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鍾之內，走廊上的下屬離開了大半。

  人一少，顧晚晚便恍惚著站起來，又要往搶救室裏麵衝。

  “幹嘛呢？”這回，是慕涼煙把人攔住了，“陸之源應該現在才被帶回來，你往哪去？”

  “阿源他不是……”顧晚晚看看搶救室，又看看大門，目光來回了幾圈，一臉茫然，“……裏麵的真不是阿源？”

  “不是，我剛剛溜進去看過了。”慕涼煙壓低了聲音，附耳一句。然後哄著對方起身，“走，我們去門口看看。”

  ………

  醫院門口。

  外麵的雨變大了，雨水傾盆而下。天色暗沉沉的，馬路上和建築物內，都亮起了燈。

  等在這裏的沒什麽人，除了她和顧晚晚，就隻有那幾個下屬。有雨珠迸濺進來，濕了門庭那邊的地，慕涼煙的身體往後縮了縮，顧晚晚卻還是伸著脖子往外看。

  隔著厚重的雨簾，她們很快看到幾輛車轉進來，繞過人工雕像，駛近了門庭這邊。

  一眾人圍了過去，有人從外麵拉開了車門。

  率先下來的是陸之源。

  他看起來並沒有受傷，隻是那身衣服髒兮兮的。他的頭頂上依舊頂著那一圈繃帶，但原本白色的繃帶，此時看起來灰撲撲的，有一撮頭發，還亂糟糟地翹著。

  幸好沒事……慕涼煙鬆了口氣。

  “阿源……”顧晚晚愣愣地站在後麵，停頓了兩秒鍾後，不由哽咽了。她突然擠過人群，一下子撲入對方的懷裏，“我嚇死了……我怕你出事，我就不想活了。”

  她後怕地發抖，聲音裏滿滿的都是無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被綁架救回的那一個。

  “我這輩子隻想和你在一起，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阿源你不能有事，我從來沒這麽愛一個人……”

  “……”

  ……

  可能是因為太害怕了，一時之間，該說的，不該說的，顧晚晚都吐露了一個遍。

  兩人之間原本昭然若揭，幾近透明的窗戶紙，就這麽破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陸之源被她撲得後退一步，身體都踉蹌了一下，但臉上卻滿滿的都是笑意。他回抱住對方，低頭在顧晚晚的額頭親了親，“我也愛你。”

  顧晚晚平靜了一點，一張臉漲得通紅。

  “先進去吧？”還是下屬出聲提醒，“有醫生等在裏麵了，先去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

  “對對對。”顧晚晚點頭，連忙拉著陸之源往裏走。

  一行人穿過門庭，往診室的方向走去。

  慕涼煙沒動，全程她就倚在門口，占據VIP位置欣賞的狀態。她甚至開了手裏的那包小零食，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等目送著人離開視線了，她才回過頭來。

  傅司城從另外一輛車上下來，身後還跟著江特助。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但在看到門口的她時，眉頭又舒展開來。

  “在吃什麽？”他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

  慕涼煙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吃東西，差點脫口而出“吃瓜”。她低頭正式看了眼手上的食物：那是一根根長條的小餅幹，上麵還裹著巧克力層。

  這是下屬買的小零食之一，她剛剛為了顯示悠閑，隨便拿了一樣，都沒看清楚是什麽。

  現在她看清楚了……

  這甜膩膩的餅幹，不是她愛吃的。

  可她的左手上還握著大半盒，右手上還有吃剩下的半根……

  “吃餅幹。”慕涼煙下意識地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在說話的同時，直接把右手裏的半根，塞到了傅司城嘴裏。

  完了！塞進去她就後悔了！

  這是她吃過的……

  這還是她吃剩下的……

  他會不會吐她一臉？

  但出乎意料的，傅司城竟直接嚼了咽了，仿佛這樣的行為沒半點不妥。他品嚐完還沉吟了一秒鍾，認真點評：“太甜了。”

  “誰說不是呢……”慕涼煙順勢跟著吐槽，總有一種驚魂甫定的感覺。

  他這麽自然鎮定的反應，給她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為了讓自己的感覺真實一點，慕涼煙鬼迷心竅，又往他嘴裏塞了幾根……

  他很配合地吃了。

  咽下第三根餅幹的時候，他蹙了蹙眉：“不太好吃……誰給你的？”

  “你的下屬，”慕涼煙回答，和他的對話，進入某種詭異的和諧，“確實不太好吃。下次叫他別買了，很難吃。”

  “咳！”江特助在旁邊站了良久，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慕涼煙回神。

  她抬頭看向江特助的方向，發現對方的臉色微僵，還處在某種震驚和尷尬交接的情緒裏。他的目光回避著，看向了旁邊。

  “要不要聽聽陸之源怎麽說？”江特助提醒，“他應該知道什麽消息。”

  傅司城點點頭，卻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她。

  “好啊。”慕涼煙當然是應下了。

  但要轉身去診室，她才發現手裏的這盒餅幹很多餘。現在是要去辦正事，這種代表悠閑的“道具”就沒什麽用了。

  那放哪裏呢？

  她不想吃，傅司城也說不好吃。

  那就……

  “江特助，”慕涼煙回頭，笑容真誠燦爛，“你嚐嚐呀！”說話的同時，把整盒未吃完的小餅幹，都塞在了江特助手上。

  反正，現場最多餘的東西是小餅幹，最多餘的人是江特助，很配。

  江特助：“……”

  他站在原地錯愕了兩秒，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分不清：是錯愕慕小姐對傅少喂餅幹的互動方式？還是錯愕他們把嫌難吃的東西，理直氣壯送給他嚐？

  自從慕小姐出現後，他的特助工作越來越艱難了。

  ………

  另一邊。

  慕涼煙和傅司城走在前麵。

  原本她的腳應該是走路無礙的，但剛剛從落水管滑下來，腳下這麽蹦躂了一下，走路又有些瘸。傅司城顯然是發現了，他蹙了蹙眉，沒說什麽，隻是伸了條胳膊給她。

  慕涼煙不客氣地扶了上去。

  “為什麽要問陸之源？”她邊走邊問，“綁架他的人跑了嗎？”

  “沒有。”傅司城的聲音頓了頓，並沒有打算隱瞞。他開口，“那個人也在。但我們到的時候，隻有陸之源一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