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者:白喵浮綠水      更新:2020-12-15 00:02      字數:2138
  季蘭心中不愉,麵上卻不敢顯,隻將一張討好的笑臉強撐著:“阿蘭是與妹妹一道來的。”

  她不高興,語氣也有些酸溜溜的,在場的都是人精,又如何聽不出來。

  永安王妃心中微微一笑,卻不理她,隻仍笑眯眯地與季笙說話:“頭回你院裏那些人不服管教,如今換了這些,你覺得如何?若再有不聽話的,隻管與我說來,我再替你換。”

  一副全然為季笙著想的慈母模樣。

  這頭兩個人親親熱熱的,那頭季蘭一個人坐在下頭,一雙眼將兩個親如母女的人瞪著,幾乎目次欲裂般。

  季笙這死丫頭,怪不得在外頭一口一口姐姐叫的親熱,她還當是這死丫頭轉了性,也學會了討好賣乖的那一套,卻不想竟隻是想在她手裏學些如何與母親相處的本事好來討好永安王妃!

  她對季笙的討厭不由更深了一層,與此同時悄然滋生的,還有對季笙深深的忌憚。

  自永安王妃的親女出嫁之後,她便一直想要養個姑娘在房裏,如今適齡的隻得她和季笙兩個,季笙這病秧子往日瞧著一副快斷氣的短命模樣,實在不堪與她匹敵,可如今瞧著卻上躥下跳地蹦噠的厲害,莫不是要將她快要到手的郡主之位也搶走不成?

  季蘭越想越覺得可能。就連那夜她在別院挨打之後玉嬤嬤送藥時與她說的那些話也一下全被拋之腦後,隻用一雙眼狠狠將季笙瞪著,心中卻暗暗發狠:死丫頭若落在我手裏,定叫你求生不得才是!

  她心裏有氣,看什麽都不順眼,手腳也跟著有些重,一個不慎便將茶碗打翻了,滾熱的茶水一下漫了滿桌,有些落到季蘭衣裳上,季蘭一向愛護自己的衣飾,頓時便驚叫一聲:“哎呀!”

  目光卻下意識往上頭永安王妃麵上瞟。

  這似乎是每一個人做錯事情後源自內心的本能。因為心虛,所以在犯了錯之後他們總會下意識地去看最害怕的那個人,生怕受了責備。

  季蘭也是如此。

  在這王府裏,若要論她最怕的,除永安王妃外,便再無旁人。是以她一犯錯,便下意識地去瞧永安王妃的麵色,見永安王妃果真目光不善地朝她看來,頓時一陣心驚肉跳:“娘娘,阿蘭,阿蘭隻是……”

  永安王妃正要發怒,卻見季笙正怯生生地將她看著,不知怎的,原藥衝口而出的責備卻又被吞了回去,隻沒好氣地道:“還不去更衣?”

  竟然沒有責罰她?

  季蘭頗感意外,欣喜之餘,又本能炫耀似地朝季笙看了一眼,卻見季笙麵上帶著仿佛邀功的笑,頓時一怒。

  季笙這是什麽意思?她這般耀武揚威地朝自己笑,莫不是在炫耀她在王妃麵前的得臉不成?

  季蘭正要動作,耳邊卻忽傳來一道隱含著警告的提醒:“老奴伺候三姑娘更衣。”

  那是一雙老眼,有些渾濁,卻仍不失精明,目光有些冷,像是要凍到季蘭的心裏去。季蘭被這樣的目光一瞧,頓時清醒過來,忙隨玉嬤嬤去換衣裳。

  因季蘭舉止一向大方得體,如今日這般在永安王妃麵前失態卻是頭一遭,換衣之餘,不由在腦中悄悄梳理其中要害,這一理,卻叫她發現一樁關於季笙的驚天秘密。

  季蘭再回去時,永安王妃和季笙挨在一起用飯,兩人仍是親親熱熱的模樣共享一桌十分豐盛的飯菜,再看自己的位置,卻隻擺了三兩個小菜,雖也清爽,但被季笙麵前滿滿當當的飯菜襯著卻顯得十分弱小無依。

  季蘭木愣愣地坐下來,食不甘味地將一碗粥喝完,桌上的菜卻動也未動,耳朵卻豎得高,聽著季笙在永安王妃麵前討好賣乖,不由更恨。

  一頓飯吃的十分憋屈。

  季蘭坐在繡凳上,卻覺得自己正坐在釘板裏頭,十分難熬。好不容易等到永安王妃擱了筷子,立時便跟著起身告辭。

  永安王妃掃一眼季蘭麵前的飯菜,這才發覺她對那些菜肴竟一口未動——往日,季蘭每每來請安時,對她賜下的菜肴,卻總是要歡歡喜喜地吃個幹淨的。

  莫不是眼瞧著希望破滅,不想再偽裝了?

  永安王妃心裏明鏡似的,隻道:“想是府裏換了南廚,阿蘭用不習慣。”

  季蘭聽得這頗有深意的話,頓時暗罵自己大意。

  王府換了南廚,是上下都曉得的事,尤其季蘭自己更是對此一清二楚——早在別院時,永安王妃辦的那場牡丹宴,便正是為了推出那位新得的南廚……

  原來如此。

  季蘭暗罵自己受了刺激便忘事,十分不該。

  她怎麽能忘了,季笙這死丫頭前幾日鬧的那一場雖然說出去不好聽,卻恰好促使永安王妃成功讓那南廚上位——

  她竟然將如此重要的事情忘了!

  原來永安王妃如今寵著季笙,不過是因為她辦事剛好得了永安王妃的青眼,這才會被如此抬舉。

  如此一來,永安王妃究竟要養誰在屋裏,郡主之位要花落誰家尚未可知……

  季笙啊季笙,你還是太嫩了。

  想通了這一層,季蘭隻覺得心中一鬆,再說話時也比之前多了幾分輕鬆,目光也更真誠:“娘娘恕罪,阿蘭隻是剛才先用了粥,一口下去便覺十分美味,一時顧不上吃菜,待想起時肚皮卻又撐了。”

  拍拍自己的肚皮,挺起來給永安王妃看,一副天真活潑的模樣。

  永安王妃便笑眯了眼:“你呀,就是貪嘴。女兒家可不能吃那多,若長胖了,誰家好兒郎敢娶你?”

  聽這口風,像是果真放過了她似的。又聽她提及親事,季蘭心中一鬆,頓時打蛇上棍道:“阿蘭才不怕呢,娘娘最是疼愛阿蘭,莫說如今在府裏,縱然阿蘭日後去了別家,受了委屈,也自有娘娘與阿蘭做主,阿蘭才不怕。”

  嘴裏說的虛張聲勢,麵頰卻悄悄紅了。

  任憑季蘭平素如何算計,提起親事時,到底忍不住害羞,話音一落,小女兒的嬌憨頓時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