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貧道做的了她的主

  這家夥，說話總愛露一半藏一半，一副天機不可泄漏的樣子，讓人看著很想揍。

  南宮燼凝眉盯著他，“對大臨有利嗎？”

  這是個很婉轉的問法，代表了南宮燼心中的某些猜測，他不需要蒙千山明確講述，隻要回答‘是’或‘不是’。

  蒙千山輕輕眨了眨眼睛，“貧道乃窺探天機之人，講出天機就須得付出代價，因而不能直言直語，還請攝政王見諒。”

  “嗬。”

  南宮燼不置可否一笑，卻也沒再問。

  千盞卻似乎受了什麽啟發似的，問他，“所以，你才跟我要錢？”

  “然也。”

  蒙千山三根手指撚了撚，便聽見南宮燼幽幽道，“多少。”

  “也沒有很多。”

  蒙千山將微微淩亂的拂塵理順，笑的意味深長，“隻要一份和平。”

  “你能做主？”

  南宮燼似乎在對什麽表示質疑，而蒙千山仍舊隻是笑，“這世間，隻有貧道能做的了她的主，也隻有她的主，才是貧道能做的。”

  “切。”

  千盞不禁撇嘴，“又打啞謎。”

  ……

  以禦書房為中宮太一，以禦花園為北方葉蟄宮，以南方正宮門為上天宮，以西宮牆九十米處的梧桐樹為西方倉果宮，以東邊假山群為東方倉門宮。

  以九宮八卦為主，天幹地支為輔，蒙千山似乎在每個方位都放置了一樣東西。

  別處的是什麽，蒙千山並沒說，但禦書房的最中心處卻放置了一朵整塊白玉雕成的紫薇花。

  他說，這就象征著紫微星的氣。

  不知道為何如此，但蒙千山說在他將花顏帶回來之前，千盞和南宮燼絕不能離開禦書房半步。

  而其餘的幾處，也直接被軍馬圍守保護起來，連一隻鳥兒都不會允許靠近。

  但，千盞卻一直都有個疑問。

  “從邊境到都城，就算是千裏馬日夜兼程也得小五天，蒙千山卻單人獨往，難道是會飛？”

  不能離開禦書房，千盞便有些百無聊賴。

  她根本不喜歡看奏章，便將事情都推給吳卿璿來做，自己則讓人準備了宣紙和顏料，對著南宮燼描起了畫像。

  不過，從前他們還真沒這樣享受過什麽都不做的日子，一筆一畫落下皆是情意綿綿，勾描時四目相對也含情脈脈，搞的每次吳卿璿進來，講完事情都得飛快地退出去。

  “他或許的確有辦法。”

  南宮燼端坐著不動如鍾，任千盞細細描摹自己身形的輪廓。

  而千盞畫技不算差，把南宮燼如鬆如山般的氣場和偉岸全部都刻畫於紙上，一邊自己端詳著比對，一邊說道，“南宮，我總覺得你好像跟蒙千山認識一樣。”

  “為何會如此覺得。”

  南宮燼神情並沒有什麽變化，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千盞便道，“直覺。”

  “陛下不好了！”

  外頭忽然傳來女官的聲音，但這幾天，禦書房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入，因此女官便直接跪在外頭稟告，“湯小姐今日入宮收拾自己的舊物，結果走到禦花園投湖了！”

  “嘶……”

  千盞不禁有些頭疼，“合著先前的口舌白費了。”

  東若國一夜之間轟塌瓦解，湯氏的皇族身份自然也就不會再被承認，但千盞卻並沒有驅趕那些皇子公主們，反倒是吳卿璿主動對這些人都做出了合理，甚至是寬容的安置。

  以湯顯成做的那些事來說，株連九族十八次也根本不夠還，但吳卿璿的處置裏，也隻是逮捕了當初幫著湯顯成一起篡位，胡作非為的湯氏子弟。

  後妃以及皇子和公主們一律變為庶民，還允許他們將自己原有宮中的所有物品帶走，包括錢財和珠寶玉器，並且去指定的街巷分別落戶。

  很巧妙的是，他們的落腳點基本上是圍著京兆府，呈放射性分散開來的。

  “救上來了沒？”南宮燼淡淡問道。

  “救……救上來了！”

  如今，千盞的身份公開後，南宮燼便也沒再刻意隱瞞自己，宮中人盡皆知南宮燼是大臨的攝政王，且冷漠高深。

  所以女官有些怕他，覺得一聽見他聲音心裏就打顫。

  可千盞明白南宮燼的意思，便對女官吩咐道，“讓她快熱水沐浴回暖，之後帶來這裏。”

  早春的湖水依舊冰涼刺骨，而湯渺渺還有天生的心脈疾病，一個不慎就得直接玩完。

  挺好的姑娘，又是阿九的朋友，千盞不想她死。

  一個時辰之後，湯渺渺被女官送來了禦書房門前，看著那高高的門檻，她不隻是想到了什麽，停在門口微怔。

  千盞有意活絡氣氛，跟她招招手，“快進來，如今女子又翻身了，你哪裏都能進出。”

  “謝陛下。”

  湯渺渺看著一襲帝裝的千盞，心中終歸是有些情緒複雜。

  不過幾個朝夕的時間，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東若國沒有了，她的母妃也沒有了，這個人世間剩下給她的，隻有痛苦。

  “渺渺，以我們的關係，不用這樣拘束吧。”

  千盞多少有些心疼她，因為外人進不來，也就隻能親自為她沏了茶，“我說過的，等我回大臨的時候就帶你一起，阿九非常想念你。”

  “我……”湯渺渺欲言又止，神情中痛苦萬分。

  南宮燼並不打算加入她們的談話，便徑自將奏章攬在麵前幫著處理，而千盞則走向她，語重心長的說道，“渺渺，我知道你心中很痛苦，但你的母親一定不希望你是如今這副樣子吧。”

  “我知道。”

  提及自己的母親，湯渺渺落下淚來，神情裏流露出一絲怨恨，“可是我好無力啊，我什麽都改變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切改變。”

  “放下的確是最難的。”

  千盞拍拍她的手，換了個角度說道，“沒能救得了你母妃定然是遺憾的，但若你輕易就這麽放棄自己的性命，又怎麽對得起她十月懷胎，又在鬼門關走一遭才將你生下來？”

  湯渺渺頓時一怔，整個人如遭雷擊，眼淚已經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哽咽不止，“我懂，我所有都懂啊！”

  可是，想做到卻真的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