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那別喝了
作者:千城錦      更新:2020-12-15 04:51      字數:3759
  另外的那個人?

  慕涼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專家問的是秦霽然。

  “他不用救。”她厭惡地蹙眉,“他隻是觸電了。”不配得到救助和關懷。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的皮膚……”專家擺了擺手,麵色微沉,似努力思考中,“……是那種治不好的皮膚病嗎?我看了一眼,症狀很像。”

  慕涼煙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上一次見秦霽然,他還是身中數槍,理應臥床不起、生命垂危的人。可自從他往身上塗了那又黑又臭的東西之後,他就奇跡複原,外觀就變成了一個“長著樹皮的怪物”。

  誰知道他在搞什麽鬼?

  “這樣的皮膚病,二十年前在一個南方小鎮爆發過,得病的人也是瘦削,皮膚堅硬枯黃,查不到病因就痛苦而死。”專家想起了什麽,滔滔不絕,“最好給他化驗檢查一下,得這種病的人,會喪失人體機能,體液和血液都變得無色無味,這是相當可怕的事情……”

  慕涼煙凝神聽著,當聽到那句“無色無味”時,才神色一鬆,莫名地呼出口氣。

  這就應該和秦霽然沒什麽關係了!

  秦霽然的身上可臭得很,她遠遠的就能聞到,腦袋至今還被熏得發脹……他可和“無色無味”站不上邊!

  “不用給他檢查了,他也不配。”聳了聳肩膀,她打斷了專家,“你幫我照顧好這裏,一旦有麻醉清醒的跡象,叫人來通知我。”

  專家看了看她,又越過她,看了看守在最外麵的下屬,點了點頭:“好。”

  ………

  處理好一切,慕涼煙才摘了手套,脫下手術服出去。

  她同樣經曆了這麽一場風波和打鬥,這個晚上已超負荷地使用了體力。現在終於放鬆了一點,她才能放任自己疲憊。

  出了急診搶救區,她便往走廊上等待的長椅上一坐。她太累了,累到了明知道自己也是一身狼狽,卻懶得去清洗更換。

  走廊上空無一人,偶爾來往經過的,也都是急診區的夜班醫護。慕涼煙沒和任何人搭話,隻是雙手抱著頭,把腦袋鎖在雙膝裏。

  她還不能睡,不能休息。

  她沉寂著,腦袋裏想著下一步的應對。

  直到——

  一道沉穩平緩的腳步,向她的方向走來。對方沒像醫護人員那樣經過,而是停在她旁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誰?”慕涼煙一驚,猛地回過神來。

  她反射性地轉頭,警惕地看向來人,把正打算替她蓋衣服的傅司城,也瞪得一愣。

  “我沒睡……”她有些尷尬地解釋。

  傅司城也很快回了神,他不動聲色地收起自己的外套,轉而從手裏的紙袋裏,掏出東西遞過來:有擦手的紙巾、溫熱的飲料、簡單的食物。

  “秦睿怎麽樣了?”他在同時問道。

  “子彈取了出來,人不一定什麽時候能醒。”慕涼煙搖了搖頭。她掰開一個漢堡,分了半個給傅司城,“三年前他假死,我恨透了他,現在他差點真的死了,我卻一點都不恨他了……”

  “你想救他?”傅司城接了她的話。

  “嗯,想讓他活著。”

  她點頭承認,讓傅司城沉默了好一會兒。

  “需要什麽資源或者人員,我可以調過來。”隔了半晌,他才重新開口,略顯凝重,“可他畢竟是秦家人,他要是跟在你身邊,可能會招來麻煩。”

  他頓了頓,“讓他在醫院多住一段時間吧,我把秦家清掃幹淨一點。”

  眸底的冷寒一閃而逝,屬於清掃的血腥他也一帶而過。

  慕涼煙自然能聽懂他的意思。

  畢竟他們也算是“同道中人”,他這暗示想幹什麽,她心如明鏡。但她還是訝異地挑眉看了他一眼,詫異著他的大動幹戈。

  “沒有必要,他不會回歸秦家對付我,而且,我也沒打算把他留在我身邊。”吃下最後一口漢堡,慕涼煙笑了笑,“他跟了我半輩子了,該去過自己的日子了……”

  說到這裏,她的心裏有些酸澀,話題也顯得有些沉重。

  她是不喜歡這種哀哀戚戚氛圍的,意識到氣氛沉重的下一秒,她便揚唇,燦然一笑,故作輕鬆地朝他身上靠過去——

  “以後我身邊不是有更厲害的人了麽?”

  她傲然反問,但也沒有真靠到他身上。因為提到“厲害”,她就不禁想到剛才在酒莊,他到底是多厲害。

  她更想確定一下他的傷勢了!

  “你轉過去一點。”想到這裏,慕涼煙神色一凜,立馬就站了起來,慫恿著傅司城轉身,“一天了,讓我看看什麽情況?”

  ………

  繃帶的結還完好無損,裏層的紗布上,也不見任何滲出的血痕。

  她把那塊紗布徹底拉下來,能清晰地看到被刀劃出的傷口。和上次一樣,皮肉破損的地方,暫時地愈合起來,形成一條細細的血線。

  剛才的那番打鬥並沒有讓傷口裂開,卻讓這條血線的顏色更殷紅,似乎隨時都能分割破裂。

  簡單來說——

  像愈合了,但其實壓根沒好。

  誰知道還有沒有什麽意外,讓他們從頭再來一次?

  “秦霽然呢?醒了沒有!”沉默著看了一會兒,慕涼煙突然就怒了:秦睿昏迷不醒、傅司城身中奇傷,他必須給個交代!

  “剛醒不久,被控製住了,我的人會審他。”傅司城抿了抿唇,“他不太配合,想從他嘴裏挖出點東西,恐怕得費一點時間。”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等等吧,等他配合了,我會去問他解藥的事。”

  “那問那個白袍呢?”慕涼煙心念一轉,“他不肯說的,那個白袍會不會知道一點?”那個人像是異域醫生,說不定那種毒素,就是和白袍有關呢?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但一旁的傅司城,卻是一臉茫然。

  “什麽白袍?”他擰眉問,一秒之後猛地反應過來,“你是說,酒莊那裏,還有別人?秦霽然不是一個人來的?”

  “當然。”慕涼煙用力點頭,卻也說不白袍出現在那裏是為了什麽?

  白袍好像什麽都沒做,就好像跟過來,純參觀一樣……

  但是,在這件事上,秦霽然把白袍帶著了,就說明後者一定是關鍵人物。

  “是個什麽樣的人?”傅司城一邊問,一邊已拿出手機,翻出某個電話。

  “是個穿白色袍子的,長相看不到,全身捂得嚴嚴實實……”慕涼煙每說一句,傅司城便隔著電話吩咐一句。

  幾秒鍾後,江特助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沒這個人啊!”他扯著嗓子,背景音依舊是紊亂急促的警笛音,“這邊還在救火,裏麵能出來的都出來了,肯定沒這樣的人。”

  要誰穿著一身白袍,那也太好認了。

  江特助想了想,“還有其他特征嗎?比如說話聲音怎麽樣的,身上還有什麽顯眼的東西?”

  “有!”慕涼煙在旁邊聽得正幹著急,聽到這裏,忍不住接了話,“她還帶著一個小竹籃,裏麵放著她救人的東西。”

  對麵一靜,慕涼煙的心裏也是同時一沉:她也知道,這個特征根本不能算特征!找一個帶著小竹籃的人,也太離奇渺茫了……

  估計是找不到的。

  想到這裏,慕涼煙直接起身:“那就不走彎路了,我直接去找他問!”

  ………

  秦霽然被關押在某個普通的單人病房裏。

  這是精神科為了看護好病人而改造的病房,裏麵能束縛人的東西一應俱全,牆壁上卻隻有四四方方的小窗,壓根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人剛醒不久,這回倒是沒什麽攻擊力。”下屬鬆了口氣,在前麵引路,將他們帶到了某個病房門前,“他在裏麵。”

  慕涼煙微微皺了皺眉。

  其實不用下屬說,她在來到這個走廊後,便能判斷出人在哪一間。因為她能分辨出來,哪一間的臭味最濃烈。

  現在她站在病房外,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打算先緩解一下大腦發脹的感覺,再進去詢問。

  “他這個人挺難對付的,心機很深……”下屬在一旁說話。

  “我去吧。”傅司城打斷他,上前幾步搶了她的先,試圖去開病房的門。

  隻是他的手還沒碰上門把手,慕涼煙便調整過來,立馬按住了他。

  “讓我來!”她的目光平靜又篤定,“你在外麵等我,等需要了你再進來。”她壓低了聲音,墊腳湊近他的耳廓,“他還不知道我是慕涼煙。”

  秦霽然還抓著顧晚晚,自以為掌控了全局。

  “可……”傅司城的眉頭一緊,他似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選擇了同意,隻是叮囑,“小心!我就在外麵,隨時叫我。”

  “好。”

  ………

  慕涼煙推開了病房的門。

  房間不大,白熾燈的光線充足,照得有些刺眼。她一眼就看到了房間裏的兩個人——

  秦霽然,坐在床沿,手腳都被綁著。他背對著她的方向,正望著牆上一幅視覺錯位的畫出神。他的頭發很蓬鬆,是那種受過電擊的蓬鬆,有一大批還保持卷翹的姿態。

  另外一個則是下屬,下屬拿著一塊手寫板站在旁邊,臉上幾乎是氣急敗壞的模樣。

  “慕……”看到她推門進來,裏麵的下屬才神色一收,站直了身體叫人。

  “噓!”

  她沒發出聲音,隻是朝著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先到一旁站著。而她,則是緩步向前,直到繞過病床,站到秦霽然麵前。

  全程,他都在看牆上的那幅畫,沒有給她任何眼神。以至於她在停腳之後,也順著他的眼光,側頭往牆上看了一眼——

  很普通的視覺錯位圖,精神科也許是用來給病人判斷思考力的。仔細看的話,畫上的圈圈,好像還在運動。

  挺有意思的。

  但對於他這種剛製造完殺戮,十惡不赦的人來說……現在該欣賞有意思的東西嗎?

  慕涼煙冷笑,轉過頭來,也一並擋住了他的視線。

  秦霽然的目光這才移到了她身上。

  看到她,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很平靜地就接受了她的到來。他沒有問什麽,更沒有說什麽,隻是努了努唇,示意她看向自己桌前的礦泉水——

  “這裏有熱的茶水嗎?我不想喝冷……”

  他的聲音一停,臉上的微笑也一凝。

  因為就在他的話說到一半時,慕涼煙突然出手,掏出那把燒得焦黑的匕首,直接插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