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一理啊……”顧晚晚了然地點頭，說話間就要去拿掃帚和拖把。

  要不是慕涼煙拽得快，她怕是已經衝到了雜物間裏。

  “幹嘛呢？你有點千金小姐的樣子成麽？”慕涼煙努了努嘴，往樓上示意了一下，“理上麵。”

  ………

  二樓。

  這裏還維持著亂七八糟的原樣，即使她把所有的紙質書本文件拿出來，那也是小山模樣的一堆。

  慕涼煙有些頭疼。

  顧晚晚則是在後麵探頭探腦，滿臉的好奇。

  “很新奇嗎？”她回頭看了她一眼，立馬就有了想法，“你把這些書和文件都搬回去。每天翻幾本，如果有涉及三年前的東西，就轉發給我。”

  這大海撈針的工作，就交給顧晚晚了。

  “啊？隨便拿別人的東西不好吧……”顧晚晚猶豫。

  “什麽別人的，現在這整個地方都是我的。”慕涼煙直截了當接了話，解釋之餘，順便把一切說明了，“很快這裏就會重建，我會開個醫藥公司，我要給你的工作，就是公司的管理。公司成立後我給你股份分紅，成立之前，我給你這個數。”

  她用手指比劃了個月薪。

  “可我也不會……我不用那麽多錢……你哪來的錢啊……”顧晚晚還處於錯愕的狀態，磕磕巴巴的，疑惑了好幾個點。

  “你把東西搬回去，邊看邊學管理就行了，其他你不用管。”她沒有這麽多時間答疑，“我得在這附近找個住的地方，你忙你的，別跟著我。”

  這回顧晚晚沒有跟，也沒有好奇地問這問那，她整個人都似沉靜了許多，隻是喃喃地叫住她——

  “小小，你真的……是從山裏出來的嗎？”

  慕涼煙失笑。

  她繼續往外走，隻是揮了揮手：“你以後就知道了。”

  …………

  另一邊。

  酒吧易主這種小事，相對於整個海城，不會掀起任何波瀾。就連拱手把酒吧送出去的郭總本人，也沒有半點肉痛。

  反正三年的盈利，他早就把當初的錢賺回來了。那塊地方再大再好，現在成了燙手山芋，他也不想要。這是商人最正常的思維。

  但被一個小姑娘搶了地盤，麵子上終究是過不去。

  “隻是輕微的腦震蕩，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問題。是不是磕到的？休息幾天就好了。”

  於是在得到醫生的診斷之後，他開始坐不住了。他從醫院的側門溜達出去，開始給手下的打手打電話。

  “喂，有個女的，讓我吃了不小的虧！你們……”他恨恨地想安排報複，讓不怕死的出麵，但話還沒說完，對麵的打手便搶了先。

  “大哥快跑路吧！嫂子被抓了，吐了一堆東西出來，條子早上就開始抓人了！”說完直接掛斷。

  “什麽？！”他趔趄了一下。

  下一秒，便有一輛車在他身邊停住，把人按了進去。

  ……

  碼頭。

  這裏隔絕、冷清，平時不會有什麽人來，像是海城邊緣的無人區。

  一輛車繞開碼頭的卸貨區，在近水的水泥岸邊停下。

  郭總鼻青臉腫地被拖下來。

  “你們想幹什麽……誰派你們來的？”見這裏不是警局，竟是個荒涼場所，他頓時慌了。他抖抖嗖嗖地說話，斷了一顆牙的嘴漏著風，“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以給你們錢！”

  沒人回答他。

  車上的那兩個人就隻是拖著他，任他一身高貴的西裝被拖得破破爛爛，直到接近某個放在水邊的鐵籠，兩人才終於把人丟下。

  “你們要是亂來，我手下的兄弟不會放過你們的！”郭總開始慌了，“他們可是看著我被你們帶來的。”

  “既然有本事把你帶來，就有本事善後。”一道冷沉的聲音從側方傳來，“郭老板，你猜猜你和你的兄弟們，誰走在前麵？”

  郭總一驚，下意識地看向聲源，當他看到站在說話人身後的傅司城時，頓時慌了。

  “傅總，您……”他蒼白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來。

  他自問在海城有一些勢力，雖然算不上頂尖，但也算是小有名氣。明麵上，也就是商界，唯一能打壓他的就是傅司城；暗地裏，也就是黑色地帶，唯一能肆無忌憚動他的，隻有一個從不露麵的勢力……

  當這個人也是傅司城，這就很恐怖了！

  他一直以為海城是三方製衡，現在看來……傅司城是有意隱藏示弱了？

  “我……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談？”他磕磕巴巴地開口，看著對方一步步向自己走近，還殘存著微弱的希望，“大家都是合作關係，有話好好說。”

  沒人搭理他，在場的每一位都心知肚明，傅司城不是以“傅總”的身份來的。

  “酒吧為什麽給她？”頎長的身形在顫抖的人麵前站定，傅司城開門見山。他的聲音很冷，沒有責備的言辭，卻也能清晰地傳達出他的憤怒。

  “她……我以為她是您未婚妻，”郭總咽了口口水，把帶血的唾沫都吞了下去，“我以為，轉賣給您和送給她是一樣的，也……也不差那幾百萬。”

  傅司城沒回應，隻是原本就冷的臉色，更沉了幾分。

  “我真不知道……她冒充您未婚妻？”郭總隻能邊猜邊道歉。

  “她很重要，正因為她重要，我才不希望她牽扯進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傅司城打斷對方，好整以暇地蹲下來。他離得越近，那種壓迫和危險的氣息也越明顯，“你這麽做，知道給我增加了多少麻煩嗎？”

  後半句，傅司城的聲音很輕，輕的就像一張紙從他的喉間劃過，能夠殺人於無形。

  郭總也聽出這種殺意了。

  “我能補救！我可以補救的！”他驚慌地喊出來，額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了一層細汗，“你放我回去，我可以把地方要回來……你相信我，我本來也不想給她的。”

  他顛三倒四地解釋，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要不是那根竹簽子……她太邪門了！她竟然能……呃！”

  “砰！”

  他的聲音驟然一停，原本緊張的敘述，轉為吃痛的悶哼。

  是站在旁邊的一個下屬，在傅司城的示意下，打了他一拳。

  “你們退開。”等人噤聲了，傅司城才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的人都離開。他微微壓低了聲音，不急不緩地警告，“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不懂嗎？”

  “是是是。”郭總連連應聲，看來昨晚的事是不能外傳的。他忍著劇痛，還想努力，“您大人有大量，給我一次機會，我去把酒吧要回來。”

  傅司城勾了勾唇角，淺淡的笑容裏，有明顯的嗤諷。

  “我都要不回來的東西，你能拿回來？”他的目光掃過半趴在地上的人，毫不猶豫地掐滅了對方的最後一絲生機，“找你來，就是想最後問問你，三年前的交易，你知道多少？”

  郭總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他不知道傅司城說的是哪一樁交易，或者是和哪一個人的交易？他直覺對方問的，是他完全不知道的，可是他要是直說，又怕再也沒了活著的機會。

  傅司城笑了笑，已徑自站了起身。

  他不用等對方給他回答，因為他已經從對方茫然的眼神裏，知道了答案。

  “傅總！傅總！”像是能預期到自己的死亡，在傅司城起身的下一瞬，他便抱住了傅司城的腿，“我可以幫您查，不就是一樁買賣嘛，我肯定能查清，給我個機會。”

  傅司城冷冷地垂眸，他當然沒有必要告訴這個人：這可不是單純的一樁買賣而已。

  他動了動，直接把地上的人撇開，正要示意下屬過來處理——

  “啊！”地上的人在此刻發了狂，在最後一刻，決定殊死一搏。他支撐著站起身，不管任何形象，直接撲向傅司城，想要用雙手掐。

  傅司城皺了皺眉，他的動作極快，在對方靠近他之前，猛地一腳，把人踹開。

  那瞬間，周圍的人幾乎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你和她一樣得……”郭總掙紮著仰頭，吃痛的抽氣，說不出下半句話。

  “我和她不一樣。”傅司城目光淡淡地看過去，“她不會輕易要人的命，而我會。”

  他隻是太久不這樣，以至於別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