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早朝之後上官雪瓊就拉著王鳶兒迅速的離開了，因為擔心她的安危所以上官雪瓊不得不早日安排人把她安全的送離京城。

  “今天以後你就不再是當朝宰相之女王鳶兒了，從此以後你恐怕也不會再回京城，所以在離開前多看這裏幾眼吧。”輕輕拍了拍王鳶兒的肩膀，雖然對她的了解不算多，可一想到她要離開，上官雪瓊還真有點舍不得。

  想起了二人不算愉快的初相識，上官雪瓊是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的，想到要去開始我的新生活，我還真有些期待呢。”對著上官雪瓊笑了一下，此刻的王鳶兒看起來輕鬆了許多，“籠中的小鳥終於自由了，真好。”

  知道讓王鳶兒離開她所熟悉的地方對她而言是個不小的挑戰，但上官雪瓊也隻能幫她到這裏為止。

  知道王鳶兒不願被鎖在深宮中，所以上官雪瓊想方設法設了個局，讓她失去了這個她本就不想得到的機會，知道王丞相的謀逆大罪本是罪無可恕，可上官雪瓊還是盡力護了王鳶兒和她的母親周全，所有能做的，她已經都做了。

  “一直都沒有好好的謝謝你，還有就是，我要為自己一開始對你的誤解向你道歉。”向上官雪瓊欠了欠身子，王鳶兒還是一副得體的大家閨秀的模樣。

  “你和夫人這一走怕是就要再也見不到丞相大人了，你們可想再去見他一麵？”隱隱能感覺出王鳶兒心中的不舍，上官雪瓊試探性的問起了她的意見。

  苦笑著搖了搖頭，王鳶兒雖然紅了眼眶可是語氣卻十分堅決，“不必了，我與父親就到這裏就好，我與母親從始至終隻在他的計劃裏，而從來未曾在他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到此為止就好了，我們還是給彼此留一點尊嚴，安靜的告別。”

  凝視了她許久，上官雪瓊抬手拭去了王鳶兒眼角那顆沒藏住的淚，“傻丫頭，人非草木又怎麽可能真的無情，你若真舍不得大可直說，我又不會嘲笑你。”

  “我與將軍不同，我和父親，我們能為彼此做的事情實在太少了，我們也永遠不可能有並肩站在一起的那一天，所以我什麽也不奢求，隻願以後我與母親可以安安穩穩的生活就好。”丞相的身份一直以來對於丞相夫人和王鳶兒而言都是一種庇護，有了這樣一個身份便沒有人敢輕易動她們，可也正是這個身份緊緊的綁住了她們，讓她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更多更多。

  “你的那支紫金珠釵可能是你與丞相大人之間唯一的聯係了，隻可惜那支珠釵是這個案子的重要證物，我沒有辦法把它取回來交給你。”雖然覺得遺憾，但上官雪瓊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你說的沒錯，紫金珠釵是父親唯一給過我的東西，可這個東西太沉重，重的我喘不過氣來，所以就讓它和這段往事一起留在這裏就好，我帶不走，也不想帶走。”說話間上官雪瓊派去接丞相夫人的人已經抬著轎子到了她們的麵前，她和王鳶兒便一同迎了過去。

  “這位就是上官將軍吧，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謝謝你在聖上麵前保了我母女二人一條性命。”說著丞相夫人就想要向上官雪瓊行禮，被她趕忙抬手攔住了，“夫人，這可使不得。”

  “將軍如此深明大義，到了這個時候還願尊稱我一句夫人，稱鳶兒的父親一聲丞相大人，我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微微偏開臉，丞相夫人說這番話的時候明顯帶著哽咽，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夫人，無論前路如何，希望你能放下過去，好好生活。”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上官雪瓊想要給她一些力量，讓她堅強起來。

  “雪瓊，我可以這麽叫你吧，希望將來我們還會再見，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女子。”覺得自己認識上官雪瓊實在是有些晚，雖然遺憾，可王鳶兒到底還是慶幸的。

  “一定會的，照顧好自己。”因為她們要去的地方路途遙遠，所以上官雪瓊不得不與她們就此別過。

  “鳶兒姑娘。”在王鳶兒要上馬車之前上官雪瓊輕輕出聲叫住了她，“你一定會遇到那個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因為她的話微微愣了愣，王鳶兒在明白過來之後臉上漾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對著上官雪瓊揮了揮手做最後的告別。

  “我記得上官將軍好像說要把人交給你略作懲罰，隻是我怎麽沒見你罰了些什麽？”在馬車開始前行的時候宇文煜忽然出現在了上官雪瓊麵前，雖然早知她的打算，可宇文煜還是不得不為她的大膽捏一把汗。

  如果讓人知道上官雪瓊就這麽把王鳶兒和丞相夫人放走了，那還指不定會在聖上麵前嚼什麽舌根，盡管那些都是徒勞的。

  “你不是應該已經回府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挑了挑眉，上官雪瓊不僅沒回答宇文煜的問題反倒反問起了他來，要說他來隻是為了看好戲，那上官雪瓊還真不信。

  “父親特別交代讓我好生把你護送回去，我還真不明白他怎麽會有這樣的擔心。”無奈的聳了聳肩，宇文煜直接把整件事推到了自己父親的身上。

  “這真的是宇文侯爺的原話嗎？你可不許騙我。”眯起了眼睛，上官雪瓊微微湊近了宇文煜，眼神裏帶著危險氣息。

  “那是自然，我對你還真沒什麽好擔心的。”無辜的擺了擺手，宇文煜依然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背著手側過臉去打量他，上官雪瓊略帶威脅的說了句，“你最好是沒有騙我。”

  知道有上官雪瓊的地方宇文煜就一定會出現，所以在馬車前行了沒有多遠之後王鳶兒還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與上官雪瓊相聊甚歡的宇文煜。

  兩個人並肩而行的身影，真是好一對璧人。

  “再見了。”也不知是對誰輕聲呢喃了這三個字，王鳶兒也算是與這裏的人和事徹底的告了別。

  在快走到上官府時上官雪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問起了宇文煜關於秦閬部落的情況，“你之前派去暗中監視秦閬部落的步襲軍可有回報，秦閬部落最近可有異動？”

  “沒有，秦閬一切如常。”可越是如常，宇文煜就越是嗅出了不平常的氣息。

  “看來和秦閬的這一戰是避無可避了，我們要早做準備。”早在十七年前秦閬的野心就已經昭然若揭，如今過了這麽久他們怕是也要按捺不住了。

  “王丞相一定會把計劃暴露一事想方設法通知給秦閬部落的人，從他最後說的話裏不難聽出他定是留了後手的。”知道和秦閬的一戰必然凶險，可宇文煜總覺得事情可能還沒這麽簡單。

  這或許不是一場戰役可以解決的。

  想到了王丞相最後對自己說的那句“事情不會就此結束”，上官雪瓊的心裏實在有些不安，怕隻怕挑起戰爭不是王丞相的最終目的，他一定另有所圖。

  “我記得父親手中有一張秦閬部落的疆域圖，我先去找他拿，你回府等我來一起商議。”上官雪瓊向來就是個說做就做的人，話音剛落就已經沒了影子。

  想到了父親對自己的提醒，宇文煜知道最近的這段時間上官雪瓊身邊很有可能會出現什麽不平常的事情。

  其實要說起秦閬部落就不得不提到唯一與它接壤的煙沙城，顧名思義，這座城有煙霧作為屏障還時常會經曆沙塵暴的侵襲，所以在這座城裏居住的人都已經練就了一身的保命的本領還有勘察沙塵暴何時會來臨的本事，隻要天空有什麽異變，看守之人就會向所有人發出警告，讓他們去城中的防塵洞躲避，直到風暴結束。

  所以可以說煙沙城就是個天然的屏障，有了這道屏障秦閬部落的人自然是不敢隨意來犯，但是煙沙城也可以說是個難守也難攻的地方，如果真有一天秦閬對煙沙城發起了進攻，還真是沒有人能篤定的判斷會是何種結果。

  煙沙城的塵土極多，所以隻要一起風就能刮得人簡直連眼睛的睜不開，說起來這裏也確實不是一個好的可以發難的城，這也是這麽多年來秦閬部落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

  “煙沙城是秦閬唯一的突破口，他們如果想繼續南行繞到另一處對我們發起進攻除了耗費軍力之外對他們而言也極為危險，因為那裏物資豐沛，所以我們常年是派了重兵把守的，他們想從那裏突破實在不現實。”一邊說著上官雪瓊一邊在疆域圖上不停的用手指圈圈點點，即便已經有些時日沒有領兵出征，她的判斷與部署能力也絲毫沒有減弱。

  “注意秦閬疆域的這塊區域，這裏山勢險峻且山路極窄，一般不會有人能成功從此處對秦閬發起暗襲，所以他們也並未安排太多的兵力駐守在此，若是能找到一支腳力和耐力都扛得住的軍隊由此繞後對秦閬形成包圍，那必定能事半功倍。”抬手點了點秦閬疆域的最北端，宇文煜對那裏的地勢做出了詳盡的分析。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支合適的軍隊，這一來無需你我二人率領可以避開秦閬的視線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二來我倒是可以順便把領軍的那位將軍欠我的人情給討回來。”一聽這話宇文煜就知道上官雪瓊在打誰的主意了。

  “這位統領的脾氣可實在是有些怪異，你確定你請得動他嗎？”一想到了靳修的那個壞脾氣，宇文煜都忍不住扶額。

  “壞脾氣又如何，那還不是你的手下敗將。”想到了那個心高氣傲但是一見到宇文煜就愁眉苦臉的鳳翎軍統帥，上官雪瓊就忍不住想笑。“你說說你幹什麽不好偏偏要套路人家，我早跟你說過他這個人腦筋和他的性子一樣直，不會拐彎，你還偏給他出難題。”

  要說起他二人和靳修的淵源，那就不得不提當初他們一起去涼城剿匪的事情了。

  當時聽聞涼城匪患嚴重，雖然當地的守衛軍和官府合力鎮壓了幾次，卻還是未能將這些暗藏的土匪全部殲滅，所以楊益就派上官雪瓊和宇文煜暗中去了涼城，把這些悍匪的老巢全部搗毀。

  而這個靳修就恰巧是涼城邊境鳳翎軍的統帥，自然也是收到楊益的剿匪指令之人，隻是畢竟年輕氣盛加上經驗不足，所以雖然也是圍剿了一些匪人，卻也被精明的土匪頭領耍得團團轉，幾次三番眼見就要找到他們的老巢了，卻都撲了個空。

  隻是這個靳修的身上還真是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縱然匪人狡兔有三窟又如何，他也握有一支極有耐力的鳳翎軍，大不了看誰熬得過誰。

  其實在去涼城之前上官雪瓊和宇文煜就聽說了一些關於靳修的事情，所以也算是順帶去給他上一課，讓他真正明白領軍出征時“蹲守”二字的奧義。

  到了涼城之後，他二人便聽聞靳修已經領著手下的將士在各個山頭蹲守了那些土匪數日之久，卻一無所獲，對於這個頗有些固執己見的年輕統帥感到有些無可奈何，兩個人便按照他們自己的部署分頭行動起來。

  上官雪瓊去找當地的知府要了涼城的區域圖，大致估測了一下那些匪人會藏身何處，而宇文煜則是直接去找到了靳修，對他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還說自己是聖上看他剿匪數日一無所獲所以派自己來接替他的剿匪任務的，故意激的靳修當場就揚言要和他比試一番，看看究竟是誰先把這些匪人全部揪出來。

  當時宇文煜故意語帶輕蔑說自己不同小孩子比較，不想被旁人說自己仗勢欺人，壞了名聲，這番話一出口可是把靳修氣得不輕，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說要和宇文煜較量帶兵的本事，還說自己可以把自己鳳翎軍的軍隊分他一支，讓他調教幾日再來同自己比試，可實際上卻也是想暗中探一探這位聲名在外的侯爺究竟是有什麽樣的領兵技巧，宇文煜表麵上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可實際上卻隻是為了調用他的那支軍隊而已。

  一切的部署早在悄無聲息中就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