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在我這裏。”慕涼煙坦然接話，“但是，我並沒有殺人。”

  說話的同時，她反手一扣，把鏈子戴在了腕上。

  “凶手應該和我們正在找的地方有關。”她轉向傅司城，正色開口，“我剛剛闖入了法醫室，聞到了那種臭味。”

  隻一句，傅司城便聽懂了。

  “所以時間線是……”他抿了抿唇，“林姨離開醫院去北山，凶手殺了人去了北山，他們在那裏見過麵，所以林姨才有了這根手鏈？”

  說到最後，他的目光下垂，落到了她的腕上。

  慕涼煙點了點頭。

  “凶手既然是那邊的人，那他來的目的，應該隻是搶這個，殺人隻是順便。”她一邊說著，一邊搖動著手腕，任由鈴聲亂響。

  七個鈴鐺的聲音是不一樣的，一起晃動的旋律也是不一樣的。

  但她也聽不出什麽音律，找不到什麽規律。

  她隻是想著——

  “之前它被批發部的老板藏了這麽久都沒事，可偏偏我把裏麵的沙土去掉以後，就引來了凶手。所以鈴聲一響，相當於啟動什麽追蹤裝置了吧？”

  這也解釋了小小為什麽要把鈴鐺塞起來。

  因為她想永遠離開“家鄉”，不被任何人找到。

  “追蹤？！”下屬聽得雲裏霧裏，捕捉到這兩個字，緊張地製止出來，“慕小姐，您說這個能引來什麽人，您還一直搖？”

  慕涼煙失笑。

  “就當是抄近路了。”手上的動作不停，她無奈地往椅背上一靠，“這不是線索都斷了，不好繼續找了麽，這送上門來的，能不用？”

  對方搶一次沒成功，就一定會來搶第二次。

  來吧，她等著。

  凶手既然從那個地方出來，應該會認識回去的路吧？

  “啊？”下屬愣住。

  傅司城則是神色自然地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往北山加派人手。

  “手鏈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北山那塊空地，說明他最後消失的地方，也在那裏。”他接了她的話，“在那個附近守株待兔，的確是最方便的。”

  “果然還是你靠譜！”慕涼煙拍了他一掌。

  她安靜地坐在旁邊，聽著傅司城打電話，安排人手、設計物資，聽著他安排得麵麵俱到，她也放心。抓人方麵，是不需要她再操心的了。

  這一路上，她正好能想別的事情——

  比如，為什麽要搶這根手鏈？

  從外觀上，這個隻能算精致，不能算設計首屈一指；從價值上，就算是換成全實心的黃金，也不比那些金條值錢……

  那是搶什麽？

  雖然做個鈴聲追蹤器確實是高科技，但也不至於搶個高科技，就光明正大殺人吧？

  等等……

  她想到了什麽。

  “我安排好了，等下人就能到齊。”傅司城剛放下手機，正好發現了她的異樣，“怎麽了？”

  “那個人殺了兩個人。”慕涼煙開口，“他為了搶一個東西，可以麵不改色殺兩個人。而且我看過現場照片，一刀斃命，很血腥。”她頓了頓，突然仰頭，“所以，林姨為什麽會沒事？”

  比起珠寶店那兩個身強力壯的店員，林姨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人，沒道理放過一個更弱的，最後得到手鏈的人。

  除非……

  她越想越覺得擔心——

  “傅司城，你有沒有想過，林姨可能和他認識？”

  ………

  從到北山開始，傅司城就有些沉默。

  關於林姨的話題，他們都刻意回避了。可能在潛意識裏，他們都不希望林姨和這些事情有關聯，更不希望林姨是局中人。

  慕涼煙偷偷往醫院那邊打了個電話，得到的回複是林姨還在昏睡，暫未清醒。

  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隻能作罷。

  他們在靠近山頂的盤山公路上等著，因為這塊路麵比較平整，也比較寬闊，旁邊還建了一塊中等大小的水泥地，供車子休息或者修理。

  這是守株待兔最好的地方。

  北山原本就荒涼，今天又用了“給秦盛辦喪事”的名義，包下了所有的場子，清退了所有的無關人員。到下午的時候，北山上剩餘的，都是傅司城的人手了。

  慕涼煙打著哈欠，搖著手腕，人沒有等到，她自己倒先是精力不濟了。

  每天晚上的“折磨”，雖說是都熬過去了，但都在加倍抽取著她的精力。現在時間還早，她便感覺很困了。

  “去車上睡會兒。”傅司城替她開了車門，“目前沒有可疑人員出現，我在外麵守著。”

  車子是後來的下屬開過來的，一輛高大的吉普，後座很寬敞，上麵還鋪著毛毯，看上去柔軟又舒服。她的睡意徹底被勾起來了。

  “好。”她疲憊地往上麵一躺，“人出現了你叫我……”說完看了看腕上的金鏈子，“算了，他衝這個來，我肯定會醒的。”

  總不至於在睡夢中被殺，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

  山裏很安靜，除了低聲的山風，便隻有悠遠的鳥鳴。

  慕涼煙睡得很熟。

  “碰”、“碰”……

  再醒來，是被金屬的撞擊音吵醒的。

  她揉著眼睛，降下了車窗往外看：幾個下屬正在山道的附近布置減速帶，附近還密集地放了好幾個鐵夾子，那是針對高速行駛的車的。

  “如果對方是開車來的，也好做個防範，等車速慢下來，我們的勝算就更大。”傅司城靠著車門和她解釋，說完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有一個小時天黑。”

  他的眼裏，是有擔心的。他看過來的眼神裏，也似在詢問她的意見：晚上是留在這裏，還是回去？

  “我留在這裏，一起等。”慕涼煙在他開口之前就答了，對於天黑後她將遭受的一切，她此刻有些麻木，唯一的反應便是，“正好，還有一個小時，我再睡一會兒。”

  夜晚的折磨來臨之前，她還能積攢一小時的精力。

  說完，她又倒回毯子裏。

  周圍安靜下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他們要等的凶手還沒有來，但從四肢百骸泛上的涼意，卻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