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東西？”慕涼煙掙紮。

  無人回答。

  那個冒著白氣的棕色小瓶子，已經送到了她麵前。

  她突然想到了在楓城遇到過的白煙：那種白煙，會讓其他人惡心嘔吐，產生各種不適，無法正常生存，但是對她卻是沒反應的。

  是同一種東西嗎？

  不像。

  楓城遇到的是氣體，眼前這個……棕色的瓶子裏有水麵在晃蕩，這明顯是液體。

  就算是同一種東西吧，壓縮成液體的狀態下，那種濃度她能扛嗎？

  “十六。”東西在她麵前停了兩秒後，他似不耐煩地催促了一聲。

  “黎先生，要不我們再冷靜……”

  十六的勸阻說到一半，便被打斷了。

  “你知道小小是什麽體質。如果她是小小，她肯定不會死。”他頓了頓，“如果她不是小小，就算死了又怎麽樣？”

  說完，又是一聲低喝，“快點！”

  身後的人這才下定了主意，手上用了力。

  慕涼煙隻覺得手臂一痛，被人強行拉起來，被迫仰頭。而之前還態度溫和的人，此刻麵無表情地鉗製住她的下頜，猛地用了力。

  她被迫張嘴，那個小瓶子便送到她嘴邊，裏麵的東西整瓶都灌了進來。

  “咳咳咳……”

  慕涼煙被嗆得直咳嗽，眼淚都差點咳了出來。

  她很難形容瓶子裏液體的味道，就好像是——上麵浮著奶油的過期雪碧！

  沒有什麽味道，就是膩膩的，但是有一些“白煙”會嗆到鼻子裏，就像雪碧一樣，有點上頭。喝完之後有點難受，嘴巴裏特別苦，特別澀，連牙齒都是麻麻的。

  總的來說，就好像是喝了過期的雪碧，再吃了餿掉的燒烤。

  不會死，但不代表不難受。

  “咳！”吐是吐不出去的，她隻能咳掉一點，忿忿地瞪著眼前的始作俑者。

  “沒有死，沒有死呢！”十六很高興，先一步喊出聲來，“她真的是小小啊！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這樣體質的人了！”

  “……”放屁！我死之前，也是百萬分之一的體質！

  慕涼煙試圖反駁，但又覺得毫無意義。

  她現在難受惡心得很，想做的無非兩件事——要麽給她漱口，要麽讓她報複！

  “為什麽呢？”穿著玄色袍子的人彎下腰來，臉色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柔和。他低頭望著她，眸子裏有疑惑有失落，“為什麽不認識我了呢？”

  “是不是生病了啊？”十六鉗製她的力道也鬆了，雖沒有直接放她，卻也隻是鬆鬆散散地搭著，不用力按她了，“外麵的細菌多，我們的人出去，很多都生病回不來的。”

  “她不是試驗品。”他一句話，止住了十六的喋喋不休。

  然後，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臉上，“你記得‘裏麵’，也記得出事了找回來，還記得什麽？隻是不記得我了嗎？”

  慕涼煙咬了咬牙。

  她是回來找解藥的，記得回來找就不錯了！能記住什麽裏麵外麵？能記得誰？

  況且他是什麽人物？

  很重要嗎？

  想到這裏，她不由冷笑：“你怎麽稱呼？”

  “我是白十六。”十六鬆開了她，繞過來一些，搶著自我介紹，“你那個秋千，還是我紮的。”

  慕涼煙掃了他一眼，目光重新移回玄袍男人的身上。

  “你以前叫我黎宴哥哥。”他顯然是沒聽出她適才話中的諷刺，正色地回答了。

  他的聲音真誠耐心，說完之後，看著她的眼神裏，還有明顯的期待，似等待著她能回憶起零星半點。即使是一點小細節，他也會期待。

  慕涼煙不由收起了之前的那份嗤諷。

  她不想利用小小來報複。

  但剛才的事，她還是要憑自己來報複的。

  “你剛剛給我灌的是什麽？”她從桌子上爬起來，活動著自己被掰痛的手腕，“毒藥？”

  “……可以這麽理解。”黎宴沉吟了兩秒，點了點頭，“對很多人是有劇毒的，但對一些體質特殊的人，不會有任何影響。剛剛那瓶，是毒性強了點，也隻有你有全抗體。”

  慕涼煙聽得不是很懂，但腦子裏不由冒出一句話，嘴上也順勢問了：“萬物相生相克？”

  “是。”他再度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很淺淡，“他那句口頭禪，倒是能回答很多問題。”

  他？

  慕涼煙皺了皺眉。

  她對夢境的印象很模糊了，不記得任何人的臉，也不記得任何人的名字。裏麵的人際關係和人物分層，她也全然不知。

  但現在並不是打探的時候，她也沒那個好奇心。

  “我就這麽沒事了？”她摸了摸嘴唇，咂吧了一下嘴巴，沒有把嘴裏的苦澀吐出來，“我現在嘴裏還有毒藥的吧？”

  “啊，我去給你打點水。”十六立馬接話，環視著要找東西去接水。

  “漱個口，我們先回去，路上可以慢慢跟你說。”黎宴也隨後開口，“十六會留在這裏處理，這裏的人，都是不能留的。十六，拿這個去打水。”

  他遞給十六一個玻璃杯。

  慕涼煙卻是低涼一笑。

  以為就這麽了結了？

  她是小小，就會跟他們站一起，屠殺這裏的人了？

  “何必那麽麻煩……現在打水有什麽用？”她低喃，手指從嘴邊移開，“剛剛灌藥的時候，我就說過，做人留一線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猛地撲向對方。

  這一回，她的動作迅速又敏捷，而對方又是措手不及。她想去揪對方的手，但是他的手隱匿在寬大的袍子裏，並不好揪。

  就是揪住了，隔著那一身厚重的袍子，她也做不了什麽。

  於是，她直接揪住了他的衣服，扯住了他的衣領。

  黎宴一愣。

  幾乎下意識地，他的頸部一閃，身體往旁邊一躲，沒讓她成功扣住脖子。

  但他沒有想到，慕涼煙這次的目的，壓根就不是扣住他的脖子。

  她扯著他的衣領，是直接要朝他的脖子咬過去的，但他這麽一閃，她的目標偏移，隻能退而求其次，迅速做決定——

  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她現在還是劇毒吧？

  那就一起嚐嚐這滋味。

  她倒要看看：她有抗體，他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