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名像是想了一下要不要說，最後抿了抿嘴。

  “半年多前，朕那場病後，有大臣說，怕七王爺李玄名得知朕病後，起兵回城奪皇位，朕便假傳口諭，讓他回都城。

  實則，朕派有殺手，想暗中將他刺死，誰知失手，讓他逃走了。”

  皇後一驚，竟還有這等之事，她竟是不曾聽說過。

  皇後心中暗吸一口涼氣：幸好七王爺逃走，如若真的死了，隻怕現下蠻子們已經打到了這宮中。

  “唉，如今想來，幸好失手啊……”

  “皇上，七王爺，可是殺不得的！”

  皇後聲音不高，卻讓李正名聽起來，很有力量。

  當時他也真是病糊塗了，怎的就聽了那些個諫言，真的動了殺心呢。

  “皇後，你說，李玄名要是得知朕久病不好，會不會帶兵回城？”

  “這個……”皇後也不知道，也猜不到。

  “臣妾隻是覺得，皇上還是要早拿主意，這般長久了，怕是會引起禍端。”

  李正名點點頭：“朕何嚐不知，隻是，朕如若將這皇位給了李玄名，朕如此對他，他不記恨朕嗎？”

  皇後不知道，隻能不說話。

  “到是十九弟，是我一母所生，皇位給了他，他定會善待你們母女和眾人的。”

  皇後真的一時無語了，皇上說的，也不無道理。

  “臣妾到是不怕死，所謂說，有國才有家，國事家事天下事，天下事就是國事家事。哪位王爺承位對國有利，便是最好的。”

  李正名聽了皇後這番話，又是驚喜道：“皇後，你這話……”

  皇後抿嘴一笑：“皇上，臣妾這話是書本上的，臣妾隻是背了下來。”

  “哈哈哈，好好！今日與皇後一談，朕心情大好了。看來，朕以後要常來皇後這裏了。”

  “皇上喜歡便好，臣妾隨時恭候！”

  李正名伸出一根手指，撫了一下皇後的下巴，笑道：“朕還想著，自朕當上皇帝，皇後的話便少了。

  敢情皇後不是話少，而是沒找到合心的話題。行，以後朕常來。”

  李正名這種親昵的動作，到把皇後弄得臉一紅。都老婦老妻了，皇上看來是真的開心呀。

  李正名出宮，高富忙跟在身後。

  “高富，你隨朕去禦馬場看看。”

  “……哎。”高富不敢回應，心裏有些發慌。

  皇上怕是有幾年都不去禦馬場的，今兒個是怎的了。

  高富知道，十九王爺像是棵樹一般地長在了禦馬場，這會兒皇上去，準能看到十九王爺。

  “十九王爺啊，今兒個可千萬不要再殺馬了。”高富在心裏祈禱。

  “皇上，要不奴才去叫龍輦……”

  “不用，朕走過去，正好消消食。”

  連給十九王爺送信兒的機會都沒有了，高富隻得亦步亦趨地跟在皇上身後。

  出了皇後的寢宮，穿過一座禦花園，再過一個涼亭，走上一大段走廊，往前便寬闊了，行上十幾步，快到了城牆邊，便是禦馬場。

  還不曾靠近，便聽得見裏麵亂哄哄的，馬蹄聲，馬的嘶叫聲，人的喝斥聲，好不熱鬧。

  高富想快走幾步，先去通報一下，最起碼高呼一聲：皇上駕到！好給裏麵提個醒。

  “高富，你就在外麵，不用進去了。”

  “……”

  高富尷尬一笑：“是，皇上！”乖乖地立在馬場外。

  李正名站在禦馬場大門處，往裏看著。他先不急著進去。

  這裏他是有好幾年沒來，還是王爺時，他也隨父皇來這裏騎過馬，後來就不來了。

  馬場中央，有幾匹馬在奔跑，像是幾個人在賽馬。

  李正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十九王爺李炎名。

  李炎名雖隻有十四歲，卻是長得高高大大，從小喜歡騎馬，到被練就了一身結實的肌肉。

  跑了兩三圈，他們停下，李炎名走向跑到最後的一匹馬，對身旁的小廝說了句什麽，那馬便被牽到了牆角的一個馬廄裏。

  李炎名又走到正在吃草的一匹馬身邊，馬身邊有個漢子一直牽著它。

  李炎名接過漢子手上的馬韁，將馬牽到中央，在它身上摸了摸，又圍著它轉了一圈。

  緊了緊馬鞍，勾上一隻腳，一個翻身，躍上馬背。

  馬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騎到它的背上，長嘶一聲，抬起前蹄，想將背上的人給摔下來。

  李炎名拉緊韁繩，那馬就是不聽使喚，在原地打轉，邊轉邊提高前蹄，非要將身上之人摔掉不可。

  剛剛牽馬的漢子奔上前，想控製住馬，誰知，馬兒竟抬腿便狂奔起來，還時不時翻揚前蹄。

  折騰了幾個來回，隻聽“撲通”一聲響，李炎名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正好臉著地。

  周圍幾個養馬的人嚇得飛奔而去，那個牽馬的漢子嚇得上前套住馬，兩腿發軟，坐到地上。

  李炎名在地上蠕動了幾下，被人扶著站了起來。

  他用力甩開扶他的手，順手從他的護衛身上抽出一把長劍，一拐一拐地奔向那匹馬。

  “王爺，王爺，請息怒！息怒啊！”

  一群人在後麵叫喊著，知道他這又是要動手了。牽馬的漢子早已跪到一邊，渾身發抖。

  李炎名到了馬跟前，揮刀下去，刀砍在馬頸上，馬跳起來，一聲長嘶，起身便亂奔起來。

  這馬奔了一圈後，像是發現了有一個出口，不再轉圈跑，而是直奔向大門口的李正名這裏。

  李炎名在後麵追著馬，要將這馬殺死。

  看馬往大門奔，便喊道：“快，別讓它跑出去了……”

  話音剛落，卻見大門口有一個身著黃色龍袍的人站在那裏。

  再定眼一看，哎呀，這不是他三皇兄當今皇帝嗎，怎麽他站在那裏。

  不好！

  李炎名慌了，大叫：“快攔住馬，皇上在那裏，快呀！皇上，快讓開——”

  他在大叫之時，馬已經快到李正名眼跟前了。

  李正名一直看著這場表演，他也看到馬往他這邊來的，他早做好準備，身體往旁邊一挪，便拐進了大門的一個拐角角落裏。

  那馬直衝出去，高富嚇一跳。

  “高富，快叫人將馬抓住！”李正名喊了一聲。

  高富得令，飛奔而上，追馬去了。

  李炎名已到了大門前，生怕皇上有事，嚇得已是腿一軟。

  幸好有護衛扶著他，要不，他便要趴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