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蕭璟的話還沒說完，顧輕染已抬手製止了他。

  淺淺一笑，看著墨蕭璟時，是滿眼的愛慕崇拜：“我的夫君，是這南靖的大英雄，他要做的事，定然都是對的。我隻希望，不管他要去哪兒，要去做什麽，都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簡短一言，已道盡心中所想。

  墨蕭璟看著她的眼眸，這瞬間，心中糾纏了許久的愁緒，瞬間如風吹霧散，晴空萬裏。

  那個猶疑已久的決定，也在這一刻，做下了決斷。

  二人相視一笑，此時無需多言，便已心照不宣。

  顧輕染又是拿起那塊淺金色布料往墨蕭璟身上搭了搭，外頭晴空正好，從打開的門照進屋內，照在二人身上，照著二人的笑顏，畫麵是那般溫馨，那般迷人。

  ~

  大戰又是持續了多日。

  楚天陌繼續進攻，自上次一戰，奪了忻城卻遭凜無喪戲弄，楚天陌似乎認真起來，攻勢更加凶猛。

  凜無喪率軍抵抗，卻屢次損兵折將，落荒而逃，連著被楚天陌奪了好幾座城。

  上官沐和平西將軍在前幾日趕到，總算支援的及時，彌補了軍中空缺，也暫時把城守住了。

  楚天陌也應是打得累了，讓大軍停下來稍作休整，同時叫囂，繼續下戰書，說要是墨蕭璟再不來，本座殺遍你整個南靖！

  有了平西將軍和上官沐的加入，南靖大軍士氣大漲，以為能與楚天陌一敵，因此也並未將楚天陌的挑釁放在眼裏。

  這三員大將，各顯神通，也確實將身處的瑠城守住了些日子，隻是仍無法將失城奪回。

  而隨著時間過去，一戰接一戰打下來，他們的路數，慢慢的被楚天陌給摸清楚了。

  於是，這日戰報傳回皇城。

  打開卷軸，皇帝的臉色又是陰沉下來。

  將卷軸往地上一摔：“這個楚天陌，簡直欺人太甚！”

  此時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在，見著皇帝如此大怒，百官立時跪地，齊聲道：“皇上息怒！”

  唯墨蕭璟未曾做聲，默默走上前去，拾起那卷軸展開看了看。

  看過上麵所寫，似是意料之內，神情並未有任何轉變。

  皇帝指著那卷軸，對墨蕭璟道：“璟兒，這楚天陌實在過於猖狂，現在瑠城也丟了，凜無喪和平西將軍他們都撤到霄城了！楚天陌竟還揚言，若是你再不去，他便殺光我南靖將士！還說，還說遲早要打敗你，讓輕染做他的女人！”

  楚天陌的話，總結起來就是兩句。

  墨蕭璟，本座要滅了你的國，占有你的女人！

  這連在場的百官聽了，都氣憤不已。

  “這個楚天陌，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是根本沒將我南靖放在眼裏啊！”

  “簡直令人發指！”

  而墨蕭璟，身為當事人，竟還是那般神色未變，氣定神閑。

  優雅的將卷軸卷起，抬眸看向皇帝：“父皇，您還不準備讓兒臣出戰嗎？”

  皇帝氣的是咬牙切齒：“你是朕最看重的皇子，是南靖儲君！戰場生死難料，若你有個三長兩短，可要朕怎麽辦？要南靖今後怎麽辦？”

  “況這楚天陌不就是想與你一決高下？朕就偏不讓他得逞！朕還不信，南靖這麽多將士，會打不過他一個楚天陌！”

  墨蕭璟道：“父皇，現在可不是置氣的時候。短短時日，楚天陌已攻占我南靖幾座城池，足見他的帶兵能力有多強。若再耽擱下去，事情隻會越來越糟。”

  “他的目標是兒臣，兒臣若不應戰，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不就是想跟兒臣一較高下嗎？兒臣便遂了他的意！”

  話落，單膝跪下，抱拳頷首：“請父皇準許兒臣去往戰場，讓兒臣，好好會會他！”

  皇帝皺眉：“這怎麽行？”

  “父皇，不能再猶豫了。”墨蕭璟抬眸，目光堅定：“凜無喪、平西將軍，加上上官沐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南靖還有何人能與他匹敵？便是父皇派再多將領去，也不過是飛蛾撲火，白白送死。”

  “兒臣雖經驗尚淺，但自信可與楚天陌一敵。父皇放心，兒臣定會守住我南靖江山，護住我南靖子民，將西蜀賊寇，趕出我南靖土地！”

  此番話說得鏗鏘有力，信心十足。百官此時目中都現出了敬佩和敬仰。

  皇帝看著墨蕭璟如此堅定，加上確實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無奈歎了口氣：“既然璟兒心意已決，此事，便按你說的做吧！不過璟兒，你一定要答應朕，無論如何，平安回來！”

  話雖如此說，皇帝也心知戰場凶險難料，誰又能保證一定能平安回來呢？

  墨蕭璟目中現出一抹不舍：“便是為了染兒，本王也會好好保護自己。但染兒懷有身孕，本王在此時離開，著實對她不住。還請父皇代兒臣好好照顧染兒，莫讓她為本王憂心傷懷。”

  皇帝重重點頭：“此事，璟兒放心便是。”

  ~

  自決定出征，墨蕭璟與皇帝商議之後便開始準備。與陸天策一番計劃，決定在幾天後的夜晚秘密出發。

  若他秘密趕到戰場，在楚天陌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殺入戰場，定能打楚天陌個措手不及，好好挫挫楚天陌的銳氣！

  但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懷孕的顧輕染。

  他準備秘密出征的事，一直都沒有跟顧輕染說。其實，他是沒有勇氣說。

  沒有勇氣麵對顧輕染失望不舍的眼神，沒勇氣告訴顧輕染，他就要拋下她了。

  更怕以顧輕染的性子，會堅持跟他一同去戰場。

  若是之前，帶上顧輕染這位英雄令主倒是也沒關係，還能給自己的軍隊增添幾分勝算。況且顧輕染這個鬼腦子，有時候想出來的辦法，也是他們這些人想不到的，時常會給他們意外的收獲。

  可現在不同以往，戰場時常有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且不說生活環境有多惡劣，單說那連天的烽火，和隨處可見的殺機，一個懷孕的人處於那樣的環境之中，是極其危險的。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顧輕染跟去。

  他不知道的是，這幾日看著他忙前忙後，看著他的臉色日漸嚴肅，顧輕染早已經猜到了。

  知道墨蕭璟在擔心什麽，顧輕染也便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每日該做什麽做什麽，跟著令狐瀟和瀲無憂顏悄小魚幹兒有說有笑。

  墨蕭璟有他該付的責任，他是英雄，就該拯救蒼生。

  而顧輕染能做的，便是讓他安心去做他想做的事，應該做的事。

  轉眼，到了臨行前日。

  一切安排就緒，墨蕭璟終於閑下來。將顧輕染叫到書房，為顧輕染畫了一幅畫像。

  這幅畫像畫的可謂形神兼備、惟妙惟肖，畫完之後，連顧輕染自己，看著這幅畫像都是滿眼驚豔：“這真的是我嗎？”

  實在太美了！

  墨蕭璟擁著顧輕染，站在那副畫像前：“是本王的染兒。”

  下巴蹭了蹭顧輕染的發絲，滿心悵然。

  想到明天之後，將有很長一段時間與顧輕染分別，想到長久的日子將難見顧輕染一麵，他便心痛難抑。

  “染兒，”終於狠下心來，稍稍鬆開顧輕染，低頭看著顧輕染的眼睛：“有件事要告訴你。”

  顧輕染對著他淺淺笑著，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墨蕭璟攥著她雙肩的手稍稍收緊，心裏有些緊張：“本王，決定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