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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曆史的天空0      更新:2020-12-15 08:02      字數:5781
  次日,袁府

  “好妹妹,我去給你熬藥了,你等著。”高月臨走還不忘關心唐姬。

  “慢一點,走那麽快做什麽?”高月拉了拉他的手臂。怪他走的太快。

  “我說我的好夫人啊,你能不能別有事沒事就亂鑽別人的被窩啊?”見距離唐姬的房間遠了,袁熙才把腳速放緩下來。

  “咯咯,你不會吃一個女人的醋吧?”高月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吃你個頭,”袁熙沒好氣的給她一個爆栗。

  “你打我?”高月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我這是讓你長記性,感冒會傳染,這點常識都沒有,一個生病不夠,還得兩個一起生病啊?”

  “那你也不能打我啊。”高月摸著頭還是委屈的看著他。

  “我這是在教你以後別人生病的時候,注意點自己的身子,整天又不鍛煉,還以為自己的身子和我一樣?”

  “這就是你打我的原因?”

  袁熙醉了,心道男人的頭摸不得,女人的頭也打不得啊,這可是成熟的高月啊。果然被寵的女人永遠長不大啊。

  “我們現在談論的不是打頭的原因,是在討論你以後不要隨便和生病的女人那麽近,也不能隨便上她們的床,雖然姐妹情.......”

  “可你為什麽打我?”

  “夫人,為夫錯了。”袁熙停止一切反抗,舉手投降。

  “那你以後還打我嗎?”

  “我這是愛你啊,夫人。”袁熙拐彎抹角的又辯解了一句。

  “你還想打我?”

  “夫人,我真的錯了。”

  漢,初平四(193)年春,二月。

  鄴城張紘送來密信,州府對袁曹摩擦表態了。袁紹派州府治中從事趕赴東郡,安撫曹操,帶去幾車慰問品。同時,派了高柔簿曹書佐來臨淄,訓斥袁熙,也就是袁熙大舅子。

  眾將全都急了。州牧袁紹這是明顯偏袒啊!不僅給曹操送慰問品,還派了州府高級佐官治中從事。而對臨淄,沒有慰問品也就算了,竟然派個簿曹書佐這樣的微末小吏,還說要“訓斥”袁熙!

  郭嘉, 顧雍對這事的看法卻不同。袁紹和袁熙曹操之間的關係,類似於家長和盟友。盟友和孩子打架,家長當然要管。身為家長,自然要安撫吃虧的盟友,責罵打人的孩子。可是,被安撫的,未必是家長喜歡的,責罵未必是真的責罵,隻是家長和稀泥的慣用手段而已。

  至於為什麽派官職低微的簿曹書佐來臨淄,顧雍想不通,郭嘉卻覺得很簡單。送慰問品,安撫曹操,是拉攏人的好事,州府佐吏一定爭著去。而責罵袁熙是得罪人的事,誰肯來?

  更何況少主袁熙是一州的軍事長官,手裏有兵有將,連曹操都敢揍的人,在青州還有什麽事不敢幹?州府裏沒人愛幹這差事,因此才派個和袁熙熟識的微末小吏高柔來。州府佐吏怕少主袁熙,側麵反映出袁熙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上升了,是好事,而且高柔來則說明袁紹還是向著袁熙的,畢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州府派來訓斥袁熙的簿曹高柔來了。這個大舅子高柔,方臉、濃眉、細長眼睛,袁熙見了,還沒開口,先皺了皺眉正思考父親袁紹的用意。

  高柔注意到了這一點,率先開口道:“顯奕許久不見,看來,在下是不受歡迎的人嘍。”袁熙趕緊賠笑道:“哪裏哪裏,高主簿是父親大人的特遣,歡迎之至。”

  “袁青州若非嫌在下官職低微,那就是嫌棄在下是外姓之人了。”袁熙一拍額頭。“哦,我說嘛!高主簿莫怪,袁熙並非無禮,剛剛隻是在想事情,並非怠慢文惠兄,莫怪,莫怪。”

  “不錯,在下與顯奕是親家,也正因如此,在下才主動請了這份得罪人的差事,來見袁青州。”高柔不卑不亢,又顯示了親近之意,袁熙趕緊吩咐擺酒設宴。“高主簿是先代袁冀州訓斥袁熙呢,然後喝酒,還是邊喝邊訓呢?”眾人齊聲大笑起來。

  ……受到袁熙的熱情款待,高柔有些意外,當然也很開心,這個妹夫自己沒有看錯。高柔性格豪爽,又善飲,酒席上很歡樂。袁熙連敬幾巡酒,假裝正經地嚴肅起來,道:“請高主簿訓斥。”

  高柔哈哈大笑,細長眼睛使勁往下彎著,笑道:“袁冀州若真想訓斥顯奕,何不遣一信使,一簡公文,把顯奕喚去鄴城當麵斥責?”袁熙和郭嘉對望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高柔繼續道:“袁冀州既然遣在下這等微末小吏前來,那‘訓斥’一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袁熙嘴角一勾。這個表兄高柔地位雖低,見識卻不輸顧雍,是個人才!這可是自己的長孫無忌啊,當即心生招攬之意,端起酒樽,道:“文惠兄如今熙可入法眼?有一不情之請,想上書父親不知可否?”

  高柔既然主動申請了這份看似倒黴的差事,除了懷才不遇,在州牧府不受重用之外,也是看好袁熙這個妹夫,也認可了袁熙所作作為。當即起身,以下官身份行禮:“高柔願效犬馬。”長孫無忌入甕也。

  到新年禮物,袁熙覺得自己也該考慮下新年送禮的事情了。年節送禮,是中華傳統。身為一州之長,免不了送禮的事。給手下兄弟們的禮物,都是袁熙夫人高月親自幫忙精心挑選的。

  貴賤在其次,心意最重要。送給鄴城那邊上級官吏的禮物,已經吩咐顧雍提前準備了。隻有父親袁紹準備什麽樣的禮物,袁熙頗傷腦筋。袁熙現在不缺錢,從黃巾的老巢,繳獲了不少錢財。

  作為下屬,又是父子,給袁紹送禮物本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顧雍提醒袁熙,給袁冀州他送禮,會不會犯了忌諱,起副作用。顧雍的提醒,貌似很有道理。

  袁熙在前世,隻和兄弟們有過禮尚往來,從沒和領導打過交道,更別提給州牧這種相當於省部級的高官送禮了。思前想後暫時放下給父親袁紹送禮的事,袁熙想起另外一個人,自己的大舅子高柔,高柔即將返回鄴城,但還沒有離開。

  備了些好酒和一件厚實暖和的裘皮大氅,袁熙去看看自己的大舅子高柔。見到袁熙,高柔並不感意外,因為自己在私是袁熙大舅子,在公是袁紹主簿雖然職位低但是卻是近臣,袁熙不來拜訪那才怪。對於袁熙送來的禮物,高柔也沒做出特別的表示,隻是老實不客氣地收下。

  袁熙不會計較這些。看看屋裏的環境,還算幹淨,隻是竹簡堆得有些亂。“文惠兄,這裏住得還舒坦吧?”

  “托顯奕的福。好吃好喝,自是自在,最重要的……”高柔笑了一下。

  袁熙被他逗樂了。“如此,我也算有恩於你,問你個問題,希望大兄如實回答。”“請講。”袁熙幸幸回答道,“這不馬上節日了嗎,大兄顯奕該備些什麽呢?請大兄教我。”

  高柔俯身過來,低聲道:“顯奕是否因以為官身,送給袁冀州禮品而有所顧忌?”不等袁熙回答,高柔仿佛自言自語般,繼續道:“送禮這件事,你不送,怎知人家收與不收?就如同顯奕今日來看我,帶來美酒皮裘,某歡喜得緊呢!再說了顯奕你還有父子之情呢,這是盡孝。”在東漢很講究孝道的,比如徐庶,比如太史慈。

  於是袁熙知道該怎麽做了,拜別而去禮物,都是精挑細選的。有從黃巾處繳獲的珍寶,也有從胡商那裏買的上等皮裘、藥材和臨淄錦緞。整整兩大箱子,花費不必說了。高柔跟著顧雍押送禮物去鄴城。

  父親袁紹看到禮單,怒了!聲色俱厲訓斥袁熙一頓。但是,卻並沒有讓袁熙把東西帶回去,隻是發過了火,說些下不為例的話。袁熙知道自己做對了。

  當顧雍從鄴城返回時,帶來了一批袁紹給袁熙的一些淄重。

  漫長的嚴冬終於過去,雖然不時的還是春寒料峭,但素白退去,春綠已經重返人間。

  鄴城州牧府。

  袁紹在劉夫人和婢女的幫助下,穿上了一件新的錦製長袍。劉夫人再將一頂武冠給袁紹帶上。

  袁紹看著銅鏡中英武的身影,不禁滿意的點頭。

  劉夫人笑道:“看顯奕多麽孝順,特意差人從青州送來上好的臨淄錦。”

  袁紹拍拍劉夫人的柔荑,“知道了,我不會讓顯奕受苦為難的,夫人安心。”

  袁紹笑著離開居室,來到了議事的大堂。

  因為是開春第一次大議事,除了鎮守要地的將領,一眾文武都到場參加,連袁譚、袁尚兩兄弟也被傳召來。

  荀諶、沮授、郭圖、辛評、辛毗、許攸、逢紀、審配等人依次跪坐在左邊。

  淳於瓊、顏良、文醜、高覽、韓猛、蔣奇、朱靈等將領都跪坐在右邊。

  袁紹看著滿堂的文武,十分滿意自己兩年多來在冀州的作為,“諸位,入主冀州來,我軍向北屢屢擊敗公孫瓚,向南又占據了青州一地。當然,這一切少不了各位的功勞。如今我軍兵甲儲備初見成效,正當一舉擊破公孫瓚之時,諸位可有什麽好建議麽?”

  沮授覺得不妥,他的大局觀還是很好的,除了看公孫瓚外,還觀察到了其他豪強的動靜,“主公切莫輕言出擊幽州,依我看來時機還未到。”

  袁紹被去年一係列的勝利弄得信心膨脹,聽沮授攪局覺得掃興,“公與,你且說說為何時機沒到,要哪時才是時機?”

  “主公忘了,去年歲末時,曹孟德揚言攻伐徐州,為父報仇的事了?”

  袁紹說道:“這是曹孟德的事,我已經答應,讓顯奕遣軍協助與他。”

  郭圖揣摩著袁紹心思,出言道:“是也,此事跟我軍出征幽州公孫瓚有何關係?”

  “如何沒有?曹操急於為父報仇,然主公不要忘記,袁公路十數萬大軍正屯駐壽春,假使兗州被袁公路占據,我軍將處於公孫瓚、袁公路兩家夾擊的境地!”

  郭圖、許攸等人都不得不承認沮說的對,眾多豪傑歸附袁術,他占據了南陽、汝南等這時最大最富庶的郡。征召了十多萬的兵卒,勢力遍及豫州、揚州。

  而袁紹、袁術交惡,他無時不想北上攻擊袁紹。可以說,袁術是這時強於公孫瓚的大敵。

  袁紹對這個堂弟也是很忌憚的,袁術畢竟是袁家嫡出子,是正統,“難不成我等要出兵兗州幫曹孟德抵擋袁術不成?”

  “我軍現今不宜攻略幽州,還是采取守勢為好,繼續讓鞠義將軍屯軍中山、河間防備公孫瓚,再遣軍屯駐清河、魏郡,防備兗州有變,如曹操能抵擋袁公路,我軍則按兵不動。如曹操不敵,再出兵相助不遲。另外,少將軍那裏可以伺機出擊徐州,相助曹操。”沮授將部署逐步道來。

  這個部署沒有什麽特點,就是分兵防守。袁紹見其他人再沒有意見,於是同意了沮授的建議。

  “報!鞠義將軍遣人來急報。”傳令官將一封軍報遞上。

  袁紹拆開一看,怒火立即湧到臉上,“是公孫瓚!鞠義將軍說公孫瓚調集了騎兵,騷擾河間、中山兩郡,使得兩地不能施行春種。”

  “報!常山國太守來急報!”又一個傳令官遞上軍報。

  袁紹快速拆開來看,臉色鐵青道:“是黑山賊!黑山賊寇略騷擾我常山一帶。”

  眾人大感驚訝,黑山賊跟公孫瓚像是約定一起而來。袁紹還剛剛想攻打公孫瓚,還沒有籌劃好,人家就已經打到家門來了。這對袁紹軍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

  公孫瓚、黑山賊根基不在土地,可以不用忙於春種,但冀州各地耽擱了春種,這收成一定大大減少,囤積的糧秣物資少了,別說支持軍隊出征,嚴重的鬧饑荒也不是不可能。

  許攸咦了一聲,驚訝道:“這一切似乎是有人在算計咱們呀!”

  袁紹轉念一想,怒意更盛,“袁公路!”

  “現在可派遣諸位將軍領兵馳援各地,務必確保春播。”沮授道。

  袁紹拿出了調兵令牌,“顏良、文醜、高覽、韓猛、蔣奇、朱靈諸將聽令!”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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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室內,刁秀兒取來一套麻布青衣給袁熙換上,接著輕柔地用一條青幘綁住頭發。

  唐姬也一旁嬌笑道:“如此活脫脫一個農夫了。”

  袁熙搖遙頭,漢代立春時有迎春的儀式,州郡的官吏要頭帶青幘,樹起青幡,把土做的耕牛、耕人置於府衙門外。以此告訴百姓立春時節到了,督促百姓春種。

  作為青州最高長官的袁熙,少不得主持迎春活動,“等迎春祭祀回來,再帶你們和昭姬去臨淄郊外郊遊踏青。”

  高月將袁熙麻衣上一塊褶皺給撫平,“你可知道,這件衣服是秀兒妹妹與蔡姐姐一起縫做的呢。”

  袁熙心裏一突,那清麗脫俗的身影在心中閃現。高月明知道不該強求什麽,但還是心裏一酸。

  袁熙摟住高月的纖腰,“我已差人接昭姬過來,你們等我回來。”

  說完他別了高月,來到刺史府的正門裏。守衛一旁的祝公道高興道:“主公,仲康回來了,方才進裏間換衣服。”

  袁熙心跳加速,讓祝公道等候,他自己就進到許褚在刺史府中的住處。

  一個多月沒有見,許褚顯得憔悴了不少,但那憨醜凶悍的氣質猶在,“主公,事情辦妥,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接著他將一路上所做的詳情匯報給袁熙聽。

  袁熙深深吸了一口氣,:“做的好,要讓那些虎衛士卒嚴加封口,帶回的財貨立即封入庫房,換成了錢帛分給那些兵卒。”

  十一月時,在兗州紮下根的祝奧探聽得到了曹嵩要來兗州的消息。袁熙怕曆史的改變使得曹嵩能安全到達,於是將這個消息秘密傳給了原闕宣降卒將官手裏。還特意強調了眾多的財貨。

  沒有想到亂兵並沒有殺掉曹嵩一家,還好自己讓許褚帶虎衛去監控,將曹嵩一家留在了費國。

  許褚點頭,“一切已按主公說的辦了,埋在蒙山的那些東西就要等待時機才能取出了。”

  袁熙讓心腹管家袁和協助處理入庫事宜,自己就帶著許褚祝公道虎衛,來到郊外參加迎春儀式。

  在田豐、郭嘉、國淵、顧雍等文吏的陪同下,袁熙跟州裏大小官吏的代表來到臨淄郊外。

  遠遠地,野地裏幾個青衣的男童跑到袁熙等人麵前。袁熙帶著一眾官吏給青衣童男作揖行禮。

  這個青衣童男意喻著神靈派下的春天使者。接著祭祀神靈,祈求風調雨順。

  待到一切儀式舉行完畢後,袁熙帶著幾個心腹文吏,在虎衛的簇擁下,走馬郊外。

  袁熙很關心地詢問田豐、國淵民生的安置問題。

  田豐擔憂道:“冀州撥給的最後一筆糧秣,已經在押運途中,冬麥過些時日可收,但加起來隻能用到今年六七月,距離秋收怕有一個月要斷糧。而且在中間糧秣是不能支持我軍任何對外行動了。”

  袁熙想到了曆史上管仲治理齊國時說的,魚鹽之利,“東萊一地近海,可有組織那些軍戶捕魚熬鹽?”

  “先前公子說過,開春來東萊一郡已經組織熬鹽捕魚。青州各地廢棄的礦業,也都組織人手開采煉鐵。再幾月,我青州完全可以供給一州的鐵器用度了。”國淵答道。

  袁熙知道,現在軍屯、民屯已經開始,隻要熬到秋收,那困境就初步渡過了。“父親已經傳來命令,讓我等伺機出兵相助曹操,以緩解袁術的壓力。”

  田豐為難道:“如此隻能取糧於敵了,中途要是戰事不利,則形勢十分危險。”

  “徐州富庶,以戰養戰未必不可。”袁熙道。

  郭嘉麵帶微笑,如今袁熙準許郭嘉可以涉及部分老師張紘的暗衛係統,所以他對於袁熙的謀劃一清二楚,“曹操攻打徐州未必全是為了複仇,我就不信他沒有吞並徐州之心。說起來徐州不僅錢糧充足,還有從關中逃亡而來的眾多人丁呐。”

  田豐歎了歎氣,“原來公子一早就打算取糧於徐州了,但苦了徐州的士民百姓。”他也知道在征戰中這種做法無可厚非,但多少有些不願觸及。

  袁熙神色微冷,自己難以吞下徐州,但也不會給曹操等人平白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