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小孩子怎麽眼裏就隻有病人和傷者啊，那當時你自己也受傷了，你怎麽不關心關心自己？”孤魂記得自己當時對他下手下的還挺重，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完全沒放在心上。

  “那是因為我自己懂些醫術，所以知道我的傷勢沒什麽關係，你雖然下手看起來狠，但是卻不是招招想要致命的，所以那些皮外傷隻要養一養就好了，可是你身上的傷不一樣，那看起來就像是經常和別人打鬥形成的，很多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了，要是不好好醫治是會留下隱患的。”老醫聖分析的頭頭是道，完全沒有在意在一旁已經有些傻眼的孤魂。

  “被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是自己自以為是了，自以為自己豪橫，自以為自己厲害，可是不過是個笑話罷了。”苦笑著搖了搖頭，孤魂覺得自己在這個小孩子麵前還真是失敗，什麽都被他看穿了。

  的確，他下手從來隻是為了耍狠，而不是為了致命。

  在他看來他想要保護好自己就必須讓別人對自己產生害怕的感覺，隻有這樣他們才可能不主動招惹自己，而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雖然生活很艱難，但他還是想要活下去。

  “你一看就是一個沒有對生活失去希望的人，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絕情狠心的人，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斷定你不是一個壞人的。”略有些稚氣的揚起了腦袋，那時還年幼的老醫聖說著還驕傲的看向了孤魂，像是希望得到他的誇獎似的。

  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孤魂原本堅硬的心都柔軟了起來，也是那一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溫柔和純真是真的可以治愈一個人，而真正的善良，從來都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可以影響到周圍的人的。

  那一刻孤魂忽然很想做一個好人，隻是他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像我這樣隻會給別人帶去災難和不幸的人，還有重新來過的可能嗎？”問出這個問題的孤魂很迷茫，他也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你並沒有給別人帶去任何的不幸，相反的，他們該感謝你讓他們體驗了不同的精彩，你想啊，你遇到的那些人裏，除了像我這樣喜歡醫術的之外，說不定還有一些是在猶豫著要不要習武的，指不定挨完了揍之後就下定決心好好練武去了，將來很可能就成為了一個可造之才，說不定還有可能進入軍營之中為國效力，這麽想想你是不是就覺得好多了？”老醫聖的比喻很俏皮，孤魂實在不知他的小腦袋成天裏是怎麽裝了那麽多與眾不同的東西的。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他們還得感謝我似的，若是被那些人聽去，還真是不知會作何感想。”無奈的搖了搖頭，孤魂覺得和他這麽相處下來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好像沒那麽疼了。

  “我是個從來不喜歡把事情往壞處想的人，因為在我看來沒有人是天生就是壞心腸的，他們可能因為經曆了一些痛苦的、不開心的事情，所以導致思想和行為受到了某些影響，可他們做的事情不見得就是自己真的想去做的，或許做完之後他們也會遺憾和後悔吧。”很是老成的說出了這番話，老醫聖還微微歎了口氣。

  “你一個小孩子成天故作成熟幹什麽，小孩子還是要有屬於自己的快樂才是啊。”覺得他好像是想得太多、太遠了，連孤魂都忍不住想要開解他幾句。

  “你看，你都知道要勸我，那你怎麽就不能自己想開一點呢，其實生活沒有那麽糟糕，你也千萬別把它過得那麽糟糕。”拍了拍孤魂的肩膀，老醫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有你這樣的孩子，你的父母一定省了不少心吧。”在孤魂看來，他一定是個很討他的父母喜歡的好孩子。

  對著孤魂吐了吐舌頭，說起這個老醫聖自己都想笑，“其實無論是什麽樣的孩子都會讓父母操心的，像我的話就是比較跳脫，我的父親和母親就總是說有的時候我說一句話明明是歪理，可是他們卻無從辯駁，總是氣的都要冒煙了，還說我這麽小就這樣了，長大了定是不得了，嘴巴也是個不饒人的。”有模有樣的模仿起了自己父母的樣子，老醫聖一開始表演就收不住了，還頗有點意猶未盡。

  被他逗得笑個不停，雖然傷口總是會被扯到，可是孤魂竟然覺得沒有那麽痛了。

  他說的確實不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說到底，小孩子在家人的眼裏永遠隻是小孩子。

  “或許你說的對，早點離開父母倒也不是件壞事。”就像他一樣，父母從來都對他不聞不問，他倒自由了許多。

  無論對或者錯，他們都不會多說，好像也省去了自己不少的煩惱。

  “等一會我先出去看看那個人有沒有追來，如果確定安全了我們就出去，你跟我回去我給你好好的治治傷。”還是很在意看起來情況有些不太好的孤魂，在說完之後老醫聖就悄悄的貼著邊朝外探了探，在確定已經安全了之後才放下心來。

  “我看你好像也很怕他似的，怎麽剛才救我的時候那麽勇敢？”看到老醫聖撫了撫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孤魂實在有些忍俊不禁。

  “說實話，其實剛才衝向他的時候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就想著要救你，又不能傷他，靈機一動我才對他撒了一把粉，不過那粉隻會暫時迷住他的眼睛，不一會兒他就能重見光明了，其實一個人是好是壞我在了解之前是沒有辦法做出判斷的，你和他你們對我來說其實都很陌生，我做的事情也隻能勉強算是勸架吧。”那一刻老醫聖是真的沒有想過他自己會怎麽樣，也不知是受了什麽驅使，他就那麽做了。

  要想做一個醫者，無論麵對什麽情況都不能懼怕，所以老醫聖一直在告訴自己要以平常心對待一切。

  “你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的醫者。”不知怎麽這句話就脫口而出了，而且說這句話的時候孤魂是帶著滿滿的真誠的。

  他覺得若是世上能有他這麽一個醫者，那那些受苦的百姓便就有救了。

  可是一想到這件事孤魂卻又有些難過，他是什麽時候徹底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忘記了自己這位舊友對自己的好呢？

  自己，還真是不可饒恕。

  “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們來做個約定吧。”說著老醫聖就走到了孤魂的麵前蹲下，想要同他拉鉤。

  “你說你找不到堅持的理由，你也說你相信我將來能成為一個好的醫者，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你堅持的那個理由吧，你要好好的看著，直到我成為我想成為的人。”老醫聖的這番話說的很鄭重，對於年紀尚小的他來說，這個誓言從這一刻便在心裏紮了根。

  這些便是孤魂和老醫聖相識的故事，聽來倒是有些不可思議，可它偏就是這麽發生了，若是讓孤魂再做一次選擇，那他寧可當初的老醫聖不要認識他。

  後來的後來孤魂和老醫聖就成了很好的朋友，老醫聖也在各方各麵幫助了孤魂很多，而且老醫聖的父母也是很通情達理的人，所以並沒有阻止他們二人做朋友，相反的也給了孤魂很多幫助，讓他學習了很多的東西，助他將來可以成為一個有用之人，所以在孤魂眼裏，老醫聖一家對他的恩情，他說不盡，更還不清。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和老醫聖是在什麽時候走散的，更想不起那個讓他們走散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老醫聖是個現實且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徹的人，而他卻總是好高騖遠，急於想證明自己。

  所以在陷入了那位池界君主的陷阱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又或許就是因為他內心裏潛藏的欲望，他才會如此輕易的被控製。

  想到了這裏孤魂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些什麽，陰暮鎮的那些人會不會就是因為有太多的想法和欲望才會如此輕易被控製，而老醫聖之所以一直沒有受到影響，會不會也是因為他的心中從未出現過一絲的邪念。

  都說不要和魔鬼做交易，不然你不是變成魔鬼就是被他同化，而隻有一種人是魔鬼都沒有辦法掌控的，那就是真正善良的人，可這種人會被魔鬼嫉妒，最後被毀掉，因為魔鬼容不得與他對立的任何東西存在。

  孤魂知道自己做錯了太多的事情，所以現在，也到了他懺悔的時候了。

  上官雪瓊在離開嘯奚山之前特別交代給牧嫣還有帕耶、娜依兩兄妹的任務他們自然是不敢懈怠，而在研究初有成效之後牧嫣便立刻給上官雪瓊寫了一封信告訴她自己那裏的情況，在確定自己已經完成了她的交代之後牧嫣和帕耶、娜依兩兄妹更是馬不停蹄的就往遂城趕，為的就是能早日將自己的成果交到上官雪瓊的手上。

  其實連牧嫣都很是意外，自己那日在麒麟山莊無意間展示的平日裏用花瓣製藥的技藝居然還有別的用處，她更意外的是，上官雪瓊連這麽一個細微之處都記在了心裏，可見她是真的不簡單。

  原本上官雪瓊、宇文煜、夏亦然、茗青還有韓續正在對著一張地形圖思考些什麽，在聽到牧嫣他們三個人已經到門外的消息之後，上官雪瓊和宇文煜、夏亦然他們三人便立刻走出去迎了那幾個人，而韓續和茗青則是被上官雪瓊安排繼續思考該如何部署的問題。

  “小心點，我們的這個成果可是相當貴重的，千萬要存放的小心謹慎。”將一個箱子交到了上官雪瓊的手中，牧嫣還不忘特別交代了幾句，這個再怎麽樣也算是她的心血，而且她能為上官雪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她的驕傲。

  “可多虧有你們相助，要不然我們這次遇見的這個對手可當真棘手，羌崎族名不虛傳的毒物，這一次我要讓那位池界的君主好好的感受感受。”輕輕撫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那個盒子，上官雪瓊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現在可謂是萬事具備了，隻等那位池界君主自己送上門來了。

  “雪瓊，其實我還有一些話想要單獨對你說，不知你現在方不方便。”看了看四周的人，牧嫣其實說出這句話之前還有些為難，但隻是猶豫了片刻，她便直視著上官雪瓊做出了請求，因為她知道她接下來要去做的事，而在此之前，有些話她必須告訴她。

  讀懂了牧嫣那個眼神的意思，上官雪瓊在將手裏的盒子交給宇文煜之後便讓眾人回房中等她，她也想聽一聽牧嫣要說些什麽。

  “你找我是為了老醫聖的事情吧。”即便牧嫣不主動開口上官雪瓊也已經猜出了個大概，她知道牧嫣一直想要去證明老醫聖的清白，她更知道牧嫣和老醫聖之間的師徒情誼有多深厚。

  像老醫聖那麽好的一個人，都舍不得見旁人被災病折磨，又怎麽可能去做那些害人之事。

  “雖然我知道你們打心底裏是相信師父的，可是有些話我還是不吐不快，因為師父所做到的很多事情，是你們還不知道的。”原本牧嫣覺得自己的師父本就是個低調之人，他也並不太在意那些虛名，所以有些事情其實沒有必要全部明說，可是現在看來，既然要還師父一個公道，那就該還個徹底。

  “我從沒有對旁人說起過我的身世，甚至是在師兄麵前我也沒有提起過，我本以為我會把這些在心裏藏一輩子的，可是為了師父，我還是決定說出來。”輕輕閉了閉眼睛，牧嫣也是抉擇再三才做出了這個決定，因為對她而言把那個不為人知的自己展現出來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屬於牧嫣的故事，並不那麽美好。

  “茗青，你覺得就這張圖上的地形而言，若是池界要對我們發難，會選在何處？”在地形圖上大致點了下池界的位置和它周邊的一些特殊的地勢，韓續側目看向了身邊的茗青。

  托著下巴思考了一番，茗青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抬手指向了圖中的某一處。

  “夢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