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他的小小
作者:千城錦      更新:2020-12-15 04:51      字數:2195
  慕涼煙一怔,腦海中不由閃過幾個畫麵——

  ‘我有喜歡的人了,聽說疊一千隻千紙鶴,就能……’

  ‘你能不做這種不務正業的事嗎?’

  這是他們當年的對話。

  ‘那個男人,在酒吧的地下埋了一個包,我看見了……’

  這是後來她聽別人說的,那個包也是沾滿泥漬,裏麵藏著的,除了玉缽,便是埋了三年,曾疊得棱角分明的碎紙片。

  “我給你疊過嗎?”秦睿又問了一次,神色似更加著急。

  慕涼煙揚唇而笑:“沒有。”

  “是麽……”秦睿的肩膀聳拉下去,眼底有一閃而逝的黯然,“……那太遺憾了。”他垂眸,這一次沒再攔她。

  ………

  慕涼煙打發了專家和醫生,找了個理由糊弄過去,讓他們別再管秦睿。而她處理完這一切,便抬腳往醫院門口走去。

  天色已微亮,有晨曦展露,在台階上鍍上金色的光芒。

  她拾階而下,緩緩走出這裏,告別她落幕的上一世。她一路都沒回頭,所以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人站在那一米陽光下,目送了她很久。

  ……

  傅司城的車就等在醫院門口。

  後座的車門開著,隱約可見座位上的大紙袋。而他正倚在車旁等她,看到她這一身拉胯的穿著,他不由皺了皺眉。

  “因為沒有幹淨的衣服,隻能找到病號服……”顧晚晚身為池魚,受到的驚嚇不小,連忙出聲解釋。但解釋的話說到一半,她自己先慫了。

  她的聲音低下去,最後直接拋棄了慕涼煙,跟著下屬往後麵走,“……我要跟他們一起走。”

  “……”慕涼煙無語,回頭過去人已跑得沒了影,便也隻能隨她了。

  她隻身走向傅司城,清晨的空氣有些冷,她走近他的時候,不由打了個哆嗦:“都處理完了?現在回海城?”

  “嗯。”他應聲,側開身子讓她上車,隻是麵色依舊有些冷,“袋子裏有衣服和毯子,還有一些吃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車,就坐在了她旁邊,然後吩咐司機調高溫度。

  “我見了秦睿一麵,他醒過來了。”車子平穩行駛,慕涼煙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恢複得不錯,就是沒了一點記憶。”

  “聽說了。”他拿出紙袋,拆了一盒熱牛奶遞過來。

  “他也算是重新開始了,至少不記得恩怨,會少很多煩惱。”她接了,喃喃地感歎一句。

  “他恢複的代價並不小。”他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又替她拆了個小蛋糕。

  慕涼煙沒接,她終於無法忽視他的不快。

  “你還在不高興啊?”她湊過去一點,在對方別開臉,甩出那句“沒有”之前,直接挽上他的胳膊,“我不是喜歡冒險,我是有幾分把握才會這麽做的。”

  不過她的第一反應,確實是沒有想到向他求救。

  而且她承認,就是再遇到相似的危險,她第一個想到的也絕不是求救。

  但……

  好像太忽視他了?

  “我知道你想保護我,不想看我出事,我也很感激。”她主動示好,試圖和他講道理,“但我們畢竟不是24小時在一起啊!況且,我們各有各忙的,也不一定有空啊……”

  她覺得自己的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就差點把“互惠互利,精誠合作”這樣的標語也打出來。但她也注意到,傅司城的麵色似有些黯然。

  她的話似乎讓他更低落了。

  “我說的不對嗎?”慕涼煙疑惑。

  他總不能24小時待命當保鏢吧?他可比她忙多了……

  “沒有,你說的很對。”傅司城搖搖頭,清淡地勾了勾唇角。他沒說別的,隻是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們慢慢來……”

  聲音很輕,像是在說服她,也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慕涼煙沒怎麽聽明白。

  但眼前的人總算是不憋悶著了,她也莫名跟著釋然了不少。她一夜未眠,又經曆這麽折騰,精力體力早已耗盡,這麽一放鬆,困意便席卷而來。

  如果還有話要說,那就等回了海城再說吧。或者,等她睡一覺,她養足精神再說。

  “你別亂動啊。”她索性換兩隻手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肩膀當枕頭用,“我睡一會兒,到機場再叫醒我。”

  “好。”他應了,果然一動不動。

  隻是吩咐司機——

  “開慢一點。”

  ………

  整個時區都在蘇醒。

  同樣是清晨,一個安靜明亮的別墅裏,女傭小心翼翼地送上早茶,對著主位上的人欠身,然後恭恭敬敬地退下。

  “教授!”傭人一離開,站在旁邊的人便迫不及待開口,“我們的人死了,還上了新聞,說是心髒病突發死的!可她明明是被殺的!”

  他氣憤地說著,一邊抗議,一邊掏出一張報紙,放在了桌麵上。但對方的一個眼神,便又讓盛怒之中的他清醒過來,連忙又拿開報紙,隻舉在手上讓對方過目。

  報紙的內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麵打碼的圖片。那是白袍的屍體,袍子上有斑斑的血跡,但驗傷卻說沒有致命的傷口。

  所以他不服!

  但主位上的人沒說什麽,依舊慢條斯理地喝著自己的早茶,拿起勺子輕輕地在杯中攪拌。

  “玉缽打開了,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良久,他才淡淡地答了一句。

  “但是周圍沒大量死亡情況啊,也沒瘟疫傳播。”站著的人收了報紙,振振有詞,“就算他們找到了符合要求的人,也做不到這樣。除非……”他似思考了幾秒,“……是小小?”

  “叮!”

  話音剛落,那把攪拌的小勺,掉在了陶瓷的杯子裏,手把和杯沿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旁邊的人一驚。

  女傭也立馬小跑過來,把茶具給撤下了。

  “如果是小小的話……怎麽辦?”站著的人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

  主位上的人輕笑。

  他拿起餐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他的指節修長,白淨漂亮,他姿態優雅,卻又透著肅殺——

  “叛逃加殺害同族,你說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