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不是這個女人捅了他們的九哥，也不是她捅了人以後瘋狂亂殺的模樣。

  而是……

  那三刀過後，她麵色如常。

  就像是切肉做菜，她的動作熟練輕鬆，完成以後，唇角還帶著清淺的笑意。

  就算是混三教九流的人，也哪見過這種淡定的狠人？

  所以，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沒有一個敢動的。

  “剛剛的那三刀，我都避開了重要髒器。”這一句話，慕涼煙是向眾人宣布的。然後，她又轉向那個九哥，“你想活的，對吧？”

  九哥的麵色慘白，他僵硬地站著，目光在自己和對方身上遊移。

  一時之間，他竟有些分不清：是自己身上的傷可怕一點？還是自己麵對的人更可怕一點？

  慕涼煙笑了笑，拔出匕首，又是一刀：“不好意思哦，這刀可沒避開重要髒器。你不趕緊去醫院的話，恐怕就沒法活了。”

  說完，她用力一推。

  原本就受了傷，神經幾乎崩潰的人，經不起她的力氣，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

  他捂著自己的傷口，感覺鮮血從身上暈染開，瞬間慫得不記得什麽報仇爭麵子了：“快！快送我去醫院！”

  他伸頭朝那幫小弟喊，腦門上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了冷汗。

  那幫小弟這才回神，五六個人同時衝上去，抬著人快速離開……

  人員迅速清場，周圍恢複如常，除了地上殘留的新鮮血液，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慕涼煙一手拎著煙，另一手拽著呆呆愣愣的女人。她往周圍環視了一圈，有些失望地想：本來還想在條子來之前，找個地方把人“寄放”一下的，現在光看剛才那些圍觀人員的反應……

  算了！

  這樣的氛圍，她還真不放心把人寄放出去。

  “要麽你跟我一起去拜訪一下地頭蛇？”慕涼煙提議，一邊嘀咕著，一邊拉著人往廠房走，“等我忙完正事，我再安頓你。”

  ………

  廠房那裏亂糟糟的。

  遠遠的，慕涼煙就聽到掀桌，還有麻將掉落一地的聲音。

  “小九被捅了？誰幹的！”接著，便有一個光頭男罵罵咧咧地出來，“格老子的！敢動到老子的頭上了！”

  慕涼煙的腳步一頓。

  她心裏下意識的反應：不好！這可是她準備“稱兄道弟”的地頭蛇啊！怎麽就這麽不巧，偏偏先得罪上了？

  “老大，就她！”有個下屬看到了她，當下喊出來，“九哥撿到個傻子本來想賣的，就她斷了九哥財路。”

  慕涼煙恨恨地剜他一眼：要你多嘴！就你會告狀！

  “……妹子，哪條道上的？”地頭蛇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顯然對她的年齡是有疑惑的，“年紀輕輕做什麽不好，非要跑到別人地界上，給人找不痛快？”

  他警惕地看著，也沒敢輕舉妄動。

  “我不是條子。”慕涼煙率先亮明身份，笑了笑又補充，“當然，我也不是楓城哪條道的。我就初來楓城，想請各位幫個忙。”

  說完，她懂事地拆了煙，示好地遞上去。

  地頭蛇接了。

  “那你也不能壞我生意啊。”他琢磨了幾秒，然後指向旁邊的女人，“這女的，我兄弟撿回來的，我還是要帶回去的。”

  那個女人瑟縮了一下，不知道是開始清醒了？還是純粹被地頭蛇嚇到？

  她慌張地往前幾步，抱住了慕涼煙的胳膊。

  “帶回去做什麽？”慕涼煙問得輕描淡寫。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地頭蛇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下屬過去拉人。而他則是嗅著煙，仿佛大氣地說著，“至於你麽，你在我們兄弟裏麵挑一個，睡一下就當給小九道歉了。”

  “……這不好吧？”慕涼煙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下去。

  她有些懷念以前的談判了。

  以前她和見識過很多類似的場麵，但人家的老大要麽要錢、要麽要命，哪有這麽髒兮兮的，腦子裏盡裝著顏色的？

  顏色哪有錢實在？

  “我不會讓你白幫忙。”她開出條件，直接就把價錢報了，“楓城混亂的地不少，對你來說，這是最好賺的一筆。”

  當不成“兄弟”，那就隻能當單純雇主和員工了，雖然後者她不是很傾向……

  畢竟員工是會偷懶的！

  這種事情，偷懶是會坑死她的……

  “老大？”底下的那群下屬，顯然對這個價錢很心動，已經投去請示的目光。

  但地頭蛇冷眼掃過眾人，這回卻是堅持要講“規矩”的——

  “妹子，你挑一個人，把事情辦了，一切都好說。”他冷冷地笑著，“哥哥我也給你交一句實話。一來，你傷我兄弟，這事不能就這麽過了；二來，你把人睡了，我對你的身份也放心。”

  他頓了頓，“畢竟，這在我們圈子裏，不也很常見的嗎？”

  慕涼煙皺了皺眉。

  她的確知道有些肮髒的地方，會有某些肮髒的交易，但是……很常見？那隻能說明，這個地頭蛇混的圈子，未免也太底層了！

  “有錢也不賺，非要給我找不痛快？”她似笑非笑地反問過去。

  地頭蛇輕蔑地笑了，然後叼起煙：“點煙。”

  慕涼煙沒動。

  “你是女人嗎？”他又催了一句，完全把她當風月場所的女人看待，“連這麽基本的服務都不會，你跟著誰混的，這麽不懂？”

  “……”慕涼煙搖了搖頭，兀自低喃，“我懂的，你承受不起。”

  “你說什……啊！”

  ………

  兩分鍾後。

  這麽大一群人，大大小小倒了一圈。地頭蛇倒在正中間，狼狽地趴在地上，腦袋旁邊的泥土裏還插著一把匕首。

  他動也不敢動。

  於是，那群擔心他安危的下屬，便也同樣不敢動了。

  慕涼煙索性坐在地頭蛇的身上，張狂地歇息了一會兒。她沒辦法長時間打鬥，而且背上的傷也疼，隻能以此掩飾。

  “點煙是吧？”她撈起地上的煙，搜了個火機出來，直接燒了半根。

  然後，她一把將煙頭摁滅在了對方身上，“你燙根煙冷靜一下，等腦子恢複正常了，再聽我說說具體是什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