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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曆史的天空0      更新:2020-12-15 08:02      字數:7585
  鄴城,州牧府。

  袁紹擺下了慶功宴,宴請各個文吏和將領。

  其中袁譚跟袁熙兩方人,自然而然的讓人產生涇渭分明的感覺,這一點連袁紹都能明顯看出來。不過袁紹自信自己的平衡之道可以掌控,唐高祖李淵也是如此想的,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間搞平衡,可是平衡就意味著黨爭,無休止的內鬥,如果不是宣武帝袁熙和太宗皇帝李世民英果拔萃,那麽袁家和李家將死於內耗。

  袁紹心中暗自留意,他起身端起酒爵說道:“看看這鄴城被糟蹋成什麽樣子了!好在諸位齊心協力擊敗張燕,光複了魏郡。諸位的功績已經讓人給呈上來,稍後就會封賞嘉獎。”

  眾人都起身舉爵相迎,一同飲了一爵酒。

  陳琳起身取出一份文書呈上給袁紹,“主公,這是經您和幾位先生商議後,定下的封賞名單。”

  袁紹揮揮手,讓陳琳讀出來。陳琳輕輕點頭,清了清嗓音,將封賞文書念了一遍。

  袁熙仔細聽著,大體是文吏裏,沮授、辛評、逢紀、郭圖、審配封賞最多,許攸、荀諶等人次之。武將裏韓猛、文醜、顏良最多,蔣奇、高覽、朱靈次之。袁譚、袁尚、高幹等人封賞也很是豐厚。獻城的陶升,是這次收複鄴城的大功臣,被封為中郎將,受到袁紹的特別嘉獎。

  袁熙這邊,他本人被封為鎮東將軍,賜魏郡的食邑三百戶。徐晃被封為征逆將軍,趙雲、張遼、太史慈被封為雜號將軍,郝昭則被封為偏將軍,周倉被封為裨將軍。郭嘉、顧雍等文吏也被封了軍職加以嘉獎。另外各人都有多少不等的食邑賞賜。

  袁熙對於官爵不太在意,因為他們這些青州軍將領官吏自成體係,受重用程度也不是看官職,而是他自己的賞識。但袁紹的封賞還是能極大激勵士氣的,有了這樣地封賞。將領們才會英勇作戰。

  陳琳念完封賞名單後,眾人都起身施禮稱謝。袁紹笑嗬嗬地讓眾人坐下,“眼下黑山賊已經逃竄,然北麵公孫瓚占據了幽州,形勢依然嚴峻急迫。我已跟劉伯安舊部。還有烏桓人做了約定,等明年開後一齊討伐公孫瓚!”

  “主公,討伐公孫瓚前我等還有不少事要做。”沮授出來說道,“黑山賊寇略我魏郡來,給本郡百業都帶來危害,如何安撫民眾,恢複百業乃是當務之急,否則來年的軍需用度從何而來?”

  “公與所言甚是。”袁紹讚許道。“這些事你們幾個別駕分攤下去,明rì起我就去巡視各地的農桑和匠造,務必不能拖累來年的北伐。”

  “另外黑山賊不能縱容。”沮授再說道,“此戰之後黑山賊實力受損,但還有一定戰力。要是來年我等討伐公孫瓚時,他們卷土重來該如何是好?”

  “黑山賊著實可惡,是殺之不盡,剿之不絕。如能趁著這次大勝將其徹底除去,那可是剪除我軍一個大禍害啊!諸位覺得如何?”袁紹問道。

  辛評心思一轉。說道:“主公所言甚是,剪除這個心頭大患是當前首要,在下建議遣大公子所部中路人馬前往追擊剿殺。”

  在辛毗示意下,袁譚出列說道:“孩兒願意提本部人馬,前去征討黑山賊。”

  袁紹手撫胡須,微微點頭。逢紀聞言也出列說道:“主公。黑山賊為害多年,各方官軍剿之不盡,可見其戰力不俗。二公子所部青州兵驍勇善戰,此次魏郡之戰立功卓絕,派遣二公子去勝算更大。”

  郭圖想了想,明白辛評的用意,於是辯駁道:“二公子所部確實驍勇,然其在薊縣、鄴城多番苦戰,士卒疲憊。不當頻繁征發。大公子所部也是我冀州jīng兵。再由朱靈、臧洪等俊傑輔佐,何愁不能擊破黑山賊?”

  郭嘉對身邊地袁熙輕聲道:“他們這是為大公子爭功。大公子雖然收複了邯鄲。但公子你這次的功績完全將他覆蓋了。辛評他們怕你再立大功,所以力挺大公子上去。”曆史上李建成怕李世民功勞太大在魏征謀劃下親自征討被李世民擊敗的劉黑闥和郭圖鼓動袁譚打張燕是一樣的道理。

  袁熙暗自搖頭,袁譚那些斤兩恐怕不是張燕對手,但朱靈、臧洪兩人卻是難得的將才。如果由兩人輔佐,還真不定能將打張燕慘。

  審配、逢紀,郭圖、辛評這兩方對頭不住地給袁熙、袁譚兩人請命,筵席上對抗的意味已經很明顯。

  郭嘉又湊到袁熙身旁,輕聲道:“公子,黑山軍善於遁入山林之間,不是那麽容易剿滅的,辛先生他們打的是攻打一陣,然後報些功績的念頭。****我等立功已多,不需再跟他們搶了,你去力挺大公子,還有將那些封賞也推脫掉。”

  袁熙知道這是以退為進,不至於成為眾矢之的,他上前說道:“父親,我也認為派大哥追擊圍剿張燕可行。我部青州兵此戰傷亡不少,急需補充兵員和兵甲,以備明年地大戰。”

  袁紹點點頭,“顯思、顯奕,你們兩兄弟該齊心協力,為我冀州大業立下功勳。隻要我等將士、臣民、父兄都盡力,那還有什麽困難可阻撓的?顯思你帶本部人馬,並上文醜將軍一萬人馬追擊張燕,務必除掉這個禍害!”

  雖然袁譚心中生疑,但他還是拱手領命,並對袁熙點頭致意。

  袁熙又說道:“父親,此次破鄴我部將士奮勇殺敵,特別是白門坡渡口一戰,要不是韓猛將軍他們浴血死戰,襲擊鄴城就會宣告失敗。但苦戰之後將士們傷亡不少,我請求將封賜的食邑兌成現錢,撫恤陣亡將士的家眷。”

  此言一出,滿座皆一片叫好聲,特別是崔琰、陳琳、許攸、審配、逢紀幾人。崔琰是就事論事,但陳琳、許攸等人就純屬見風使舵,阿諛奉承了。

  袁紹聽得高興,撫須微笑道,“諸位謬讚了,體恤部屬是為將應當做的。顯奕你立了功就該賞,不然如何體現賞罰分明呢?這撫恤將士所需用度。讓正南先生他們列出一份名單,從庫府中取出些錢帛分發,或減免他們家中賦稅。”

  袁熙和眾將領聽了,都出來答謝。能將陣亡士卒安撫好,就會更加激勵軍中將士地士氣。

  最後。在營造出的歡愉氣氛中,眾人盡興而歸。

  宴畢,逢紀、審配在州牧府旁道,追上袁熙一眾人。袁熙示意眾人先行回軍中大營,自己則帶著親衛留下來。他將兩人拉到一處偏院。

  逢紀急問道:“二公子,方才為你爭取再立新功的機會,你為何讓給大公子?”

  袁熙稱謝道:“多謝兩位先生為我請命,但我軍確實不該領下圍剿張燕地調令。”袁熙接著將郭嘉所說重述一遍。

  審配眯眼點頭。“那個郭奉孝分析的倒也在理,圍剿張燕所得功績誰看到?除非將張燕首級斬來,否則也是不輕不重地戰功。來年討伐公孫瓚就不同了,那是主公看得到的。”

  逢紀聽完也對郭嘉另眼相看,他再問道:“現今城中都是二公子你的青州軍駐防。應當盡早跟主公說換防地事。還可趁機向主公討要一些糧秣。”

  袁熙答應,辭別兩人來到袁紹起居的主室。

  袁紹此時微有醉意,他躺在榻上,劉夫人和婢女正給他端來醒酒湯,服侍他喝下。

  袁紹一看兒子進來。趕緊放下湯碗,“顯奕你還不去歇著麽?”

  “父親,rì間匆忙忘了跟你說鄴城換防的事了,你看我地青州兵何時撤出鄴城回青州?”

  “你就說的這個事?”袁紹擺了擺手,“此事不急,明日跟正南他們商議過再說。有你那些勇烈的青州兵駐守鄴城。我還有何放心不下的。”

  跟隨袁紹回到鄴城的劉夫人一聽青州軍要撤,立即著急起來,“顯奕你剛剛才回到家中多久,這又要去青州嗎?”

  袁熙歉意道:“母親,軍務如此,我哪能獨身事外?”

  “也不是這樣嘛。”袁紹說道,“待你手下那些將領帶兵卒回青州駐防就可。來年就要北伐了,你留下來陪陪你母親。”

  袁熙心中一驚,雖然袁紹這提議是為了討好劉夫人。但一想到失去兵權。哪怕是暫時地,他心中也一陣不舒服。

  “顯奕。難道你不想陪你母親嗎?”袁紹問道。話雖不嚴厲,但袁熙聽出一股試探的意味。畢竟自己權大功高,袁紹也會顧忌自己不服調令。

  “父親,母親,既然如此我叫部下統兵先回青州,待來年再將他們調集北上。”袁熙爽快地說道。

  袁紹暗自點頭,“那好,你也不需回營裏,在家中住下,明rì再商議換防的事宜。”

  袁熙在劉夫人的陪伴下,來到從前住過地那個院落。黑山軍首領眭固死地急,青州軍攻占州牧府又迅速,所以府中除了被掠奪掉值錢的東西,並未造成太大破壞。袁熙又讓人弄來一批家具,所以這裏還是可以住得下人地。

  一到院落門前,墩矮憨實的祝公道就迎了上來,“公子,你,可回來啦!”

  “少將軍!”旁邊的幾個影衛也圍了上來。

  袁熙向他們點頭致意,這幾個人是在河間時,他留下來保護劉夫人和照料步練師的,今rì裏他們也跟劉夫人一起回到州牧府。

  其餘親衛都守在院落外,袁熙和劉夫人進到裏室。昏黃燈火下,白皙柔美的步練師正在縫製刺繡,聽到院外的聲響她心中百感雜陳,一會後她起身開了主室的門,正好迎上劉夫人和袁尚。

  “夫人、公子。”步練師趕緊施禮道。

  劉夫人輕輕嗯了一聲,帶著袁熙進了裏室。待步練師站立一旁時,劉夫人說道:“這些天來你做的還行,有個服侍人的樣子了,但是公子非同一般人,他軍務繁忙,時常料理不來一些起居上地事,你要是敢有半點疏忽,被怪我不客氣!”

  步練師施禮稱是,這些天來在劉夫人的**下,對主人的話她隻服從。劉夫人再叮囑袁熙一陣就回了去。留下袁熙和步練師。

  “公子,婢子打水來給您洗漱。”步練師不敢看袁熙,她急著端起盆子。

  “等等!”袁熙抓住她的柔荑,“暫且不急著打水。”

  步練師心中一驚,柔弱無助地看著袁熙。殊不知這一番舉動正勾起袁熙地邪火。

  袁熙一抬手,將她抱到旁邊的榻上,然後迫不及待地壓到步練師身上,感受著那瑩白如玉的水嫩肌膚。步練師輕輕別過臉去,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到最後,連她自己也說不上是痛楚還是歡愉。*****直到燈火熄滅,房間裏才沒有了聲息。

  步練師躺在袁熙身旁,她感覺到袁熙勻稱的熟睡鼻息。她試探著離開袁熙懷抱。輕輕地來到榻邊袁熙的袍服堆裏。她摸索一陣,摸到了袁熙那並百煉鋼劍。她雙手捧起鋼劍來到榻邊,月光透過窗戶shè進屋裏,她看著袁熙在月光映襯下,越發顯得柔和地臉龐。

  這一刻。鋼劍雖沉重,但她地雙手更加沉重,一連幾次她的柔荑竟然移動不了半分。麵前這個男子到底是仇人還是恩人,此刻竟然連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楚。

  最初她仇恨過,青州軍攻占郯城。本來就是侵略者,是強盜。雖然袁熙處決了那個小將領,但如果不是袁熙下令攻打徐州,她地爺爺就不會死。在跟糜貞一起的那幾天裏,她想得明白,要接近袁熙這個青州軍的頭目。伺機複仇。

  在袁熙要去她身體時,這份仇恨越發深刻了。但是之後袁熙離去的日子,作為這個時代柔弱的女人,她心中竟然出現鬆動。暗地裏,她不斷給自己尋找著不該仇恨袁熙地理由,漸漸地恩人仇人的界限模糊了。但今晚這個絕佳的時機使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並jīng鋼劍。

  “怎麽了,那柄劍應當不難拔出來吧?”袁熙的聲音響起。

  步練師驚懼萬分,她雙手一鬆,鋼劍立時掉地。

  袁熙的眼神yīn晴不定。就在步練師手足無措時。袁熙一把摟過她地纖腰,將她再次壓在榻上。

  “你為何不拔劍?”袁熙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步練師沒有做聲。隻是別過頭去,淚珠滑過臉頰。袁熙長歎了一聲,“你爺爺的死是我沒有約束好兵卒導致,但那也非我所意願。”

  過了一會,袁熙看她沒有絲毫表示,接著說道:“母親待人可能嚴厲了些,這些時rì你受苦了吧?”

  步練師的淚珠越來越多,濕透了瑩白如玉的臉頰,顯得楚楚可憐。

  “既然你已是我地人了,我會好好待你的。”袁熙說罷將她再次摟在懷中。步練師抽泣著,漸漸睡著在他懷中。

  第二天,經過袁紹、袁熙和審配、沮授等人的商議,青州軍開始跟袁紹嫡係隊伍換防,整個換防過程持續了半天。青州軍駐紮到了城外的大營裏。再過了兩rì,供給青州軍的糧秣到位,徐晃等人開始帶著青州軍南下回青州平原駐紮。而趙雲、張遼那四千jīng騎和許褚帶領的虎衛被留了下來。

  袁熙跟趙雲、張遼、顧雍親自來到城東為徐晃、郭嘉等人餞行。青州軍近四萬人馬分批開赴平原,最後隻剩下徐晃幾個將領。

  徐晃飲過餞別酒,跨上戰馬,“公子,這些人馬我一定會訓練好,公子來年在幽州看他們地作為吧!”

  郭嘉也對袁熙點點頭,“我會將公子的信函帶給元皓先生他們,並安排處理好青州的事物。來年再見了!”

  袁熙跟他們拱手道別,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隨後,張遼、趙雲回營安置那四千多jīng騎。袁熙就帶著許褚、顧雍,還有十多親衛回了鄴城。袁熙換了裝束,帶著許褚來到自己名下經營的商鋪。

  心腹華胥將袁熙帶進了一間裏室,並將新近搜集到的一些情況拿給袁熙看。華胥有些自得道:“公子,我敢說您看到這些消息不會比袁公慢。”

  “怎麽沒有長安那邊的消息?”袁熙將收集到的情報看過一遍後問道。

  華胥麵有苦sè,“公子,西涼軍殘部將長安擄掠糟蹋得不像樣,咱們的店鋪都給砸搶了。哪還有什麽人傳消息來啊!”

  袁熙沉思一會,說道:“我讓幾個幹練地心腹去長安,你聯絡好去長安地商隊,安插他們進去。”

  “現今查得嚴,哪還有商隊敢跑長安的,要是給官家知道了,可是大罪。”華胥說道。

  袁紹不準冀州這邊地商販往來關中,這點袁熙是知道的,“我會設法弄來通關文書。”袁熙想起了還留在長安的王越,上次去長安時時間急迫他沒有聯絡上王越,但現在他想托王越了解關中的局勢,時機成熟將有一番奪取漢帝的行動也不一定。

  “公子,要組織商隊不如找甄家,他們多有人手和門路。”華胥建議道。

  袁熙這時才想起好久沒有聯絡甄家這個姻親了,他想了會讓華胥派人去中山跟甄家商量此事。

  出了商鋪,袁熙心情不佳,因為方才看到的消息裏,不少是在兗州的祝奧傳來的,都是關於曹cāo軍趁著袁術大敗,龜縮在壽的時機,大舉占據了豫州大部,而且經夏侯惇舉薦還得到了猛將典韋並任命為親衛統領,現在還沒有拿下的隻有汝南一個大郡。而曹cāo也加強了在兗州的控製,其實力迅速增長。

  袁熙心中暗歎,有了他的改變,袁家是加速統一青州跟河北,徐州沒有被屠,陶謙還沒有死,但曹cāo的兗州也沒有發生陳宮引呂布的叛亂。反而是曹cāo不僅控製兗州全部,還把豫州也占領了大部。可以預料,待袁家打敗公孫瓚,曹cāo拿下汝南後,兩家第一次較勁交鋒會是獻帝的爭奪。

  袁熙一下想到甄家在鄴城的經營的產業,於是帶著許褚等人向著和順酒肆而去。

  長安,

  西漢時期的帝國都城,城牆高聳,宮闕層疊,但昔日輝煌,已然不再。經曆了董卓之亂,又經曆了李郭之亂後,一片殘破瘠敗之象。

  長安城裏,人噤聲,狗止吠。偌大都城。死氣沉沉。

  如此氛圍中,卻有一處府邸,透著和周圍不大和諧的熱鬧。楊彪的府門前,時不時有車子停下,達官顯貴,下車入府。

  楊彪,之前剛被任命為太尉不久。太尉,原本是三公中,主掌兵權的重臣。但已漸漸成為一種有名無權的虛職。楊彪,弘農楊氏的家主。也是天下門閥世家的代表人物與袁家齊名。

  各地諸侯,無不以結交弘農楊氏為榮。即便如掌控朝權的李榷郭汜,也不得不拉攏弘農楊氏。楊彪這次得以晉升太尉,便是西涼軍團拉攏弘農楊氏的手段之一。

  楊彪的兒子楊修,極聰明,和袁熙、皇甫酈等人齊名,雖年僅十七,卻已盡顯才華,深得楊彪喜愛。正側立在府門口。儒雅有禮地迎接著前來拜賀的達官顯貴。

  又一架車子停在府門口,楊修眼睛一亮,緊走幾步,施禮叫道:“鍾侍郎大駕光臨,令我楊家蓬蓽生輝!”“哈哈,小友這是在挖苦我嗎?”來人乃是黃門侍郎鍾繇鍾元常。鍾繇大楊修二十多歲,兩人卻最是要好,堪稱忘年之交。

  “小子豈敢挖苦元常先生。”楊修在別人麵前規規矩矩,和忘年交鍾繇卻是隨意。狡黠一笑,楊修道:“家父備了好酒,隻是,元常先生若不獻上墨寶,便不能一飽口福!”鍾繇,當世書法集大成者,便是後世書聖王羲之,都深受其影響。

  “小友狡猾!”鍾繇笑著指點著楊修。“不過,今日這酒,鍾某是吃定了!”說著,從隨從手中接過一卷裝幀精美的紙卷,“鍾某早已備下,謹為楊太尉賀。”

  楊修見鍾繇真的備了墨寶,雙眼放光,喜道:“小子這就親自為元常先生引路,去見家父。”楊修在前,鍾繇帶著個隨從在後,穿過一間無人的屋子,鍾繇低聲叫住楊修。“這人,並非鍾某從人,而是在長安經商的客人,想來看看熱鬧,煩請小友照顧。”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袁熙的暗衛總司,老師張紘,之前長安的暗衛係統在長安的情報不及時,所以張紘親自出山,他聲稱是袁紹部下而非袁熙,因為袁紹才是這個時代第一諸侯,袁紹的威望此時一時無兩,張紘隻能扯虎皮用一用。

  長安城裏,氣氛緊張。鍾繇不敢隨便和楊彪等人見麵,隻能借楊彪榮升太尉之機,來楊府拜賀,趁機與楊彪會麵商談。

  楊修年紀雖不大,但聰穎過人。會意地點點頭。楊府,賓客往來,熙熙攘攘,達官顯貴們三五成群地說著話,反倒更不容易引人注意。院子角落,擺放著一塊形狀奇異的太湖石。

  楊彪和鍾繇,假借欣賞太湖石,湊到一起。圍著太湖石,指指點點,嘖嘖稱奇,趁機低聲交流。“長安異變在即,太尉可要早作準備。”鍾繇壓低聲音道。

  “楊某亦有此預感,隻是,之前聯絡的西涼諸將,段、張二校尉為求自保,暫時觀望不前。隻剩下董承了,手中不過幾千老弱之兵,隻怕難保陛下安全。”

  “楊太尉忠君大義之舉,張某已告知我主袁紹。我主命張某轉達對楊太尉的敬意。”

  “忠君報國,臣子本份。”楊彪凜然正氣間,也有無奈的淒涼。

  “我主還讓張某轉告楊太尉,國之難、陛下之難,天下匹夫皆有責任。我主將盡全部可能,楊太尉和陛下一臂之力。隻是,我主主掌冀州及青州,無法調運兵馬前來雍州。”

  “楊某能理解。”

  “隻要陛下出得潼關,我冀州將士,將奮勇爭先,護駕勤王,請楊太尉放心。”

  “亂世之秋,本初有如此大義,陛下之幸,大漢之幸,多謝。”

  周圍眾目睽睽,楊彪不敢太大動作,隻能假借整理衣衫,雙手在胸前微微抱了一抱,以示敬意。而鍾繇換個角度配合著,仰頭指著太湖石道:“這裏看,竟如奔騰之烈馬,奇哉!”

  袁熙借袁紹之勢來唬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辦法四世三公的袁家這個招牌確實好用,不然二叔袁術那樣的人怎麽能招攬一批人給他效力。

  酒肆前,一個牽著匹老馬的落魄青年,正舉頭看著酒肆的牌匾。他搖搖頭正要離去。而迎麵行駛來一大隊車馬,前頭一個冀州軍兵卒伸手指向那個落魄青年,喝道:“快讓開,別當了道,這是你待的地方麽?”

  落魄青年本想離開,但聽他那麽一說脾氣倔起來,冷冷道:“道在此地,準你上這酒肆,就不許我上去?”

  那個兵卒斜眼冷笑一聲,“就你這模樣,可知你全身上下都不值在這和順吃一頓的飯錢。”

  落魄青年正要反駁,那個兵卒將他推開。那兵卒後麵七八個身份顯赫的大人物也下馬下車,又幾個兵卒將那個落魄青年隔開,以讓那些大人物進入和順酒肆。

  待那幾個顯貴都上了酒肆,那個兵卒才冷笑道:“你知道方才的老爺們是誰麽?是袁大公子他們,你小子要是再在此胡纏,小心砍了你!”

  落魄青年冷笑一聲,說道:“這袁車騎手下的冀州都是此番模樣嗎?那真要在下失望了。”

  方才這一切袁熙正好在附近看到了,他走上前,說道:“袁車騎治下是懂禮守法之士,先生你看到的隻是個別例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