約定了三天後給答複。

  這邊剛哄走人，張凱便開著自己那輛捷達直奔和光大廈。

  一樓的證券營業大廳依舊人山人海，股票市場依舊火熱，張凱想起第一次認識股票的時候還覺得新鮮興奮，多年後再看它卻覺得這紅紅綠綠的數字藏著數不清的肮髒。

  壞的究竟是錢還是人心？

  張凱徑直上了二十二層。

  趙子強的辦公室已經不是誰想進就能進去的，門前有秘書和保安攔路。

  張凱滿腹怨氣，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撥弄到一邊，徑直撞開辦公室的門。

  門裏有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正翹著二郎腿和滿麵紅潤的趙子強談著什麽，見有人突然闖進來都是一臉錯愕。

  “咱們談談。”張凱根本不管別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瞪著趙子強。

  “哦。”趙子強點著頭，撣了撣雪茄的煙灰，然對在座幾個人示意安座，這才走出辦公室。

  “到哪兒談？”

  見趙子強頭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走張凱問。

  “頂樓。”趙子強指了指上麵說。

  “嗯？”

  “怎麽？不敢？”趙子強站定，回眸將了張凱一軍。

  張凱沉住氣，大步跟緊趙子強。

  和光大廈一共二十五層，做為當年市內第一高樓，它的樓頂還是很寬大的，四周無遮，整個城市一攬無餘，一上來便感受到驟急的風，樓下的馬路上汽車小得就像龜甲蟲，趙子強指著對麵的樓說：“知道那棟樓叫什麽名字嗎？”

  望著比這棟還要高出一頭的金色高樓，張凱搖搖頭。

  “它叫金帝大廈，要建六十層那麽高。”

  “那不是比和光大廈高出一倍多。”

  “看見邊那塊地了嗎？”

  張凱望去，那是長豐集團的土地。

  “現在那塊地爛尾了，很快我會收回來，蓋一座一百二十層的大廈。”

  風吹亂了趙子強的頭發，卻一點兒也不顯得狼狽，反而有一種指點江山的感覺。

  “現在什麽條件都具備，就差錢！”

  “哦。”張凱想聽聽他後麵想說什麽。

  “隻要凱琪那一環節補上，我們就不缺錢蓋樓，我趙子強也擁有自己的大廈了。”

  趙子強說得熱血沸騰，而張凱依舊是一張麻木的臉。

  “如果你這一切是合法的，就算賠上凱琪我也會同意，可你這是欺詐！”張凱義憤填膺地說。

  趙子強也同意他的觀點，點了點頭卻不以為然地說：“你放眼望一望，哪家生意是純潔的？資本的第一桶金是血腥的，相比之下我做的這些算什麽？”

  “我隻知道過去有人欺負我們時你不要命也衝在前頭擋著，可是現在卻要帶著大家欺負別人，這樣對嗎？”

  趙子強下意識的去拍張凱，但是抬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停下了，他感覺到了張凱的抗拒，連這種兄弟間的親昵動作也要抗拒，沒有誰比他這個做大哥的感覺更明顯。

  “這是金融……”趙子強壓低聲音無奈地說。

  “我不懂金融，但我知道你賺這錢是損人利己的，我拒絕！”

  “張凱，你怎麽就不明白呢？”趙子強有點急。

  “我明白，我明白我在做什麽！”張凱上前一步，激動地說：“我爸爸從小就告訴我做人要正，坑害別人得來的錢財我不要。”

  “那你也別阻止我！”趙子強雙目通紅，模樣很可怕。

  “那你也別再玩那些小伎倆。”

  “張凱！我們是兄弟，我不能對你下手，別人我可不會客氣了。”趙子強氣極敗壞地說。

  “我也說了，今後有什麽事衝著我來，不許再騷擾商戶。”張凱針鋒相對。

  趙子強也不想再講什麽兄弟情了，脫口說道：“講規則是吧，我現在是大股東。”

  張凱啞口無言，半晌才說：“你還不是絕對控股，其他股東有權表示反對。”

  “絕對控股？”趙子強露出值得玩味的笑容，“這也是我想要的。”

  “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張凱丟下一句話轉身要走。

  趙子強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從前的張凱對趙子強說不上言聽計從，但也十分敬重，今天這種重話是破天荒第一次說出來，而且說得十分坦然。

  “那好！咱們走著瞧。”

  他不信了，自己還能玩不過張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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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崩了？”李琪琪問。

  “是。”

  張凱很鬱悶，一肚子話不知道找誰說去，李琪琪顯然不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你打算怎麽辦？”

  “我……”張凱長歎一口氣說：“我打算把小股東的股權收回來。”

  “你有那麽多錢嗎？”

  “貸款吧。”

  張凱又見到了銀行的那位“大師兄”，他依舊戴著眼鏡齜著白牙笑吟吟地說：“這次用別人的房車證照可不行啦。”

  “我知道我知道……”

  上次鑽製度空子的事兒張凱雖然做了，但還是很尷尬的。

  “那你還有什麽抵押物？”

  “公司啊，公司還有……”張凱撓撓頭，把公司現有的可執行財產列了一遍。

  大師兄很仔細的紀錄著，然後細細的分析著貸款風險，最後讓張凱寫出一份企業發展計劃書。

  拿著花花綠綠的表格，張凱感慨著想，如今的貸款是越來越正規了啊。

  依仗著凱琪的品牌和固定資產，張凱還是拿到了一定貸款額度，但是距離收購到絕對控股還差一百多萬。

  一百多萬，多少人有了一百萬之後幹脆躺著吃利息過活了，如今的張凱砸鍋賣鐵也湊不齊呀。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王彪子打著繃帶進來了，張凱連忙起身相迎。

  “哎喲，彪哥，你的傷沒好呢……”

  王彪子擺擺手說：“不礙事。”

  “多休養幾天呐。”

  “說正事兒，你在收股權？”

  這種事兒張凱也在猶豫，趙子強為了收股權已經公然唆使無業流氓在市場打人了，為了不傷及無辜不得不出此下策，可怎麽說也有點巧取豪奪的意思。

  “還差多少錢？”王彪子問。

  “一百二三十萬吧。”張凱歎道。

  “我的股份給你。”王彪子說。

  張凱不敢相信王彪子的話，當場愣住，他說的是給，相當於贈予。

  收宋雨姍股權的時候王彪子也出資了，如今他的占比超過10%，這可是大股東了，突然說要給自己？

  王彪子激動地說，“咱們新北市場當年不過是個露天市場，後來開放了做生意合法了，這才建起了二層樓，如今咱們拿得出手的品牌也就是凱琪，想要和擠身全國市場，這塊牌子不能倒。”

  王彪子說得堅決，張凱感動了。

  “可是我沒有錢……”

  “算是名義上劃過去，等事情過了是要還的。”

  “這……”張凱半開玩笑說道，“你就不怕我不還？”

  “你做不出來這種事。”王彪子忽然站起來，慨歎道，“當初和你競爭手段是有點過份，可你並沒有嫌棄咱們，後來大家想賺錢把你罷免了，本來沒臉見你，可出了事兒你還是挺身而出，你是條漢子，我王彪子敬佩你，今後在新北市場誰敢對你說三道四，我王彪子第一個噴他。”

  “彪哥……”

  “別說了，我都聽說了，為了大夥兒的利益，你和把兄弟都鬧掰了，一個億你都拒絕了，我這點兒股份能看在你眼裏嗎？跟著你這樣的人幹，踏實。”

  趙子強絕對沒想到張凱居然把其他人的股權全部收購到自己名下，如此一來，他那個收購計劃就得泡湯。

  王彪子一個人就把缺口堵上了，再收購其他小股東的股分時遊刃有餘了，等趙子強察覺事態的發展沒按照自己的計劃走時，氣得把辦公室裏的煙灰缸摔了個粉碎。

  “據我所知，張凱的持股是46%，和咱們持平，要想達到絕對控股還差5%。”趙子強從香港聘來的財務分析師說，這人也姓趙，花白頭發戴眼鏡，張嘴一臉壞笑，放在電影裏就是個演惡人的形象。

  趙財務師雖然形象差了些，專業水準還很強的，先前就是方夢娜的財務師。

  “那咱們就得趕緊把那5%收來。”

  “本市應該沒有這麽大股比了。”趙分析師說，“不過……從賬麵上看……”

  “你快點說！”看著他端著架子的樣子，趙子強氣不打一處來。

  “羊城那邊的工廠還占著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