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麽？”他臉上的為難，讓慕涼煙也跟著精神一緊。

  “這個係統的設定是……”薑年試圖解釋。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專業性的東西她聽不懂，也不需要知道，“這裏沒有現成的破譯軟件，就光憑你自己，能不能做到？”

  薑年想了想，鄭重地點了點：“可以。但是我需要一台電腦。”

  說完，他又遲疑地環視著周圍，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來。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保已屬不易，要弄到一台電腦，談何容易？

  “吱呀——！”

  遠遠的，正好傳來一聲開關門的聲音。像是走廊上的另一個房間門打開，有人正在那裏進出。

  慕涼煙的腦中靈光一閃。

  她想到了剛才白十六一閃而過的身影，然後又想到了那個記錄單上的簽名，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不要出聲。”她開口，“在這裏等我！”

  說完，她快步走了出去。

  ………

  走廊裏依舊空空蕩蕩。

  慕涼煙也不著急，深吸了口氣，故作閑適地在走廊晃蕩。附近正好有一盞設計簡約的壁燈，她蹦起來，大力地去拍壁燈上的玻璃珠。

  “叮！”

  玻璃珠晃蕩了一下，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傳出去很遠。

  她很滿意，於是跳起來，又碰了一下。

  “誰啊……”當碰到第三下的時候，遠處的一扇門打開，白十六忿忿地從裏麵出來。他一張正要發作的臉，在看到她的時候，明顯一愣，“小小？你怎麽……你不是……”

  他支吾了半天，最後突然想起來，“你不是找黎先生嗎？就是用那個手鏈……黎先生也找你去了啊，怎麽沒碰到？”

  “啊？”慕涼煙愣了愣神，下意識地低頭，朝腕上看了一眼。

  她的確剛剛發出過信號，但是沒有任何回應，她以為這根鏈子沒有用，沒想到黎宴其實去找她了？但從他目前還沒找到她來看，這根手鏈，應該沒有精準的定位。

  她收回手，默默地鬆了口氣。

  “那個啊……”然後她開口，糊弄了一句，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和他鬧著玩的，突然想玩捉迷藏了，就隨便晃了一下。”

  “你！”她說得隨意，白十六卻是瞬間炸毛，“你知不知道先生平時多忙？為了找你，現在這裏的工作，都是我在做！要是出什麽紕漏怎麽辦？你以前皮，也沒這麽皮啊！”

  這個記錄工作，原本是黎宴做的？

  捕獲到這個重點，慕涼煙的心中不由一沉：所以沒把薑年變回正常人這件事，黎宴是知道的？那她現在要做的，就更不能讓黎宴知道了。

  打定了主意，她當即話鋒一轉——

  “我就是太無聊了。我在外麵待太久了，回來習慣不了。”她一副可憐認錯的樣子，然後抬頭，“那我不影響他工作了，你給我找台電腦來玩吧？”

  “……你等著。”白十六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卻還是轉身去拿電腦了，盡管一路上還在抱怨著，“你像以前那樣多好啊？幾顆糖就能打發一整天……”

  ……

  電腦很快拿了過來。

  慕涼煙打開，隨意地看了看，便有了判斷：最高配置，運行順暢，隻是上麵沒裝任何遊戲和APP，也無法連接外界。

  於是她堂而皇之地把電腦往地上一放，忿忿地往旁邊一推。她把握好了力道，正好讓電腦撞上薑年那個病房的門，聲響不小，但不至於撞壞。

  接著，在白十六詫異的目光中，她擺出任性的模樣，更大聲地吼出來：“都不能打遊戲，這樣的電腦有什麽用啊？”

  “你……”白十六試圖撿。

  慕涼煙索性越過他，隨意地開了扇門，要往裏麵鑽：“你在幹什麽？不如我幫你啊！”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白十六立馬告饒，壓根顧不上什麽電腦了，拉著她就往外走，“我可求求你了，你別在這裏玩，這裏出紕漏我也兜不住。我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從前你可最喜歡吃的了。”

  慕涼煙半推半就，跟著他往前走。

  在拐過走廊的那一刻，她有意往後瞥了一眼，發現走廊上的電腦，已經消失了……

  很好。

  那她就把白十六引開，等下回來看成果就好。

  ………

  白十六是個憨厚耿直的。

  他對她沒有防備，所以打發起來也容易。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你！”他將她帶到某個休息室裏，從休息室沙發的後麵，拉出一個塑料筐。塑料筐裏裝著各種零食，他一樣樣地拿出來，擺在茶幾上，“都是你喜歡吃的。”

  從小吃到水果，酸甜苦辣，口味一應俱全。

  看得出來，小小以前，是被白十六嬌慣著的。隻是他準備的東西太雜，不分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什麽不能和什麽一起吃。

  “你就在這裏玩行不？”白十六擺滿了一堆，又提來了兩瓶可樂，“看看電視什麽的，哪也別去，等我忙完了，我陪你玩別的？”

  說話的同時，他打開了牆上那個窄小的電視屏幕，然後放下了遙控器就要往外走。

  慕涼煙下意識就把他拖住了。

  等他忙完？

  那就是他還會回到那個走廊裏……那可不行！

  “這麽多我也吃不完，你陪我一起吃吧？”她想了想，狀似隨意地在茶幾上拿了幾樣零食，實則是有意搭配挑選，往白十六的懷裏一塞，“吃飽了才有力氣工作。”

  白十六先是一愣，繼而臉上浮現明顯的赧然。

  “小小，你出去一趟，還真是不一樣了哈……”他撓了撓頭，沒想太多，隻是憨笑，“……都知道分享了！”說完欣慰地坐下來，當真陪她吃起了東西。

  酸的、辣的，他來者不拒。

  慕涼煙還不動聲色地給他添了一杯可樂。

  “對了，”白十六沒懷疑，豪飲了一口，這才想起來詢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不是說不回來的嗎？還有你怎麽回來的？”

  紛至遝來的問題，慕涼煙根本無法如實回答。

  “嗬，現在知道問了？”於是她索性冷笑，先聲奪人，“我叫你們來接我的時候，也沒看見你們來啊！我回來了反倒是開始關心了？”

  白十六的情緒瞬間就焉了下去。

  他又撓了撓頭，原本眼底的好奇，頓時被歉疚替代。

  “那……”他略帶忐忑地瞧了她一眼，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什麽時候聯係我們的？”

  慕涼煙掃了他一眼，理直氣壯地抬手，露出了腕上的手鏈示意：“這個。”她的聲音一頓，“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叫了你們幾次了，有人理過我嗎？用這玩意玩捉迷藏，都不一定能找到人！”

  她的語氣輕蔑，控訴和委屈聽上去都如此真實，讓對方的歉疚上升到了極點。

  至於真相嘛……

  ‘從昨天到今天’，她也沒說錯啊！隻不過就是誇張了一點。

  “我白天都是不清醒的，所以我真的不知道……”白十六可憐兮兮地解釋，“這個接收器是小型的，不是上次那種通報全區的，隻有黎先生一個人能接收到。”

  說到這裏，他又小心地抬頭，“黎先生也沒來接你嗎？”

  “是啊！”掌握了主控權的感覺真好，她的氣焰更甚，說話更理直氣壯，“你們一個都沒來！還說有困難找你們呢，我要真有困難，你們趕過來，都能趕上給我掃十周年的墓了！”

  白十六啞然，被她說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完全無言以對。他隻能拿起剩下的那半杯可樂，一口悶了。

  慕涼煙看在眼裏。

  她沒有提醒，也沒有示意，隻是另外打開一瓶牛奶，給對方續了杯。

  “我真不知道……”白十六很委屈，喝了一口後才發言，“昨天晚上我就沒見到黎先生，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沒去找你……他還和我說過的，一旦你有需要，肯定第一時間幫你的……他說你是很重要的……”

  他一口一口地喝著，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像是在解釋，也更像是陷入某種回憶裏。

  一杯牛奶見了底，他才像是重新回過神來：“是不是這個東西壞了，壓根沒傳輸信號？你別誤會黎先生，我去幫你說！”

  一邊說著，他又一邊站起來，試圖去找黎宴解釋。

  “不用了。”慕涼煙叫住了對方。她現在有薑年破解係統，沒必要節外生枝，所以她當機立斷，迅速編了借口，“我和他碰過麵了，也說過這件事了。”

  “說過了？”白十六一愣。

  “嗯。”慕涼煙點點頭，繼續麵不改色，“我回來得早，白天的時候你在睡覺，我就已經和他說過了。吃你的，別去打擾他了。”

  “哦……”白十六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他的潛意識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妥”，但無奈以他的智商，實在是無法辨別其中的曲折真假。而且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過去……

  他鬧肚子了。

  在來者不拒地吃下她的好意，把口味迥異的東西搭配吞下後，他的肚子，終於發出了強烈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