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小徑很狹窄，她這麽走過去，衣服都能碰到樹枝。

  那麽請問——

  秦霽然如果藏在裏麵，他又是怎麽進去的？

  “怎麽了？”王鵬也跟過來，看到她站在入口不動，好奇地問了一句，“有什麽問題嗎？”

  “你確定是這個入口？”慕涼煙懷疑，“還有其他入口嗎？”

  王鵬搖頭：“就這一個，我平時帶人過來，也就在這裏講講故事，遊客進個幾十米看看，也就退出來了。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

  慕涼煙抿了抿唇：雖然她想不清其中的關竅，但殺手總不至於去沒有人的地方複命。他既然決定來這裏，那裏麵就一定有東西。

  進！

  她進定了。

  “走吧。”她招呼上保鏢，掀開眼前的樹枝，踩上那條小路。

  其實枝丫纏繞的楓樹林並不長，她擠開密密麻麻的樹葉子，在鑽出那片低矮樹林的時候，發現一條蜿蜒的小路。

  是一條凹凸不平的山路，一眼望過去，看不到頭。

  “估計是那些驢友踩出來的，前兩年這地方火，來了不少人，今年倒是沒什麽人了……”王鵬在後麵解釋。

  他一開口，慕涼煙才注意到，他還跟著。

  “你來幹嘛？”她睨了他一眼。

  “我把他們都安排好了，不用擔心。那個古寺很大，夠他們走很久的。”王鵬解釋，“我是本地人，我比較熟。”

  “把我們送到入口，你的任務就算結束的。”慕涼煙轉身繼續往前走，在他更殷勤之前，先明確算賬，“跟進來算是向導，回去我再給你補向導的費用。”

  “我……”王鵬啞然，剛剛才恢複那麽一點的意氣風發，又重新焉了下去。他兀自嘟噥著，“你說我不認識你，我想認識你還不行嘛……”

  他的聲音不大，自言自語，說著無處傾訴的委屈。

  “有這個想法，我勸你盡早回去。”慕涼煙頭都沒回，她這回是真的出於善意，補充一句，“普通平靜的生活很好，值得珍惜。”

  可惜王鵬沒聽懂她的勸告，還是憑著一腔熱血，執拗地繼續跟。

  “慕小姐？”保鏢請示。

  “隨他。”慕涼煙揮了揮手，“等找到地方再說。”沒找到地方的時候，身後跟一百個人都可以，還能冒充遊客。

  “是。”

  ………

  一路無話。

  這條蜿蜒的小路很長，他們順著小路走，似乎翻過了一座山。不過他們倒是幸運，白天走山路，沒碰上什麽蟲啊蛇的，沒用到硫磺粉。

  “世外桃源就是個傳說……”王鵬氣喘籲籲，他艱難地踏出一步，誰知道腳下一個踩空，身體側翻到一邊，滾入一地的枯葉裏。

  他痛呼了一聲，狼狽地爬出來。

  “都是灰和蜘蛛網，這個地方一萬年也沒人來。”他忿忿地踢著樹葉，卻沒想到，從那堆枯葉下麵，踢出一個空著的礦泉水瓶子來。

  是那種很新、很幹淨的瓶子。

  慕涼煙蹙眉：果然，這個地方，最近有人來過。

  “慕小姐，”保鏢也在這個時候出聲，指了指某個方向，“我看到了，那裏，有煙。”

  慕涼煙神色一凜，也立馬看過去——

  他們正處於半山腰的位置，從這裏俯瞰下去，山腳下確實有白色的煙緩緩升起。看起來，有點像是炊煙。

  而炊煙的附近，隱隱約約的，好像有幾個圓形的房子。

  “我去，真的有啊！”王鵬驚呼，“這就是世外桃源了吧？”

  “你見過這麽寒酸的世外桃源嗎？”慕涼煙打破他的幻想，她擰眉觀察著，那裏房子不多，樹木稀少的範圍也不大。

  這個規模上，是絕對稱不上是村子的，隻能算幾戶人家。

  但這荒山野嶺的，怎麽會有幾戶人家？

  人類要麽興盛，要麽衰亡，沒有幾戶人家長久共存的。

  所以，唯一的解釋：那個地方，應該不是住普通百姓的，而是和秦霽然有關的，一個藏匿點或者……聯絡點？

  “這麽遠看不清楚。”保鏢眯著眼看了許久，終究是頹然地收回目光，“要不我去探探路，先去附近看看那是什麽？”

  “可能會有危險。”慕涼煙提醒。

  “我就扮成登山旅行的，相信對方不管是什麽人，都不會隨便下手。”保鏢信心滿滿，“況且我就路過一下就走，不會明著打聽。”

  “那……也好。”這麽說，也有道理。她的確需要保鏢先離開一下，然後自己準備東西，等下就“衝鋒陷陣”。

  保鏢很快離開了，還特意撿了根樹枝，做成登山拐杖的樣子。

  慕涼煙則是坐下來，拆開一直背著的小包，把前一晚弄到的藥品和試劑都倒出來。她要趁這個機會，把藥都配好，等下一針就是一個武器。

  “你哪來的？”王鵬詫異地挑眉，在看到她把抽完藥的針一根根放回包裏，又驚呼，“這……你想幹嘛？”

  “傷人。”慕涼煙答得平靜，手上的動作不停，“必要的時候，殺人。”

  當然，誰都不想走到那一步。

  “你瘋了？！”王鵬的臉色一白，後退了一步，腳下絆到石頭，當下就坐到了地上。

  “你看清楚了，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慕涼煙彈了彈藥瓶，惡意地補充，“不是想認識我嗎？現在認識了，開不開心？”

  而對麵，坐在地上的人，已是毫無血色。

  慕涼煙也不搭理他，就這樣自己準備自己的，等做完一切之後，默默地坐著等保鏢。這一來一回，“路過”的話，最多四十分鍾的距離。

  可她等了近一個小時，山路上都沒有出現保鏢的身影。

  “可能出事了……”慕涼煙心裏在揣測。

  “你看！”也就在同一時間，王鵬驚呼出聲。

  他們同時看見——

  那樹木稀疏之處的空地上，有兩個小黑點，緩緩地移動而過。那是兩個人，可以看出來，一個人是走的，另外一個人是被拖著的……

  被拖著的那個人，看不清長相，但衣服的顏色和保鏢穿著的一樣。

  他被拖到空地上，然後另一個人，舉起長棍或是斧頭一樣的東西，朝他的身上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