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小懲大誡

  小廝把楚青丘領去了老太太院子裏。

  他一進門，謔，好家夥，真是好不熱鬧！

  不光幾個院的下人都在院子裏跪了一地，連向來不怎麽愛露麵的劉氏也出門了。

  他大步流星地進門先給老太太請了安，看見床上一臉蒼白的雲芷時立刻上前噓寒問暖。

  “芷娘你這是怎麽了！快叫我看看，可請大夫了？”

  雲芷故作體貼地搖頭，“無事，大夫已經來看過了，都怪我的身體不爭氣，母親不過是聲音大了些，我便受不住昏了過去，打擾了母親睡覺我心裏愧疚的不行……”

  楚青丘立刻有些不悅地看向老太太，但開口還是有所顧忌。

  “母親明知芷娘有了身孕受不得驚，還大晚上的把她叫來作甚？”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沒有吭聲，倒是楚芳華上前說了幾句。

  “並非是祖母非要拉大夫人來說話的，是劉氏娘子帶著昏迷的涵依說要找祖母討個公道，隻是方才已經審訊過了，涵依受驚是因為回城的路上撞上了狼群，倒是……倒是涵依出手推墨染落水了。”

  她這一番話三言兩語便將所有的矛盾都推到了楚涵依身上。

  若是往日，依照楚青丘的性格就信了。

  隻是今日，雲芷身邊的人給他送信的時候早就通過氣了的。

  事情一五一十的，他心裏門兒清，縱使是知道了楚涵依下手害了楚墨染，此刻也不會全然去責怪楚涵依。

  “你說是涵依推了墨染，可有證據？”

  這時老太太冷著聲音開口，“人證物證我老太婆子早就被她們逼著審完了！你若是心疼你夫人，就趕緊把她帶回自己院子裏去，涵依該受罰還是要受，不當著她的麵便是了！”

  楚青丘一直便清楚老太太是不喜雲芷的，即便是為著雲芷，他平日裏也從老太太這裏受了不少訓斥，可他終究不敢對老太太不敬。

  “母親的意思我明白，芷娘是個急脾氣，也是心疼府上的丫頭們，這才有些衝撞了母親，隻是現在府上添了人丁，這是喜事一件，若是這個時候要罰涵依，恐怕要衝撞了喜氣，還是先擱置著吧。”

  老太太還想說什麽，卻被楚芳華示意著沒有說。

  畢竟這院子裏現在圍著這麽多下人，要是老太太不給楚青丘這個麵子，執意要給楚涵依動家法，要是被傳出去了，對楚青丘的威嚴和聲譽也不好。

  老太太隻得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我乏了，你們都回去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楚青丘這才臉色好轉，讓人將雲芷攙扶起來送回了芷惜院後自己也回來了。

  隻不過他沒跟著一同回去，而是腳步一轉去了楚墨染院子裏。

  落熙院裏，楚墨染早料到他會過來，便早早地在房中備好了茶。

  楚青丘一進門的時候，瞧見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由得怔了怔。

  見他遲遲不進門，楚墨染上前迎道：“父親怎的大半夜來我這裏？可是有什麽事要說？”

  要說什麽，她自然清楚，無非是要她不要怪罪楚涵依。

  不過這倒不是因為他想府上太平，而是因為傅靖辰。

  傅靖辰曾和她說過，楚青丘如今在朝上的地位大不如前了，有一部分原因在於他的衝擊，其他的原因則在於楚青丘在朝上的黨羽漸漸分了其他派別。

  言外之意就是，楚青丘顧忌著辰王，雖想聽雲芷的話來找楚墨染的不痛快，但終究還是不敢。

  不過既然楚涵依已經記到了雲芷的名下，要是她犯了錯受了罰，被被人詬病的還是楚涵依。

  因此，他才來走了這麽一遭。

  楚墨染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倒讓他有些不自在。

  方才莫苼那些小丫頭非要讓楚墨染在床上裝病，搏一搏同情，被她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這不是她的行事風格，而且楚青丘根本不吃這一套。

  除非雲芷落胎了，或者他自己官途有彎子了，否則即便是她今日落水沒能上來，楚涵依嚇破了膽嚇死了，他也不會有過多的悲傷。

  “父親？”

  愣怔著的楚青丘被她喊回了神，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你且坐著與為父說話吧，你落水的事情你祖母都同我說了，委屈你了染兒。”

  楚墨染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

  “沒事父親，我一向沒那麽瘦弱，隻是受了點涼而已，父親便是一年也踏不進我這院子一趟，今天前來恐怕不光是為了這麽寒暄幾句吧？”

  瞧她這麽直截了當的挑明了，坦蕩又磊落，楚青丘都少了些提要求的底氣。

  但想著自己是她親爹，她怎麽也不敢忤逆，便就又端起了架子。

  “自然，我來找你確實有要事商量，我知道你又受涼又受驚的也委屈了，隻是你也清楚雲芷身上有著身孕，眼下不宜在府上動什麽罪罰，不如你……”

  楚墨染出言打斷，“父親可是要我將此事揭過？”

  另一邊。

  老太太在聚著的眾人都走了以後，想起翠兒說的話，惦記著楚墨染的身體，硬是不顧楚芳華的勸阻，披上衣服來了落熙院。

  她這一趟前來也是有另一番考量的。

  畢竟楚墨染現在還身在丞相府，縱使背後有辰王撐腰，也不能太過隨性自我。

  尤其是剛才見楚青丘對待雲芷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老太太心裏就清楚了。

  即便這事錯在楚涵依，楚青丘也不會對楚墨染有半分愧疚和疼惜。

  既然橫豎都罰不了楚涵依了，那眼下重要的就是讓楚墨染得過且過，別因此和楚青丘生了嫌隙，畢竟楚涵依在雲芷名下。

  誰知她剛走到門前，還未等推門而入就隔著窗聽見了楚墨染和楚青丘說話的聲音。

  楚墨染自然也察覺到了門外有人，心下清楚是誰，便不經意地提高了音量。

  “父親既然確實是為楚涵依的事情來得，那便請回吧，我自認不是個什麽好人，也不是好心腸的活菩薩，別人說完小肚雞腸我也認了，敢動手想要我命的人我是決計不會放過的。”

  楚青丘立刻落了臉色，“為父好言好語地勸你，與你商量，你何至於態度這樣強硬！”

  門外的老太太聽清楚楚墨染的話之後，輕輕歎了口氣，不再管屋內的紛擾，帶著人默默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