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過，大家散了。

  “我不要你的錢！”顧晚晚卻是急了，連忙又從包裏拿出一張卡，“你給我的錢，我都放在這張卡上，沒有密碼。”

  說完，她執拗地把錢塞進慕涼煙手裏。

  “我不缺錢！我就……我就是想做一點自己的事情！”她的眼圈發紅，不知道如何表達，“我這麽多年，都是按照別人說的做。小時候爸爸讓我學鋼琴，長大了他們讓我出國讀書，我……”

  “……我特別喜歡這裏！我經曆到的，都是以前沒有的，我學管理也很開心，我想和你一起創業。”顧晚晚顛來倒去的，總算是把話都說完了。

  慕涼煙笑了笑。

  她幾乎是想答應對方，誇顧晚晚活得比陸之源通透。她找他們，真的是為了創業的！

  隻是眼下……

  不把麻煩徹底去除，她也沒辦法創業。

  “過幾天吧。”慕涼煙牽強著笑笑，“如果我打電話給你，咱們就繼續一起創業。”她是認真的，畢竟，她得要保證她能活下來，再談創業。

  但這話聽在顧晚晚耳朵裏，著實敷衍。

  “你不用有顧慮啊！”顧晚晚著急地喊出來，“我知道你是誰了，阿源都告訴我了！你的名字其實就是……”

  “碰！”

  她的話說到一半，慕涼煙猛地打開門，把人抓進去，再甩門，把人扔在牆角。

  “……慕涼煙。”顧晚晚原本鬥誌昂揚的神色，瞬間就轉為小心謹慎。剛喊的那句話，最後的幾個字，已經細如蚊蠅。

  慕涼煙的麵色有些沉：“他告訴多少人了？”

  “就我一個。”顧晚晚伸出一根手指，急忙發誓。她緊張地抬頭，說出實情，“我以為你是嫌棄我笨，所以那幾天都很難受……阿源看不過去，就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不怕危險的，我不想當溫室裏的花朵……”

  她像個執拗的小孩，心心念念要去挑戰壓根不懂的高考。

  慕涼煙無奈地提醒她：“陸之源想保護你，和你平平安安過日子。”

  “我和他分開了！”顧晚晚一著急，直接說了出來。提到這個，她的眼眶便瞬間發紅，大把大把掉眼淚，但她沒哭出聲，隻是用力一把抹了，“我說讓彼此靜一靜……我不想被保護，我不想我的下半輩子，活得跟上半輩子一樣。”

  她抬起頭來，“小小，哦不，慕涼煙，你帶我一起吧？我敢冒險的。”她想鍛煉自己，活出一個不一樣的模樣來。

  慕涼煙還在錯愕中：顧晚晚和陸之源暫時分開了？就為這個？

  到底是任性拎不清？

  還是想活出真正的自己？

  “冒險？”她終於開口，麵對著顧晚晚，聲音是冷的，“你知道什麽是冒險嗎？你以為是電視裏，遇到點困難就算冒險？”

  說話的同時，她解開上衣的扣子，背過身去把衣服脫下來，往地上一扔。

  “顧晚晚你看清楚了！我這裏的冒險，是隨時把命拴腰上，摔一跤命就會摔出去那種。”背上的傷口微微抽痛，她知道，肯定還在滲著血。

  這猙獰斑駁的傷勢，足以嚇到顧晚晚了吧？

  但——

  “你有藥嗎？我幫你處理一下吧。”顧晚晚開口，麵色慘白著，聲音卻竭力保持著鎮定，“你放心，我不怕的。”

  慕涼煙回頭掃了她一眼，把從醫院順回來的藥膏扔了過去。

  純“三無”的包裝，顧晚晚擰開了，卻不知道怎麽用。她遲疑著打量了幾秒，又剜了塊藥膏在自己手背試了試，才放心塗上來。

  慕涼煙閉了閉眼，心裏已經在快速思考。

  “我什麽都不怕……”顧晚晚有些負氣地開口，“要是畏畏縮縮地過日子，還不如現在就死了。”

  慕涼煙算是徹底被她說服了。

  “好吧，等大樓建成了，你去管理。”她笑了笑，不忘補充，“……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要是死了，你就趕緊滾回去，該幹嘛幹嘛。”

  話雖是這麽說著，但她心裏，已經在為顧晚晚盤算後路。

  讓顧晚晚直接當老板行不行？

  不行，顧晚晚還太嫩，玩不過商界那些老狐狸。

  那要不給她找個專業的經理人？

  ……

  “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在慕涼煙苦思冥想的時候，顧晚晚已敏銳地發現了她的異常。她認真地開口，“我可以做什麽？”

  慕涼煙搖搖頭，但轉念一想，又點了點頭。

  “什麽？”顧晚晚已經著急地在問了。

  “是很危險的事。”慕涼煙蹙眉，她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幫手，“我需要你不停跑很多城市，甚至出國，可以嗎？”

  她需要混淆自己的位置。

  之前她的想法，就是在黑市透露自己的行蹤，用電腦定時模仿不同地點發訊號。但這種方式，隻要有個黑客，就直接沒用了。

  最好的方式，莫過於“真人”跑。她之前沒有信任的人，但現在，顧晚晚回來了，就不一樣了。

  “我會在你手機上裝一個軟件。你坐飛機切換城市，每六個小時，冒充我上那個軟件發點尋人啟事，帶地理位置，發完就跑下一個地點。你記得不停變換服裝，可以讓攝像頭拍到你，但不能讓別人記住你。”慕涼煙一口氣把話說完。

  裏麵的一半是她的要求，另一半則是她對顧晚晚的細節指導。

  隻有這麽做，顧晚晚才是安全的。

  “啊……明白！”顧晚晚不停點頭，把剛才說的細節一一記下。她爽快地接受了這個求助，隻是在慕涼煙替她弄手機的時候，才多問了一句，“這是什麽軟件？”

  “一個交易係統。”慕涼煙頭也沒抬，“我們叫它黑市。”

  ………

  一個小時後，海城機場。

  兩人從車上下來——

  慕涼煙穿著厚厚的毛衣外套，戴著一副墨鏡，一身輕簡；顧晚晚則是穿著短袖短裙，披著一件風衣，拖著個巨大的行李箱。

  “緊張嗎？”慕涼煙問了一句。

  “……還好。”顧晚晚調整著呼吸，竭力鎮定，“我帶了一箱子衣服，從南飛到北，胡亂跑兩天不是問題。”

  慕涼煙點點頭，率先進了登機口。

  在飛機起飛之後，她才想起來——

  壞了！她忘了囑咐顧晚晚，千萬別來楓城了！

  不過……

  也不會這麽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