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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曆史的天空0      更新:2020-12-15 08:02      字數:5098
  袁熙心中暗自點頭,他隱隱記得曆史上曹cāo攻徐州時,陶謙是退守郯城的。為什麽不堅守下邳這個治所,這其中也有顧及敵方水攻的因素吧。所以說下邳並不是一個理想的堅城。

  陶謙沉默不語,但他的手微微顫抖。糜竺、曹豹、曹宏、陳登等人都是眉頭緊鎖。劉備也是低頭苦思應對之策。

  “怕他個鳥!”張飛站在劉備身後大聲道:“如此甚好。俺們倒不如衝出去殺個痛快,總比窩在城裏做王八強。”

  “翼德你住口!”劉備大聲嗬斥,“此處哪輪到你說話!”

  “唉!玄德公不要責怪張將軍,他說得沒錯。要是老守在城裏,等曹cāo囤積夠大水後,咱們都被淹成王八!”袁熙說道。

  張飛撇撇嘴。沒再說什麽。劉備則問道:“二公子您地意思也是跟曹cāo決戰?”

  袁熙搖搖頭,“兗州軍人多勢眾。又是百戰jīng兵,要是出城野戰咱們恐非對手。在下的意思是退守廣陵。”

  “也隻能如此,下邳是守不住了。”陶謙感歎道。

  “其實退守廣陵也非上佳之策。下邳一破,各地必定望風而歸降曹cāo。兗州軍取得了糧秣,那他們再攻破廣陵實在易如反掌。”賈詡yīn沉道。

  陳登一改往rì放浪。皺眉問道:“既然我徐州不論如何都難逃敗亡,那袁少將軍還出兵到此作甚?”

  賈詡長歎一聲,“曹cāo乃袁公至交好友,前番又助袁公抗擊袁公路,兩家交情自然匪淺。然,我家公子與陶使君、糜先生有過相護相助的誓約。二來曹cāo之暴行天人共憤,試問我家公子怎能坐視鄰裏遭受屠戮?故此縱然不敵,也要盡一份伸張正義之心。”

  袁熙心中苦笑,這個時代的文士說起話來往往離不開大義,縱然行的是喪盡天良的勾當,也要打起大義地旗號。

  其實陶謙等人都明白,袁熙最大目的是遏製曹cāo地擴張,畢竟身旁有一個雄心勃勃的強鄰,那睡覺也不安穩。

  “咳咳!那。少將軍……”陶謙不斷咳嗽,他臉sè變的cháo紅,“少將軍認為我該如何保全……”

  袁熙猶豫道:“有道是留得青山在,哪愁沒柴燒。曹cāo兵鋒強勁,陶使君不妨先行避讓,待冀州安穩下來父親必聲討曹cāo,還陶使君一個公道。如果陶使君不棄,我青州還是可以容您安身的。”

  “啊!少將軍你這話是說,讓咱們將徐州拱手相讓麽!”曹豹驚呼道。其他人也是驚怒惶恐。

  “拚了一條xìng命又如何,怎能將大好基業拱手送給曹賊!”張飛怒聲道。

  這回劉備沒有嗬斥張飛。他心中也是焦慮異常。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塊基業,要他突然放棄。心中還真不是滋味。

  糜竺這個別駕從事始終沒有開口,自從跟袁熙聯姻後,他跟青州地糾葛越來越深,糜家在青州購置不少產業,而他們也幫了袁熙不少忙,諸位年初時購買糧食、招募工匠之類。

  要站在糜家家主的立場看,隻要袁熙開出足夠豐厚的好處,糜竺是樂於舉家遷徙青州的。經營家業需要個安定的環境和強大的靠山,青州兵勢強盛袁熙又是姻親,那裏無疑比徐州更加安全可靠。但正是因為跟袁熙結親,糜竺為了避嫌,凡是涉及袁熙、青州地事,他都少開口。

  “行軍這許久想必公子也累了,子仲你帶二公子到別館去歇息,容我再想想。”陶謙虛弱道。

  袁熙知道不能cāo之過急,他隻需製造個緊張的態勢,陶謙就不得不為自家的安危考慮。於是袁熙跟賈詡辭別眾人,在糜竺的帶領下去陶謙安排的別館休息。

  出了州牧府,糜竺讓袁熙上了自己的馬車。

  “公子你早就有讓陶使君放棄徐州的打算,是否?”糜竺問道。

  “為將者,當知攻守。兵法有雲: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小敵之堅,大敵之擒。曹cāo此次出兵其實是經過縝密謀劃的,乃是必勝之局。”袁熙說道。

  “必勝?那倒不見得吧。”

  袁熙搖頭歎息,“曹cāo為何選這個旱災的當口寇略徐州?其一是掠奪錢糧,其二是算準因為缺糧,冀州青州不能出兵相救。要是沒有外援,曹cāo又采用取糧於敵地戰法,徐州的破滅不可避免。”

  糜竺搖搖頭。“陶使君恐怕當真老了,已不能護佑徐州。但公子開罪了徐州豪門士族,他們是不可能接納你地。”

  “曹cāo同樣也開罪了徐州的豪門士族,隻要他們不接納曹cāo我就無憂。”袁熙輕笑道。

  “說實話,公子你出兵徐州有何圖謀?”糜竺嚴肅地盯著袁熙。

  袁熙知道應該跟糜竺交一些底,於是說道:“我不能便宜了曹cāo。徐州更不能讓他輕易拿去。隻要能給曹cāo增添麻煩,就有出兵徐州的必要。”

  糜竺思緒複雜。他無奈道:“公子你勸說我等避禍青州,其實已經說動陶使君了。”

  “但是陶使君並未答應啊!”

  糜竺搖搖頭,“我跟陶使君多年,深知其為人處事。他麵上是說考慮,其實已然有避禍他處。保全鄉裏家小的想法。所顧忌乃其他豪族門閥爾。”

  袁熙心中一動,說道:“隻要糜先生能遷徙青州,其他豪族門閥關我何事?”

  “唉!要不是兵災頻繁,誰願背井離鄉?”糜竺無奈道,“在下願意遷移青州,還可幫公子說服一些跟糜家親近的豪族鄉紳。不過公子可要許諾扶助他們在青州立足。”

  袁熙倒不在乎那些士族鄉紳,雖然他們手中有不少人丁,這時的當權者也以接納豪傑為榮,但袁熙更樂於接納dú lì地平民。

  “在下說過,隻要糜家能來青州就好,其實還有一事請糜先生幫忙。”袁熙說道。

  聽袁尚這麽說,糜竺心中微微一動,這說明袁尚是十分重視糜家的,如此他對舉家遷徙沒有了顧忌。

  “公子且說來。隻要在下能幫得上。”

  “早年間青州地人丁多流亡他處,今缺乏各類工匠。我想讓糜先生說服那些工匠一同遷徙青州。”袁熙慢慢地說道。

  糜竺愣了一會,明白袁熙地意思,答道:“徐州工匠多為官家和門閥大家所有。要是陶使君避難青州的話,那些官家地工匠自然一同去了,其他家族的工匠就難辦了,不過在下會留意地。”

  “我聽聞陶使君手下有一支丹陽jīng兵,不知歸誰統轄?”袁熙試探道。

  “丹陽兵共四千多人,皆是陶使君在老家丹陽招募的親兵。現由舍弟糜芳統轄。”糜竺一聽這話,就知道袁熙想將徐州的根基都撈取過去。如此。糜芳統領的這支丹陽兵。也將是糜家抬高身價的重要砝碼。

  袁熙點點頭,再跟糜竺討論了一些遷徙青州的具體事宜。

  五天後。張郃、郭嘉等人也率領四千多青州兵來到下邳駐紮,在袁熙地示意下,青州軍將營壘安在下邳城外地勢高處。這段時間裏,兗州軍並沒有大動作,但斥候卻傳來兗州軍在下邳水源上遊頻繁活動的消息。

  陶謙所謂的別館,平常是招待貴賓之所。但這時除了袁熙等人,還入住了一些避難下邳的徐州豪族門閥。

  郭嘉在趙雲護衛下,也進到下邳,袁熙將郭嘉接到別館。

  “入住的人多了點,奉孝你將就著些。”袁熙說道。

  “經過海上那麽顛簸,隻要不是海船船艙,就是草廬我也住得舒坦啊!”郭嘉笑道。雖然消瘦了許多,但他的jīng神終於恢複了些。

  其實袁熙是十分在意郭嘉的身體的,除了禁止他迷戀神仙方術外,還規勸他禁yù禁酒。雖然郭嘉的身體還是較為孱弱,但好歹不是那副病怏怏地樣子了。

  就在幾人進到別館大門後的庭院時,恰好看到劉備三兄弟也在。其中關羽張飛侍立劉備後頭,劉備則對一個三十出頭的白衣文士說著什麽。

  白衣文士麵帶歉意之sè,“勞煩劉將軍來探望家父,不過出仕一事恕在下不能答應,家父久病纏身需要照料,我實在抽不出身來。”

  劉備深深一揖,說道:“還請先生保重,在下會留意尋找那些名醫為陳老先生治病的。”

  白衣文士也拱手作別,這時劉備三兄弟看到袁熙等人。劉備顯得心事重重。他跟袁熙打了聲招呼後就匆匆離去。

  那個白衣文士對袁熙拱手致意後也走進庭院過道。

  “先生且等等!”袁熙喊道。

  那個白衣文士停下腳步,問道:“不知袁公子叫喚在下所為何事?”

  “先生也認得在下?還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袁熙也問道。

  “袁二公子地大名誰人不知。”白衣文士微微一笑,“在下潁川人陳群,陳長文。”

  “原來是長文先生,昔rì在京之時在下跟令尊有過一麵之緣,不知陳侍中現在何處?”袁熙說道。他心中暗暗驚呼。想不到陳群這個曆史上魏國的輔政大臣竟然在下邳,在同住一個別館。陳群的九品中正製開啟了門閥政治的先河,此後門閥政治持續到唐朝近四百年。

  “勞煩公子惦記。前些年西涼軍寇略潁川,在下跟家父正避難徐州東海。如今兗州軍寇略徐州,蒙陶使君照料,在下跟家父暫避在此。”陳群答道。

  袁熙點點頭,“想不到因一場兵禍在下跟陳侍中在此重遇。還請先生帶我去探望陳侍中。”袁熙心中默默想起,曆史上陳群確實舉家到徐州避難,劉備賞識他的才幹多次征辟,但陳群這個士族名門子弟並不領情。

  陳群答應一聲,帶著袁熙等人來到別館內一個院落。等陳群去通報後,袁熙被請了進去。

  陳紀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雖然須發花白,但並沒有陳群對劉備說的那樣染病已久的樣子。

  “陳侍中,晚輩袁熙有禮了!”袁熙施禮道。

  “哎呀,二公子快來坐!”陳紀趕緊讓陳群招呼袁熙、郭嘉、賈詡三人坐下。

  “陳侍中還記得在下?”袁熙問道。

  陳紀撫了把長須,笑道:“是老夫辭官那年吧,公子跟令尊來送地老夫。當時你才十一二歲,但已經是洛陽有名地小才子了。”

  回憶起京中舊事,袁熙也笑了笑,“難得陳侍中還記得在下。想不到一別好幾年,在這徐州他鄉能再次見到您。”

  “老咯,老咯!”陳紀長長歎息道,“也不知這把老骨頭是否要葬在這異鄉。”

  “方才聽令公子說您抱病在身,不知是否嚴重?我青州倒是有幾個名醫,陳侍中要是不棄可來治病修養。”袁熙說道。

  “唉,是腿腳地**病了,也不太礙事,隻不過風雨天走不得路而已。長文他是誇大了。”陳紀說著皺眉道:“公子老是稱老夫地官職,豈不分生了?我與你父親算是同朝為官的舊交好友。不妨叫我一聲叔伯。”

  “那容在下稱您一聲陳世伯!”能跟陳紀攀上關係。袁熙自然是求之不得。

  陳紀笑了笑,問道:“公子帶兵來幫陶恭祖退敵的吧。不知外頭戰況怎樣了?”

  袁熙歎息著搖頭,“曹cāo算準在此天災之際侵犯徐州,我帶來的兵馬不多,不足以扭轉戰局。而曹cāo兵勢凶猛淩厲,下邳怕是守不住了,陶使君不rì就會下令撤離。”

  “啊!這可如何是好?”陳紀驚呼道。

  “陳世伯寬心,撤離下邳時不妨來我軍中,如此可確保您一家周全。”袁熙建議道。

  “啊,顯奕你費心了,隻是不知撤離下邳後你跟陶使君要去何處?”陳紀再問道。

  袁熙猶豫了一會,說道:“曹cāo氣勢洶洶,擺出一副勢必吞並徐州,謀害掉陶使君地態勢。在下已建議陶使君暫避青州,等他rì我父親騰出功夫來,再打回徐州。”

  “想不到才過上幾年安穩rì子,徐州又要變成交戰的凶地了。”陳紀不住感歎。

  “陳世伯,如今河北被我父親平定,青州、冀州還算安穩之所,您不妨到那裏定居。”袁熙邀請道。

  “這個,隻怕勞煩公子了。”

  “陳世伯哪兒的話,您能到我青州定居,在下也能時常登門拜訪請教。”袁熙說道。

  陳紀想了想,徐州兵禍連連,還真呆不下去。如今稍為安穩的地方,除了偏居一隅的荊益,就隻有河北了。

  “那有勞二公子你為我家安排了,在下感激不盡。”陳紀客氣道。

  “哪兒的話,陳世伯隻管安心,待撤離下邳之時,我會讓一隊兵卒護送您一家先行離開。屆時安排世伯你乘海船先回青州。”袁熙說道。

  “海船!這個使得麽?”陳紀驚疑道。

  陳群湊到父親身邊,說道:“如今徐州遍布曹cāo軍,海路相對安全一些,隻怕陶使君也會走海路去青州避禍,二公子如此安排乃甚為照料咱們家。”

  “噢!那有勞公子你安排了。”陳紀感激道。

  袁熙微微一笑,隻要陳紀一家也到青州避禍,那陳群就跑不掉。曆史上,陳群曾為曹魏地禦史中丞,後又任吏部尚書,尚書令,鎮軍大將軍,領中護軍,並錄尚書事總攬朝政。曹丕死後,陳群還受遺詔輔政。其可謂三朝元老,為曹魏製定禮製及官製,能竭忠盡職,是個治世之才。

  頓了頓,袁熙又問道:“方才劉玄德也來探望陳世伯嗎?您跟他是何時有的交情?”

  “唉,哪有交情。”陳紀擺擺手,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因為我們家的名望,三番五次來招攬長文。”

  “陳家乃是潁川望族,他來招攬長文兄長也不奇怪。”袁熙答道。

  “哼,就那個販屨小兒?”陳紀不屑的神情更加明顯了,“小地方出來的鄉民村夫,打出個漢室宗親的名號就四處招搖,也不知是真是假。”

  對陳紀如此抵觸的反應袁熙見怪不怪,這個年代出身名門望族的這些人,大都清高自傲。他們當中很多人瞧不起名門士族以外地一切人,仿佛天生高人一等。

  不過正因為如此,袁熙更加高看劉備了,在這樣的時代最終能三分天下有其一,比袁紹、曹操、孫堅等人開局難多了,所以袁熙和曹操一樣本能的對劉備多了一份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