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畫著好幾個圈，都是楓城的郊區，各個方位的都有。

  “還無法確定是哪一個。”傅司城搖搖頭，“隻能派人一個個去搜，這裏的人手不夠，會花不少時間。”

  他頓了頓，“所以今晚不用忙了，消息不會這麽快傳回來。”

  慕涼煙歎了口氣。

  她往椅子上一癱，有些無奈：“敵暗我明的滋味，是不太好受……秦睿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能給我們什麽訊息。”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各自思考有無突破口。

  也就是在這時候——

  “你在這裏啊！我剛剛和我姐姐說了點話，所以來得……”王鵬小跑著走近，手裏拿著兩罐啤酒。看到坐在旁邊的傅司城，他不由一愣。

  再看到她身上披著男人的大衣，他的表情就更怔然了。

  “呃……”王鵬的話噎了下，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剛剛沒看見，這位是……你男朋友？”

  他問得小心翼翼，無論是外貌上，還是氣場上，他都自行愧怍。

  所以他站在三米之外，都不敢靠近。

  “啊，他……”慕涼煙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該怎麽介紹。

  男朋友？

  不行，萬一人多眼雜，她的真實身份和傅司城在一起，會徒生事端。

  要說不是男朋友？

  那她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身份來……

  “……不是。”她的盤算還沒結束，坐在她旁邊的傅司城開了口，直截了當地否決了。

  慕涼煙蹙了蹙眉。

  理智告訴她，這是最合理的回答，但是莫名的，她心裏就升騰起某種不舒服。這種不舒服可以簡化成口語：為什麽要搶先說？要說也是她來說！這麽著急撇清，看不起誰呢！

  真來氣！

  “對，他不是。”慕涼煙接著開口，帶著賭氣的成分，還特意往旁邊坐了坐。

  周圍的空氣，似乎莫名低了兩度。

  但現場有個被衝昏頭腦的，聽到這句不是以後，便連基本的眼力勁都沒了——

  “啊……是我誤會了，我的錯。”他笑嗬嗬地走過來，把兩罐啤酒放在桌上，然後又遠遠地朝燒烤攤老板吼了一聲。

  他們應該是老熟人了，他幾個動作，後者便連連點頭，立馬又拎了一紮啤酒出來，然後從旁邊拿了新的東西燒烤。

  王鵬則是順勢在長木桌的對麵坐下了。

  “是……哥哥吧？”他又朝傅司城打量了兩眼，雖然對方身上的氣場讓他冷寒，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竭力討好。

  他雖然衝昏了頭腦，沒什麽眼力勁，但是直覺還是在的。他直覺出這個男人對他有敵意，然後他就把這種敵意理解為了“護妹心態”。

  基於“我喜歡的人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這個原則，王鵬是不敢造次，竭力討好的。

  “……嗯。”慕涼煙有些無語，她想叫對方離開，但一想到傅司城剛才的拒絕，又有些不甘，所以以牙還牙，胡亂地應了一聲。

  “你們在吃燒烤啊？”王鵬打開了話匣子，隻是找的第一個話題，便讓氣氛有些尷尬。

  桌上的燒烤放了好幾盤，但都是分毫未動的樣子。

  這兩個人，可不是真的吃燒烤的。

  “那個，呃……”他撓了撓頭，佯裝沒看見這點，硬著頭皮說下去，“我讓老板加了個餐，馬上到，我請客。”

  他指了指燒烤攤的方向，然後又微笑著回過頭來。

  當然了，他的目光，一直都是停留在慕涼煙身上的：“我剛剛聽我姐說了很多事情，她說你救了她。你好勇敢！”

  “……我好勇敢？”對方臉上的感激如此真摯，以至於慕涼煙分不清這是真的，還是諷刺。

  “是啊是啊。”王鵬連連點頭，“她說她在醫院遇到了大麻煩，差點火災沒逃出來，是你救了她。還有她和同事鬧矛盾，也是你幫的忙。”

  他撓了撓頭，“素不相識的，你就願意援手，你真的……人美心善。”他的臉色有些紅，說到這裏低下頭，把眼底的赧然都藏了下去。

  “你姐姐跟你說的？”慕涼煙蹙了蹙眉，“你姐姐還好嗎？”

  不會是又瘋了吧？

  開始瘋瘋癲癲說胡話了？

  這什麽“火災”和“同事矛盾”的，完全就是和真實截然相反的故事。

  “挺好的，她說不當護士了，和我一起創業。正好趁著年輕，一邊工作，一邊走遍全世界。”王鵬的臉上，盡是一個普通青年該有的向往和憧憬。

  慕涼煙怔了怔，收起嘴角的戲謔。

  她原本還想幫他把真相捋一捋，但聽到他這麽說，想想還是算了。顯然，王茜是報喜不報憂，出了這麽大的事，也編了一個不太嚴重的小故事。

  她又何必揭露真相？

  讓他活在溫室裏，永遠別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麽黑暗可怕，也不是不可以。

  “嗯，那挺好。”慕涼煙點點頭，語氣盡量緩和了一點，也像個普通遊客那樣閑聊，“以後旅遊報你名，給我打折。”

  說完，她抓起幾根烤串，往傅司城手裏一塞。

  然後她又朝王鵬示意了一下：“你也吃，別客氣。專心吃東西。”言下之意，盡快閉嘴。

  “好好，謝謝。”王鵬道了謝，卻沒有順她的意，“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上回在機場，我也沒來得及問。”

  “來了來了！”燒烤攤的老板正好在這個時候過來，左手端著一個琳琅滿目的大盤子，右手則是提著一紮啤酒，“慢用慢用。”

  傅司城蹙了蹙眉，他應該是吃不慣這些的，也不喜歡這裏的氛圍，所以壓根沒動食物。

  “喝點酒？”王鵬殷勤地開了三罐啤酒，一人一罐，在她麵前也放了一罐，“你叫什麽啊？”他堅持詢問。

  “慕小。”慕涼煙報出這個名字，就當是化名用了。

  反正無關痛癢，哪天不想用了，就再換一個。

  “好名字啊，可以叫你小小嗎？”

  “不可以。”她接得很快，態度有些不耐。

  “啊……是我唐突了。”氣氛有些尷尬，王鵬試圖說點別的化解，“那慕小，我先敬你一杯，謝你幫助我姐姐！”

  他主動站起來，拿著啤酒，在她麵前的啤酒罐上碰了碰。

  “……”慕涼煙想著，要不象征性地喝一口，然後找個理由把他打發了？

  原本是挺好打發的，人不耐煩的時候，可以忽略各種決定帶來的後續麻煩。她可以忽略後續麻煩，直接拿傅司城當擋箭牌。

  但偏偏身邊這位，在五分鍾以前，先說了不是她男朋友呢……

  “倒也不必那麽客氣。”慕涼煙悶悶地去拿啤酒，但這回，手還沒碰到罐子，啤酒卻讓身邊的人先拿走了。

  傅司城直接灌了一大口，重重地把啤酒放回桌麵。

  “碰！”

  巨大的力道，裏麵有酒灑出來，濺到了桌麵上。

  王鵬被嚇了一跳。

  慕涼煙卻是笑了：看來，不耐煩沉不住氣的人，並不是她一個。

  “又不是我男朋友，還管我喝不喝酒嗎？”她不鹹不淡地開口，把剛剛的憋悶都宣泄出來，用他之前的話，堵了他。

  然後，她帶著微笑，一臉無辜地等著他的回答。

  光是瞧著他此刻的麵色，她就……

  通體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