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禦也算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鳳情的衣袖。

  “抓緊！”

  鳳情搖頭：“不，不行，你的繩子要斷了。”

  鳳時看了一眼抗拉力起碼一千八百公斤的登山繩，沒有說話。

  鳳情說完這句話之後，開始拚命掙紮起來。被拉住的人不配合，白蘇禦力氣再大，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手中緊握的手掌慢慢滑落。

  “不！”

  白蘇禦毫不猶豫，鬆開了手，跟著鳳情跳了下去。

  站在上麵旁觀了全程的鳳時：“……”

  他想說髒話，忍了許久，還是低聲說了一句。

  “MD，智障。”

  身後忽然傳來輕笑聲，鳳時回頭，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軒霄一。

  軒霄一眉眼彎彎，說了一句：“第一次見哥哥你罵髒話。”

  鳳時：“……”

  他的形象。

  “真好。”軒霄一總結道。

  他覺得頭疼，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他隻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至於河裏那兩個人，隻是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死是肯定死不了的，那兩人都是主角，隻會發展出一段劇情來。

  軒霄一走過來，對著懸崖下看了一眼，說道：“哎呀，人沒了。”

  鳳時無奈，問：“你看了多久。”

  “我也剛來，就他們在那磨磨蹭蹭的時候，不然我怎麽會讓那個姓白的碰你。”軒霄一的笑容猛地收斂起來，神色陰鬱。

  風時見狀，轉移話題：“接下來怎麽辦？”

  “跟我來吧。”

  最終，留在鳳情身邊的人隻剩下了軒霄一。

  鳳樂也不見了蹤影，在這危機重重的玉山之中，失散是很正常的事情。

  軒霄一見鳳時波瀾不驚的樣子，問道：“哥哥你不去救你那個弟弟嗎？這地方可不安全。”

  鳳時看他一眼，直言道：“我很有自知之明，而且也不想去救。”

  “這麽狠心呀，”軒霄一的語調拖得長長的，“不過，我喜歡。要不，把你那個煩人的弟弟弄死吧，你有我就夠了。”

  小瘋子發瘋。嗬。

  鳳時不接話，問：“我們去哪？”

  軒霄一 ：“看戲呀。”

  再然後，鳳時沒有多問。他跟著軒霄一，也沒問要去哪裏。

  一路上，兩人再沒有遇上任何的凶獸，安穩平和得像是在藍星的森林中漫步。

  嗯，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

  鳳時看著一隻羽毛華麗的小鳥，銜著一枚果實落在他的肩頭。

  那果實晶瑩剔透，顏色極為好看。

  “可以吃的，試試。”

  鳳時正好口渴，便把果實擦幹淨之後送入口中。果實飽滿，皮很薄，入口之後，如同一汪清甜的泉水在口中炸裂開來。

  喉頭那因幹渴升起的焦躁感，在瞬間被撫平。

  鳳時眉眼間帶上了笑意，說：“好吃，這鳥兒怎麽知道我剛好口渴了。”

  軒霄一看他一眼，說：“你的意誌，是這座山的意誌。”

  行吧。

  鳳時知道軒霄一這人很神秘，又古怪，他也不多問。

  兩人相伴，在這廣袤的玉山之中前行。

  鳳時一點也不急著出去，他本來就沒有什麽特別的目的，無非是調養身體享受生活而已，能不看見那幾張糟心的臉就更好了。

  在這個地方，幾個條件都滿足了，鳳時有些樂不思蜀。

  隻是今天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鳳時此時靠在樹旁，覺得頭有些暈。

  天旋地轉的。

  連眼前軒霄一的臉他都快要看不清了。

  “唔……”

  鳳時勉強站起來，卻一個踉蹌向前栽倒。

  他的額頭，抵上溫熱的胸口，隨後肩膀被扶住。

  扶著他的人，氣息聞起來很熟悉，熟悉到彼此似乎相伴許久。

  鳳時暈乎乎的，又被扶著坐下。他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那果子是不是有毒。”

  扶著他的人回道：“沒有毒，隻是吃了會醉而已。”

  鳳時：“……”

  此時他還保有些許理智，思維遲鈍地運轉片刻後，發現了漏洞：“你知道吃了會醉，還讓我多吃兩顆？”

  被質問的人一點也不心虛，回道：“對呀。”

  “……”再然後，鳳時就沒了理智。

  軒霄一看著倒在他懷裏的人，雙頰上浮起的紅暈讓平日裏看起來冷淡不好親近的人變得生動起來。

  他伸手，在鳳時因為醉酒而顯得有些過度紅潤的嘴唇上輕輕蹭了一下。

  “好看，如果……不是因為喝醉才這樣，就更好看了。”

  “你，你說什麽。”鳳時努力睜開眼睛，卻依舊是醉眼迷蒙。

  被抓個正著，軒霄一也不心虛，他甚至沒有移開手，而是在鳳時的耳垂上又揉了揉。

  “哥哥，你有沒有話想對我說呀？什麽都可以哦，畢竟，我是離你最近的人，你最相信我，對嗎？”

  軒霄一的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低沉而悠長，仿佛在空氣之中帶出無盡共鳴。

  鳳時本就理智下線，整個人都已經被蠱惑。他輕輕笑了笑，說：“我有一個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

  軒霄一笑意更深，湊過去說道：“那哥哥悄悄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會說出去的。”

  “好呀。”

  鳳時湊了過去，輕聲說道：“我就快死了呢，隻剩下兩年了。”

  軒霄一猛地抬頭，看向鳳時的目光變得陰鬱起來：“你不要瞎說，我不喜歡聽到句話。”

  “你不喜歡有什麽用，我也不喜歡，可是改變不了，這一切，都改變不了。”

  軒霄一抱著鳳時的手，猛地一用力，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直到鳳時抱怨地說了一句：“好痛。”

  他鬆開力道，又安撫地幫鳳時理了理頭發，眼底的暴虐始終沒有散去。

  “我真的很不高興，可是讓我不高興的人是哥哥，那該怎麽辦呢？”

  軒霄一專注的看著鳳時，忽然又笑了：“那就弄死幾隻蟲子泄憤吧。”

  他抬頭，看向遠處隱沒在雲霧之中的雪山。

  片刻之後，山腳之下，飛鳥驚起，四處逃竄。

  鳳時酒量不好，清醒得卻是很快。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躺在了軒霄一的腿上。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他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了。

  鳳時淡定起身，問：“我睡了多久？”

  “不是很久。”軒霄一靠著樹幹，見鳳時起身也沒有動，情緒似乎不太好。

  鳳時的記憶，斷檔在軒霄一承認故意讓他吃果子那裏。他的頭不疼，那種奇特的果子除了讓人產生喝醉酒的感覺外似乎沒什麽副作用。

  不過，鳳時還是問了一句：“你為什麽要讓我吃那個果子。”

  軒霄一不像是會做這種無聊惡作劇的人。

  他隨口這麽一問，軒霄一卻起身，笑了笑，說：“好看呀。”

  “好看？”鳳時沒跟上軒霄一的腦回路。

  他點頭，說得理直氣壯：“哥哥平時就很好看了，可惜臉色蒼白了些，醉了以後紅撲撲的更好看。”

  “……”

  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時候，鳳時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

  遠處，是一片迷霧。

  鳳時轉移話題：“這是哪裏？”

  軒霄一總算是來了興致，露出些獨屬於少年的神情來。

  “是個好地方，跟我來。”

  他走上前來，拉住鳳時的手臂。

  鳳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無法抗拒的力量拉入迷霧之中。

  眼前再清明之時，已經處於另一片天地之中。

  鳳時睜眼，看見一座雪山，直直通入看不見盡頭的天邊。

  雲霧自山峰的半腰祁就將一切遮得看不清楚真麵目。

  鳳時心底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看著眼前的山峰，問了一句：“這是哪裏？”

  “神山。”

  鳳時猛地回頭，大受驚嚇。

  軒霄一不解，問：“神山不是所有傳承了神獸血脈的人都想來朝聖的地方嗎？你怎麽了？”

  鳳時深呼吸一口，把自心底洶湧而上的恐懼感壓抑下去。他和軒霄一之間的關係，還沒熟悉到可以告訴對方關於那個神殿的秘密。

  再說，軒霄一是神民，和神尊說不定存在某種聯係。

  鳳時一點也不想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在那個可怕的神尊麵前，他剩下的時間不多，還想平平安安地過下去。

  “沒什麽。”鳳時說，“就是有些驚訝，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神山。”

  軒霄一挑了挑眉毛，卻沒有質疑這個一聽就很敷衍的解釋。

  “我們來這幹什麽？”

  軒霄一答非所問：“哥哥，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鳳時說，“如果真要說的話，是解除婚約吧。”

  軒霄一笑眯眯地說：“很快了，你想找的人，都在這裏。”

  話音才落，鳳時就見遠處樹林之中，爆發出一陣猛烈的紅色光芒來。

  那是？

  一隻火紅色的大鳥虛影自一片白雪皚皚覆蓋的森林之中騰空而起，熱烈的顏色仿佛能灼燒一切。

  哦？

  居然覺醒了？

  鳳時並不驚訝，在小說中，鳳情在梧桐果和吊墜的作用之下，確實是覺醒了。

  不過不是這個時候，是小說很後期的事情了。

  現在的劇情線已經亂七八糟到鳳時這個經曆過三次的人都有些看不明白了，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唯一一個還敬業走劇情的人。

  鳳時正回憶劇情，忽然感覺腳下一陣震動，似大地之內有什麽巨獸在憤怒咆哮。

  一時不查，他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一雙手及時扶住了鳳時，避免他摔個仰麵朝天的慘劇。

  鳳時轉身道謝：“謝……”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停了下來。

  著實是眼前的軒霄一，太過可怕。

  軒霄一沒有看他，而是盯著遠處，沒有表情。

  鳳時卻從中看出現瘋狂嗜血來，有些熟悉，像極了那位神尊大開殺戒之時。

  “……”

  過了片刻，軒霄一才恢複正常，說：“走吧，過去看戲。”

  兩人穿過樹林，很快在山腳看到了人。

  相比鳳時和軒霄一的閑情逸致，那些人要狼狽多了。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好在人還算全，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的。

  不對。

  少了個鳳情和白蘇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