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麵應該是某個剛睡覺的高層，聲音還帶著惺忪的睡意，“現在？”

  “是，現在！”傅司城隱忍著怒意，“半小時之內到公司，我給他最後解釋的機會。”

  “什……”

  對麵試圖想說什麽，傅司城這邊已掛斷了電話。

  “他為什麽出頭做這些事？”慕涼煙疑惑，“他和我打過交道？”

  “不知道，先回公司再說。”傅司城搖了搖頭，“我讓人去叫他了，他不敢不來。在公司也沒人敢造次。”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知道慕涼煙活著的人，並不知道你就是慕涼煙，所以不會有危險。”

  慕涼煙點點頭。

  確實，現在就是懸賞令貼滿大街小巷，也懸不到她頭上。她也決定先跟他去問問再說。

  “別！別殺我！”但還沒有轉身，地上那個看到他們說悄悄話的人，便求饒地喊出來，“我什麽都不會亂說的，我保證！”

  看來，他是把他們談話的內容，誤解成處決他了。

  所以他拚命地解釋，為自己謀取一線生機，“老板給的東西都藏在車裏了，我什麽都跟你們說了，放過我吧？”

  “他給了你什麽？”聽到這個，慕涼煙才折返回去，往垃圾車掃了一眼。

  車廂那裏有一條一人寬的小縫，那是整個人鑽出來的通道。她往裏麵看，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清裏麵的東西。

  她隻能示意下屬把車廂打開。後者點頭，很快照做。

  垃圾車車廂的鐵皮緩緩地升起，裏麵好幾個黑色的垃圾袋掉了出來，但是不同於一般垃圾車的餿臭味，這輛車裏麵的味道很淡。

  不像是垃圾，反而像是……火藥？

  “哎呀！”下屬已經跳上了車，在那堆垃圾裏扒拉了一陣，驚叫出聲，“這下麵藏著東西，是準備把這裏炸了？”

  說話的同時，他還把下麵的定時裝置拿出來。

  “那位周老板叫你幹的？”慕涼煙掃了他一眼，迅速了然。想來今晚所謂的毒氣泄漏，就是想要把化工廠炸泄露吧？

  她算是搞清楚了他們的行動計劃，隻是這些在她眼裏用處不大。

  她一開始要找的，便隻是想殺她的人罷了。

  眼前這些純屬順帶……

  “我不會殺你。他們會安排好你們。”她指了指旁邊的兩個下屬，向後者示意，“這裏交給你們了，把這車東西都拉走吧。今晚他們的計劃怕是得取消了！”

  “取消？”地上的人略感意外，一方麵是忌憚她，另一方也是憂心老板的責怪。

  慕涼煙沒照顧他蕪雜紛亂的情緒，她隻是聳聳肩，嫣然一笑：“因為我要去找你們那位周老板了！”

  說完，轉身就走。

  ………

  夜色已深。

  公司的人皆已下班，整幢大樓黑漆漆的，隻有很稀少的幾間，亮著微弱的燈，不知道坐著哪幾個加班的人？

  頂層卻是燈火通明。

  江特助不在，自然是秘書和助理連夜趕了過來。下屬們負責整塊區域的安全，秘書和助理則忙碌地調動複印文件。

  她們正整合歸納的，都是關於周明的信息。不禁是他的個人信息，還有他接觸過的項目，事無巨細，都要分類出來。

  慕涼煙則坐在傅司城的辦公室裏等。

  “這是周經理的個人信息，他在公司十多年了，考勤和工資條都在。”秘書送了整理好的進來，“還有他經手過的項目還沒弄完，我們正在整理。”

  “好，給我吧。”慕涼煙點點頭，主動上前接了。麵對秘書的疑惑，她坦然地往後指了指，“傅總在裏麵，要叫他？”

  “不不不，”秘書連連擺手，進總裁休息室這種事，她是不敢的，“你們先看著，我出去繼續整理。”說完，秘書便匆匆離開。

  慕涼煙則順勢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翻看紙上的內容——

  周明，40歲，在集團十幾年，算是矜矜業業的老員工。他出生平凡，成長也簡單，整份簡曆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要說有點特別的地方，就是他這個人有強迫症，做事也特別刻板。他這個性發揮到工作上倒是挺好，每個項目他都要核對無數次，十幾年來從未出過任何紕漏。

  他的工資數目也很清晰，因為他有記賬的習慣，秘書索性把他電腦裏的記賬本也調過來了。每一筆都寫得很清楚，最近似乎在攢錢買第二套房。

  ……

  慕涼煙一目十行地看著，也許是瀏覽的速度太快了，她也沒看出什麽感覺。她更想不明白，這樣一個背景的人，能和她有什麽深仇大恨？

  還是純粹擁護傅司城？

  怎麽想都有些怪……

  她蹙眉翻看著，隻能等周明本人來了以後，再聽傅司城問一問。而她一邊想著，一邊拿起之前帶回來的牛奶，插上吸管就要喝。

  牛奶已經涼了，盒子被她放在桌麵上，更是多了一層寒涼。

  她也沒怎麽放在心上，但才喝了一口，手上一空，剛還拿著的牛奶已讓人奪了過去，放在了旁邊的茶幾上。

  “都冷了。”傅司城淡淡地開口，給她帶了一杯熱水來，同時在她旁邊坐下，“抬頭我再看看。”

  他的手上拿著一瓶藥膏，他說話的同時已擰開了蓋子，露出裏麵墨綠色的膏體。這是她以前見過的——非常好用的三無產品。

  “不算什麽傷，”她摸了摸脖子，“我自己來吧？”

  她想起身，肩膀卻已被他按住。他抹了藥膏，已經塗了上來，冰冰涼涼的，膏體觸及皮膚後，連喉嚨裏的痛癢似乎都減輕了。

  慕涼煙索性也不矯情了，坐在那裏，仰著腦袋任由他發揮。

  “你在看他的資料？”他往她的手裏看了一眼，“有什麽不妥的嗎？”

  “才剛看一點。你印象中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慕涼煙很輕微地搖了搖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間，“人應該很快就到了，你打算怎麽處理？”

  傅司城抿了抿唇。

  “他是個不錯的員工。”他客觀地評價，隨即話鋒一轉，篤定且冷厲地補充，“但是，我的身邊，不能留對你不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