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她撞上一個溫熱的懷抱，而身後的車門也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應聲而關。車子在下一秒絕塵而出，燃燒和濃煙都被瞬間阻隔。

  “傅少，您這也太冒險了。”司機在前座嘀咕，“這種事叫別人做就好了，您幹嘛還親自開那輛車？”

  “沒有時間。”傅司城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

  他將她抱起來，扶正了她的身體，才發現懷裏的人不對勁。

  “怎麽了？”他蹙眉，忍不住問了一句。

  慕涼煙整個人都是懵的。

  從猝然失去，再到失而複得，她的心情大起大落，看著眼前的人，都有種濃烈的不真實感。

  她顫顫巍巍地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臉，終於猛地撲入他懷裏，無聲地抱住了他。

  “呃……”身體被撞得後仰了一下，他靠到了椅背上。

  也是這突如其來的一抱，讓他終於意識到什麽：“我在街角跳的車，這不是什麽難事。這種襲擊比開槍襲擊的效果更好，我覺得不能白來一趟……”

  他越說越急促，也越說越無措，終於小心翼翼都停頓下來，“你被嚇到了？”

  “你閉嘴！”沉悶的聲音從懷中傳來，慕涼煙忿忿地喝止了他，“什麽都不要說！傅司城，你今天不要再跟我說話了！”

  她的語氣是憤怒的，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帶著幾分凶狠的意味。可是她抱著他的手，卻是沒半點鬆開。

  慕涼煙忍著全身的顫意，腦袋一點點恢複清醒——

  是的，她害怕了。

  她應該是習慣危險，也見慣了生死的，在很多時候，她比任何人都要理性。可就是剛才的那場“意外”，她誤判了他的生死，竟產生了這麽大的反應。

  這是和理性完全無關的一麵，卻也是最真實的一麵。

  傅司城果然不說話了。

  他隻是抱著她，一手還放在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地無聲安撫。

  ………

  到家的時候，慕涼煙的情緒已調整得差不多了。

  她從車上下來，甚至還恨恨地瞪了傅司城一眼：“看我幹嘛？”

  “我很高興。”他答得坦然，抬手理了理她額前被壓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眼睛有點紅了。”

  “……叫你不要跟我說話了！”慕涼煙赧然，反駁不出來，隻能轉身。

  門口站著迎接的女傭，姿勢恭敬，一字排開。和之前差不多的架勢，每次都是一群人的“列隊歡迎”。

  慕涼煙有些不習慣。

  她尷尬地掃過眾人，沒有看到林姨，心裏不禁一沉。

  畢竟這回的楓城之行，她對秦家有了一知半解，所以再想到林姨，心情莫名地複雜起來。

  “那個……”她突然很想問一問，但還未開口，便看到林姨搬了兩個行李箱，正從側樓走出來。看到那兩個行李箱，她的心裏又是一沉。

  兩個都是最大款的行李箱，塞得嚴嚴實實，外麵還有繩子捆著。

  這不隻是出遠門，都有點像是搬家的氣勢了。

  “少爺和慕小姐回來啦？”林姨的狀態倒是很好，看到他們，高興地過來打招呼，“不知不覺的，這都出去了這麽多天，人也瘦了。旅遊好玩嗎？外麵人可多呢！”

  她依舊是溫和從容的模樣，外麵的那些黑暗欺騙，她渾然不知。

  “就……水土不服，沒吃好。”慕涼煙摸了摸臉，在她麵前，忍不住也跟著騙了。她說完，探了探頭，看向林姨身後，“林姨你這是？”

  “哦，回老家祭祖。”林姨拍了拍行李箱，“每年都是這個時候，去幾天就回來了。你和少爺都沒吃好吧？廚房還有吃的，你們去拿！”

  她招呼其他傭人去拿，自己則笑盈盈地站在原地，和他們說話告別。

  傭人散開，主樓的門口就隻剩下他們三個。

  “林姨，”傅司城上前一步，眉心微蹙，“怎麽帶這麽多東西？我派車送你。”

  “不用，哪用得著這麽麻煩，我車票都訂好了。”林姨擺擺手，又看了眼行李箱，這次眼神有些唏噓，“這裏裝的都是老頭子留下的東西，我想……”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了良久，終於硬扯著笑容，故作輕鬆地說出來，“我想去給老頭子修個墓。這麽多年了……別找了。”

  慕涼煙一怔。

  她的腦海中率先翻出來的，是那個陳舊精致的懷表，以及藏在裏麵的那張照片。她當然清楚，照片上的那個男人，早已不在了。

  她更清楚，這個男人虛構了怎樣的背景，欺騙了林姨的一生……

  可她又不忍心解釋！

  “……好。”傅司城點點頭，應了一聲。

  林姨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少爺這麽說……我也就安心了。對了，我還有一張合照，落在桌子上了，少爺能不能幫我取一下？”

  “可以。”傅司城頷首，越過她，往側樓那邊走去。

  周圍安靜下來。

  “林姨，”慕涼煙看得明白，待人走遠後，才壓低了聲音詢問，“您有話要給我說？”

  “對對。”林姨吸了吸鼻子，胡亂地把眼淚擦掉，“慕小姐，少爺就交給您照顧了。他平時話不多，但他是個重感情的人，他心裏有你，我是看得出來的。如果你聽到什麽風言風語，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不用放在心上。”

  “以前？”慕涼煙微怔。

  “已經不重要了。如果有什麽，也是訛傳，你隻需要看眼前，他看你的眼神，我是看得出來的。”林姨解釋著。

  慕涼煙逐漸聽明白了。

  以前……也是和她有關的事吧？林姨是怕她知道“慕涼煙”的事？

  那真是太不巧了……

  她就是當事人。

  “放心，我明白的。”慕涼煙安撫一笑，“我聽到什麽訛傳，就過來跟您求證行吧？反正您過幾天也就回來了。”

  林姨卻隻是搖頭。

  她望向側樓的位置，確定傅司城還沒有回來，才強撐著笑了笑：“慕小姐，我想，我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什麽？”慕涼煙一驚，忍不住上前兩步，脫口而出，“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