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煙思量了一下——

  她不知道所謂的起降點一共有幾個，就她知道的這兩個來說，花丘的那個，不管是環境還是交通都便利一點。

  這裏這個，實在是太荒僻了。

  “好……”她正想要答應，隻是話未說完，才發出個單音，便被打斷。

  “一個人的記憶模糊後，很多方麵都會受影響，嚴重的話，智商和能力都會出問題。”黎宴在旁邊聳了聳肩，帶著幾分無奈補充，“所以你到時候看，能用則用，不能用就把他丟了。”

  “……啊？”慕涼煙聽得一愣。

  她特意往旁邊看了一眼，才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隻是這談論物品一樣的語氣，以及“丟了”這種輕描淡寫的用詞，讓她又覺得身旁的人有些陌生……

  和她剛剛認為的不太一樣。

  但是他們又何嚐熟悉過？

  慕涼煙搖了搖頭，把大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揮開。

  “……我到時候會去接他的。”她隻是這麽應答。

  ………

  說話間，他們很快走到剛才的那個起降點。

  風沙依舊，隻是風力小了一點。這樣的情況下，周圍的能見度遠了一點，能借著朦朧的月光，看清數米外的東西。

  “熱氣球”並不在原地。

  它浮在半空中，保持懸停的狀態，吊籃的底部和地麵大概有兩米的距離。上麵原本是有光源的，但現在光源處似被蓋了一層紅布，他們在底下看到的光是黯淡且泛紅的。

  外勤還在吊籃裏麵。

  他趴在吊籃的邊緣，一隻手垂在外麵晃蕩，腦袋也聳拉著，似乎是靠在那裏睡著了。從底下看過去，隻能看到他一動不動的人影。

  他們一行人走近，外勤也沒什麽動靜。

  “喂！”吊籃距離地麵兩米，慕涼煙不可能飛上去，隻能仰著頭在下麵喊。

  上麵的人沒動。

  不止沒動，她發現上麵的人，竟是連正常的呼吸起伏都沒有。

  “他……”慕涼煙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正打算說話，白十六卻先站不住了。

  “咚！”

  他像是扔零件一樣，先把肩上的人卸了下來，隨意地往土麵上一丟。

  然後，他扯著嗓子上前：“幹嘛呢？開著燈停這麽低，你是生怕別人看不見你嗎？睡那麽死，萬一是外麵的人過來發現你，怎麽收場？”

  依舊沒反應。

  白十六這麽大的嗓門一通咋呼，上麵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不會出事了吧？”慕涼煙擰了擰眉，越發感覺到不對勁。

  “能出什麽事？你不知道那幫外勤有多損，帶的那堆東西誰都幹得過！”白十六呸了一口唾沫，“就是睡死了，看我的……”

  說話的同時，他用力一蹦，一巴掌扇上吊籃邊緣。

  吊籃隻是晃蕩了一下，便又恢複平穩了。

  “比我還能睡……”白十六不忿地念叨著，特意退後了幾步，然後一個助跑，一躍而上。

  他是想抓住吊籃的邊緣，然後爬上去的。

  “當！”

  隻是他用力過猛，彈跳力又不夠，這麽猝然跳上去，沒抓住吊籃的邊緣，隻扯到了旁邊的繩子，還踢壞了底部的平衡器。

  一聲巨響之後，吊籃整個傾斜，裏麵的物品“叮呤當啷”一陣亂響，接著趴在吊籃邊上的人，筆直地栽下來。

  “咚！”

  人體落地的聲音很清晰，從兩米上的高度，垂直落下，肩膀著地。即使地上都是硬土，她也聽到了骨骼錯位的聲音。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即使這麽栽下來，外勤也沒有掙紮，更沒有喊痛，他的身體……好像就是僵的？！

  “碰！”

  頂上的吊籃也沒閑著。它劇烈地搖晃了幾下後，掉落了上麵那個照明的光源，然後失去懸停功能的它驟然升空，又在半空中失控炸開。

  半空中燃起火光，然後又隨風墜落，天際重新被黑暗覆蓋。

  “這……”慕涼煙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看看周圍：黎宴隻停頓了一秒，便抬腳往倒在地上的外勤走去了；而白十六則是看看外勤，又看看天空，最後再看看自己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詫異哪一樣？

  慕涼煙選擇跟著黎宴查看。

  “怎麽回事？”她小跑著跟過去，在黎宴旁邊蹲下。看到黎宴正要把人翻過來，她連忙伸手夠了夠，把剛才掉下來的照明燈拿過來。

  這是他們唯一的光源。

  這個照明燈原本是白色的柔光，剛才不知怎麽就變成暗紅色了，她現在拿到手上才發現：上麵都是血水。

  所謂的暗紅，隻是鮮血凝固後的血痂層。

  而旁邊，黎宴正好把人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