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白喵浮綠水      更新:2020-12-15 00:02      字數:2165
  玉嬤嬤試探著伸出手去,如以前做過無數次那般從上到下輕輕撫著她的背,“娘娘,萬事有玉香呢,玉香總是會護著你的。”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她都會一如既往地將永安王妃所有覺得棘手的事都一一地處理好,叫這個她看著長大的主子不必煩憂。

  南女麽?

  玉嬤嬤垂眸,將眼底萬千思緒全都掩去,隻留出一個十分慈愛的老嬤模樣輕聲將永安王妃安撫著,及至她的緊張無措都煙消雲散。

  雲舒院。

  季笙褪了衣裳,阮娘小心替她上藥,小小的抱怨:“三姑娘下手也太狠了。”

  將季笙背上掐了不少淤青,季笙又瘦弱,原就是皮包骨的人,如今被這些密布的淤青一襯,看著便十分觸目驚心了。

  季笙卻不在意:“我這位三姐姐,一向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今日她既掐了我,想也不會再將前頭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過是挨一頓疼罷了。這種皮肉之苦於季笙來說,不過是最家常便飯的小事,實在不必掛懷。

  用過飯後,她又吞了一粒解毒丸,那人既如此待她,她便暫且信他一回。

  柳樹依依,微風微拂,季笙難得清閑,便又去了樹下的躺椅午睡,但她心中掛著事,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半夢半醒時,身上卻一痛,頓時驚醒過來。

  她睜眼,四下卻無人,唯獨手邊放置了一個小小荷包,上頭有低調暗紋若隱若現,十分雅致。

  她拿出來,裏頭裝著一枚明珠。

  竟是陳雲樵送來的?

  季笙下意識便抬頭往房頂上看,上頭除了一隻正懶洋洋曬太陽的貓,再無任何響動。

  他在何處?

  若非手中捏著東西,季笙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她將荷包反提著往外抖,方才抖出一個小小紙卷,忙避開眾人低頭看,上頭赫然寫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字。

  三日後,寒山寺見。

  寒山寺?

  季笙從未出過門,莫說這從未聽說過的寒山寺,縱連這小小永安王府,也有許多地方不曉的。

  她出不得門,哪裏敢輕舉妄動,隻是心中十分疑惑,晚飯時便有意無意地問在一旁伺候的阮娘:“你可知寒山寺?”

  阮娘正在為她布菜,聽季笙驟然開口也不顯得吃驚,待東西安然放入小碟子裏頭,這才微微一笑,“姑娘問這個做什麽?”

  心卻跳的厲害。

  她莫不是知道了什麽,才會貿然提起。

  季笙卻未注意到阮娘的異樣,隻有些疑惑地道:“無事,我隻是前幾日無意聽裏頭人說起,便隨口一問罷了。你既不知,也無妨。”

  卻不想阮娘是知道的:“不知是何人在此與姑娘嚼舌根。”她似有些怒,“寒山寺不過是一個小小寺廟,實在當不得叫姑娘特意去記。”

  她見季笙似懂非懂,到底怕季笙擅作主張,便同季笙解釋:“姑娘如今隻在奴婢麵前說倒是沒什麽,可出了這院門,尤其是在娘娘麵前,千萬莫將此事提起。”

  寒山寺在外頭小有名聲。近些年來,道家勢衰,佛法漸興,無論是南地還是北地,來自西天的大乘佛法像是帶著某種叫人不可抗拒的神力,在南北兩地逐漸興起,吸引了信眾無數。

  陛下信佛法,在長安城外姑射山上修了一座皇家寺院,正喚寒山寺。

  主持與陛下是有多年深交,雖是南方來的,但信仰不分國界,在長安裏頭備受歡迎。

  唯獨除了永安王府。

  寒山寺於外人,是心靈的棲息地,但於永安王府,卻是一座不可提及的廟宇。

  無關其他,不過寒山寺後頭葬著一個人罷了。

  想到那個人,阮娘心中又是一抖,再伺候飯菜便頗有些恍惚,季笙見此,也不再多問,隻草草用過,碗一擱,阮娘便急急將桌子收了退下,連人影也不見。

  季笙冷眼瞧著,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樣。

  她也不在意。阮娘雖不盡心,但到底有句話說得對,外出那種事,她自是不敢輕易提的。

  季笙原就是個老實本分的小姑娘,她縱想改變,也該一步一步地來,若驟然性情大變,怕是會惹人起疑。

  夜晚於她是種折磨,她不想睡,又不好出門,隻在房中枯坐等待時光一寸寸地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燭火跳躍一下,屋裏便多了一個人。

  他連著三夜造訪,季笙已不覺得意外,見他出現甚至有心情替他添一盞茶。

  反正他也不會急在這一刻便走……

  見季笙如此,陳雲樵心中反而多了幾分不確定,“你不會在茶水裏下毒吧?”

  季笙理都不想理他,伸手將杯子奪回,他卻一把按住拖了回去,捧在手裏喝一口,隻對季笙道一句:“隻要是你,縱是下毒,我也會喝。”

  滿臉都是真誠和對季笙全心信任的寵溺。

  饒是季笙已活了許多年,心思早已古井無波,如今聽得少年郎這般真假難辨的表白,也不由覺得麵紅耳赤。

  忙將心頭的綺思壓製住了,“我當你不會來了。

  她真的以為他不會來,不然,有很多話他大可晚上來直接當麵與她說,又何必大費周章地白日傳信。

  陳雲樵卻有些意外:“阿笙你莫不是在等我?”滿臉都是驚喜,“莫不是阿笙不見我便睡不著了?”

  季笙沒好氣,隻將白日收到的荷包並裏頭的東西一道丟給他,陳雲樵接過便笑,“阿笙竟還給我備了禮物?是感激,還是……”

  他意有所指地,手卻不停,將裏頭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看清那些東西時卻是一愣,忙將那小紙卷拆了,看清裏頭的字不由疑惑:“此物你是從何處得來?”

  他的模樣不似偽裝,季笙瞧著不對,“不是你白日偷送進來的麽?”

  “不是。”陳雲樵搖了頭,“我夜裏本就要過來,又如何會在白日與你遞東西,授人話柄。”

  荷包紋路卻是陳氏族人獨有的,裏頭的明珠也是他隨身之物,還有那字跡,也是模仿著他的筆跡,雖有些拙劣,卻也有七八分神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