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下，是一條很清瘦的胳膊，骨節分明。

  她聽到了秦霽然的輕笑。

  “可憐啊，有些人迷路走著走著，就走進了鬼門關……”他在她麵前輕歎，倏地一甩手，從她的鉗製下掙脫出去，然後握住了她的下巴。

  他強迫她抬頭，目光和他對視。

  “……”慕涼煙惡狠狠地盯著他，她現在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她已經殺了他一百次。

  她也總算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和小二長得隻有一點點像。

  輪廓來看，隱約可以看出來自同樣的基因。但秦睿長得更陽光一點，他長得更陰柔一點。眼角眉梢的氣質，都是截然相反的。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同一顆種子，一顆種在了懸崖邊，一顆種在了陰暗的山洞裏……等長大後，明明是同一品種，卻怎麽看都不像。

  她在心裏自嘲：要不是親眼見到，這就算大街上碰到，她也認不出來！也幸虧是親眼見到，如果這次讓她活著，她就不會放過他！

  “……倒是挺漂亮。”秦霽然打量了她許久，突然評價了這麽一句。

  “會惹麻煩的女人都漂亮。那個慕涼煙，傳說也是美人，你難道會手軟嗎？”中年男人教訓他，“你快走吧，這個人交給我處理。”

  “嗯。”秦霽然應了聲，卻沒有鬆手。他轉頭看了看外麵，突然問了一句，“……你兒子也大了吧？”

  “什麽？”

  “就這麽殺掉太可惜了。”秦霽然鬆手，擦了擦指尖起身，“挺漂亮的，讓他嚐嚐鮮，也該成為真正的男人了。”

  “這……”

  “你也不希望，他一輩子喜歡的就隻是漫畫書吧？”秦霽然的一句話，讓中年男人成功啞了聲。而他拍了拍手，已走了出去。

  “……”慕涼煙在後麵問候了他八輩子祖宗。

  ………

  煙熏的爐子關閉了，“臭味”的源頭秦霽然走了，慕涼煙的大腦才緩緩恢複清醒。腦袋的眩暈感減輕後，她才能稍稍動一動。

  但她還沒法站起來，她的戰力還沒有恢複……

  再等一等。

  隻要再等一會兒，她就能緩過來。

  慕涼煙閉眼調整著呼吸，心裏暗暗著急，靜聽著外麵的動靜——外麵的打鬥聲越來越少，幾乎是沒有了。用膝蓋想，也知道誰輸誰贏。

  “……進來！”中年男人朝外麵喊了一句方言，招呼外麵的人進來。

  很快，大個子嘟嘟囔囔地回來了。

  “還沒死，沒死透……”他憨憨地匯報著，有些不悅地想出去，被抓住以後，又忿忿地退回來，拿了漫畫書想繼續看。

  “別看了！”中年男人把他手裏的書奪了，指了指地上，“看到她沒有？”他湊上去，小聲交代了幾句，“……你試試看。喜歡的話，回去我給你找更漂亮的。”

  但大個子的臉上，隻有茫然。

  “過去把她衣服褲子脫了就行了，”中年男人恨不得手把手教，“你把自己的也脫了……弄她！懂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去脫大個子身上的衣服。那件毛皮的大衣被他先脫下來，放在帽子裏的竊聽小球，也隨之掉下來，滾到了地上。

  中年男人的神色一凜，快速撿起地上的小球，神色嚴肅地開始研究。

  至於那個大個子——

  他聽不懂脫不脫的話，也不知道父親要他做什麽。他隻在聽到“弄”這個字時，才有了反應。

  “……噢！”他遲鈍地應聲，還是那副憨蠢的模樣，朝著慕涼煙的方向走。走近以後，直接握住她的腳踝，把人往外麵拖。

  慕涼煙暗暗握拳，她在努力恢複，她發誓他隻要敢碰她一下，她就讓他嚐嚐同歸於盡。

  這點力氣完成不了單殺，同歸於盡還是可以的。

  “……我去弄了哦。”他緩緩地把人拖著向外走，在經過中年男人的時候，甚至還匯報了一句。隻是後者正專心研究竊聽設備，壓根沒分他任何注意力。

  地板摩挲著衣服，發出沙沙的聲響，讓人的頭腦異常清醒。然後在經過幾個凹凸不平的台階，慕涼煙成功被拖向室外，朝著空地的角落拖去……

  她現在的情形，就像是在山上看到的，保鏢的情形一樣。

  她可終於知道“弄”的含義了！

  “呃……呃……”外麵的慘景，堪比地獄，王鵬靠在一個柴火堆上，口中滿是鮮血，正著急地對著她的方向，試圖想說什麽。

  他一臉淤青，一條胳膊無力地垂著，不知道是多嚴重的傷？

  至於那些好心來幫忙的，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能看到臉的人，基本都是掛了很嚴重的彩，滿頭滿臉的血。

  “呃……呃……”王鵬想阻止，但是爬不過來。

  “敲死你！”大個子吐了口唾沫，像看螞蟻一樣看他，“等下就敲死你！”

  然後，他繼續拖著慕涼煙，直到那塊空地上，才把人一丟，然後回頭去找自己的工具。

  “咳咳咳！”慕涼煙嗆聲，咳了好幾下。

  外麵的空氣清新多了，幹淨的氣體進入她的肺部，加快排出了那有問題的氣體。她嗆咳了一下，握了握拳頭，隻覺得屬於自己的手腳，又回來了。

  “有沒有人教過你一件事？”在大個子拎著木棍回來的時候，慕涼煙仰頭看著他，不急不緩地開口，“打人之前，要先說謝謝。”

  大個子愣了一下，完全沒聽懂。他遲疑了一秒，便想揮起棍子繼續敲。

  但——

  “謝謝。”慕涼煙先說了：謝謝他把她拖出來。

  說話的同時，她猛地翻身而起，那力道十足的一棍子，直接就打了個空。她在他提棍之前，繞到他身後，用力一躍，騎在了他的大塊頭上。

  “皮糙肉厚是吧？打不動你是吧？”慕涼煙冷哼，猛地拔出口袋裏的針劑，一下子注在對方的脖子上，“我是你們想殺就能殺的麽！”

  大個子“嗷”地一嗓子，就跪在了地上。

  “怎麽了？”中年男人這才追出來，而他在的眼前——

  慕涼煙揪住大個子的頭發，強迫渾身無力的人仰頭，並把另一支針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接下來，我們聊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