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江風的手突然停在了方向盤上，他看上去還是那麽的平靜，眼睫毛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都沒有顫動一下。像是自己的克製。

  過了很久他都沒有說話，他慢慢將手放下來，置於雙膝，視線又回到了自己的鼻尖上。

  峻川很納悶，峻川心想這不應該啊，難道小顧問不應該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地抓我褲子感謝我嗎？他懷裏抱著食盒就那樣側身看著他。

  他又是那個樣子了。峻川皺眉。

  “謝謝。”

  他打開了車門，向警局走去。

  嘖，怎麽了？剛還好好的。

  被留下的峻隊長無奈地迷茫地單手製住食盒將門打開，爬過去拔了車鑰匙才拎著食盒也走了。

  ——

  “來吧。吃早餐吧崽子們。”峻川將兩個食盒放在小劉的桌子上。

  “哇謝謝隊長！”

  “我的天老大你今天還是你嗎？”

  “謝謝隊長！”

  ……

  峻川在花團錦簇中怡然自得，但他也沒忘了正事，將嘴裏叼著一粒奶黃包的張肖亭拎起來。

  “唔……幹嘛老大！”

  “元芳呢？”

  “可能……還在審那個何強吧。快……放手！噎，噎著了。咳咳咳……”張肖亭奮力地掙紮著，隻剩最後一個奶黃包了！！分秒必爭啊！

  峻川嫌棄地放開手，看著自己的手突然想起來：“昨天你洗澡了嗎？”

  手裏正抓著最後一個奶黃包的婷婷：“額……唔……”

  峻川看著她假裝無辜的表情嚇得倒退三步：“我艸！你不會……”再想想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不甘心的他又問了一句：“衣服呢？衣服換了嗎？”

  看著張肖亭穿著跟昨天神似的灰色運動褲和辣眼睛的史努比T。

  他絕望了。

  他趕在張肖亭回答前製止了她：“好了，我懂。”

  “唔……”張肖亭眼珠子轉了轉還想解釋：“我這不是昨晚加班，回去直接就睡了嘛……”

  “別說了。你一個女孩子……”峻川雖然一言難盡，但他還是想給跟了他三年的好同事一句忠告。

  “你他媽下次超過三天沒洗澡就別來了！我會辭退你，我肯定打報告馬不停蹄地讓你下崗！！！

  你，聽明白了沒有！”

  深刻感受到來自老大的愛的忠告，小婷同誌顫栗著，終於迫於淫威屈服：“是，我，我知道，知道了。”

  “快點吃！等會兒過來換元芳！！”

  “唔……”張肖亭又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個鳳爪，嘴裏包得合不攏。

  “恩恩！”

  峻川疏通了一番怨氣之後，回辦公室拿了資料就準備去審訊室。元芳應該還在裏麵，他就想打開旁聽室的門先觀察一下。

  “吱呀——”

  開門的過程中止，峻川看見剛剛在停車場跟自己鬧脾氣的小顧問正一臉嚴肅地盯著審訊室裏的三個人。

  坐在袁方恒旁邊的是隊裏的另外一個有經驗的老同事——老旗。

  峻川走過去，到歐江風的身旁，和他一起看著單麵可視玻璃那邊的情況，何強還是那樣一副無辜的表情，他還是咬死了自己就隻是貪錢，畏畏縮縮的樣子讓峻川真的很難將那樣縝密的罪犯和他一起聯係起來。

  峻川一直沒有跟歐江風打招呼，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甚至搞不清楚小顧問突然的冷漠是因為什麽，他知道他好像是有點不開心，但，他不明白他有哪裏做錯了或者說錯了。

  難道……他想讓我送他車？而不是借給他開？

  這怎麽滿足？想不到這小顧問小小年紀竟然想著獅子大開口，仗著自己對案件有幾分作用還恃寵而驕了？

  不行！不能慣著他！

  “咳，額，我……”峻川手握著拳咳嗽了一聲，轉頭去看歐江風。

  ……

  完全不理人。

  ……

  峻川放棄了。

  出去直接拉開審訊室的門，對著老旗一臉的風雨欲來：“我來，你去休息。”老旗聽到轉頭過來看到峻川也是一臉懵，心想著這隊長黑臉可不常見，怎麽？這裏麵的那個幹啥對不起他的事兒了？

  難不成……老峻因為那五萬塊傷了心？痛心疾首？嫌他沒出息？

  ......那我自己也是不配在他眼前啊......

  老旗出去後，峻川將椅子拉開砸在地麵上“嘭”地一聲響。何強還在那渾渾噩噩，倒是把元芳嚇得不輕。

  “哎呦我去。”嚇得拍拍小心髒。

  峻川坐下直接對著何強就是直截了當的問：“屍體在哪？”

  何強像是完全不知道峻川在說什麽：“？什麽屍體？”

  “我在問你，鄭所生的屍體在哪。”

  “什麽？鄭什麽？誰？”

  峻川現在的火氣終於找到地方發泄，噌的站起來：“他媽的跟我裝蒜是吧？你！那天！那短信你是自己發的吧？什麽五萬塊？啊？”

  果然是為了五萬塊。

  在旁聽室戴著藍牙耳機的老旗如此想道。

  “你說什麽呢警官！我那天真的收到了短信！”還在竭力解釋的何強在峻川的眼裏就像是一直掙紮著的蟑螂，肮髒又強嘴。

  “別跟我說那麽多廢話，快說屍體在哪！”

  為什麽峻隊長一直在問屍體？他不是隻是個貪了五萬塊的經手人嗎？那短信是他自己發的？還發給自己？為什麽？

  ！擺脫嫌疑？

  袁方恒一時間也拿不準峻隊長究竟在說什麽，還是已經拿到了什麽關鍵性的證據，隻得在一旁靜靜聽著不說話。

  “好，你還掙紮是吧？我問你，你說那天你收到信息之後去鳳凰小區拿那個盒子然後就送到了警局？”

  “是，是啊。”

  “嗬，你是不是忘了，你們那快遞公司不久前更新了防盜係統，你不拔車鑰匙的話物流車後倉門被人為開啟是會閃燈的！”

  何強瞬間睜大了眼睛，一夜沒睡的眼白裏早就充滿了紅血絲，這一睜更是讓他的神態又添了幾分恐怖，他顯然是沒想到自己還是露出了破綻，不可置信：“什……”

  他還想再說，峻川卻不給他說了：“監控盲點？你的車頭燈早就明明白白地顯示你在後麵幹著什麽勾當！”

  “我不信，我不信！”何強突然間暴起，雙腳奮力的想要站起來，但腳上的鐐銬讓他把椅子腿磨得不堪重負地吱呀亂響。他嘴裏一直反複嘟囔著我不信我不信，他不想承認，不，他不能！不是他，不是他！！

  他為什麽要記得這些，為什麽？為什麽！

  明明……明明……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漸漸安靜了下來。

  室內的峻川和旁聽室的歐江風將全部過程都收進了眼底。峻川知道，他已經被擊潰了。

  旁聽室裏，歐江風卻是蹙了一下眉頭，他倒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說吧。屍體在哪裏？”

  ……

  “在……青俞大學的廢棄體育館裏。”說完何強狀似萬分痛苦的雙手捂住了臉。

  “快！申請搜查令！我帶著人先去！”

  “是！”

  兩個小組的人全體出動，警車叫囂著破開大道，向著青俞大學開去……

  ——

  “報告：一隊一組沒有！”

  “二組呢？”

  “呲——”“報告：沒有！”

  ……

  峻川帶著人在體育館裏搜尋著。

  這體育館是五年前已經廢棄了，當時青俞大學換了新股東，股東金手一揮就說這體育館不行，太老舊了，我們的學生一定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於是就在學校旁買了一塊地用在造了一個新的更大更豪華的體育館，而舊一開始還有人去，後來連宿舍樓都新建到時候，舊的體育館和宿舍樓就被冷落了，說是有規劃，但也還是正在計劃中，兩年多了。

  “報告！找到了！”

  “在哪裏？”

  峻川等人去到體育館東邊的器材放置室，室內的窗戶都已經消失了，峻川進了器材室發現找到屍體的那個小組人不在這裏。器材室裏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耳返裏傳來聲音：“隊長！你翻窗出來！”

  峻川和後麵趕來的人依言一個個翻窗出去，原來這廢棄的體育館是依山而建，器材室的後麵正好就是山地，又因為這窗戶開的位置巧妙，周圍都不是斷層就是密林，室外竟然沒有路可以通過去，隻能翻窗出去，不得不說這嫌疑人這藏屍地點找得真是隱蔽。

  從特警借來的警犬香香正在那汪汪汪得叫，證明這附近有奇怪的氣味，香香一直在用爪子刨著不遠處一個斜坡上的空地，屍體應該就是埋在那下麵了。

  “挖！”

  那頭袁方恒帶著搜查令又去了何強的家裏，他今天和峻川兵分兩頭就是雖然何強交代了屍體掩埋地，但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證據證明這起案件確實是何強所為。

  在檢察廳，物質證據和口述證據缺一不可，不然根本沒有辦法提出公訴，鄭所生隻有一個遠在外地的奶奶，她又能為孫子做些什麽，隻怕是還不知道這個噩耗吧。

  那條發利益短信的手機卡。

  袁方恒在何強的衣櫃裏找到了。

  根據在場的魯米諾反應，果然在洗手間出現了大量血跡反應。

  這樣，控訴何強犯罪的犯罪證據終於形成了閉環。

  “注意保護現場。收隊！”

  ——

  袁方恒要比峻川先回到隊裏，他回去先將洗手間裏采取的血跡檢材給顧岩送了去，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想邀請小婷一起吃個飯。

  “副隊，吃飯為什麽不帶我？”小劉真心詢問。

  “小袁啊，你這，有點明顯了啊。”老旗在旁邊擠眉弄眼，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正準備統籌著案件最新資料的張肖亭：“……啊副隊你剛剛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