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麵麵相覷，沒人敢出聲。

  皇帝龍目微眯，露出慍怒之色。

  下一刻，就要大怒了。

  便在此時，平西將軍實在是坐不住了。走出一步，對著皇帝抱拳頷首：“老臣願請纓出征，率軍去忻城助陣，還請皇上恩準！”

  皇帝意外：“你？”

  歎了口氣：“平西將軍，朕知你報國心切，可你如今年邁，如何經得起長途跋涉和戰場艱苦？更別說提起你那百斤重錘上陣殺敵了。你的心意，朕領了，退下吧！”

  “不，皇上聽末將一言，”平西將軍放下雙手，挺拔的脊背，是多年戰功積累下來的底氣：“末將自知年邁，但末將多年來從未懈怠練功，那重錘，末將還是提得起的。”

  “若論體力，末將確實比不過這些年輕人。但若論經驗，末將比在場任何一人都要豐富。忻城文有上官沐，武有凜無喪，末將也隻不過是個點綴。”

  “皇上放心，臣定會竭盡所能，助凜將軍守住忻州城。便是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西蜀奪我南靖半寸疆土！”

  那姓周姓吳兩個武將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姓周的說道：“平西將軍身經百戰，定能擔此重任！”

  姓吳的跟著應和：“對對對，平西將軍雖然年邁，但寶刀不老，比我們可都強多了。”

  皇帝厭惡的瞥了這兩人一眼。

  隨即，目光掃過下方眾人。

  此戰除了平西將軍之外無人敢接旗，皇帝也是無奈。

  隻得點了點頭：“好吧！”

  低眸思慮了片刻，嚴肅說道：“傳朕旨意，速送調令去往炎城，命上官沐速速帶一萬兵馬前往忻城。另，賜封凜無喪為鎮關大將軍，鎮守忻州城。平西將軍點兵三萬，速速前往忻城支援！”

  皇帝已然決定，墨蕭璟心知無力改變，欲言又止。

  隨即，與顧輕染，跟眾人一同跪地：“吾皇英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還是忍不住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回到王府，顧輕染直接進了煉丹房。

  墨蕭璟守在丹房之外，坐在廊柱的鏤空扶欄上，若有所思，久久不語。

  正堂，裴翊之聽過了陸天策帶回來的消息，在堂內緩慢的踱著步子。

  一旁的客位，令狐瀟以瀟灑的姿勢隨意的坐在那裏，看起來很是漫不經心。

  “他們如何是楚天陌的對手？”陸天策倚在門框，雙手環胸抱著雙刀，看著丹房方向墨蕭璟沉默的身影：“想必九王也是放心不下，才這般一言不發的。”

  看出他的焦慮和擔心，裴翊之道：“總之皇上已經下旨，此事暫時也隻能這樣。楚天陌若真的發兵，他們至少也頂得住一時，到時再做打算也來得及。”

  說著話，將雙手插在袖子裏，溫潤的眉頭微微蹙起：“老夫倒是擔心，二殿下臨死前所說的那番話。天策，你們真的確定那具屍體就是大殿下的？”

  陸天策道：“衣衫傷口皆沒有錯。那處崖下地勢險峻，也不可能有人經過。”

  裴翊之若有所思：“可是，除了屍體被掉包之外，老夫想不出其他可能。”

  陸天策道：“是啊，如果那具屍體是冒充的，就一切都解釋得通了。除非，他墨玄幽真能在下葬之後死而複生。”

  裴翊之道：“死而複生，那除了王妃出手。”

  陸天策覺得可笑：“王妃會出手救他？除非腦子有病！”

  這話一出，裴翊之下意識將目光轉向令狐瀟。

  令狐瀟也聽出哪裏不對。皺了皺眉頭，抬眸看向陸天策。

  陸天策渾身一顫。

  咽了口口水，陪著笑：“死狐狸，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令狐瀟也沒說什麽，很快收回目光。

  見他一直沒說話，裴翊之停下步子，問他道：“令狐兄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我在想，”令狐瀟明媚的眸子若有所思：“鎮國公死前所說的那番話，似乎開始實現了。”

  楚天陌為了顧輕染而與南靖掀戰，這尊戰神若真的殺進來，將會成為南靖的一場浩劫。

  這便是鎮國公所說的，顧輕染是南靖之禍吧？

  那麽墨成賢臨死前所說的那番話，又到底意味著什麽呢？

  ~

  天空飄著鵝毛大雪，皇城的百姓都在籌備著過年的東西。集市上熱熱鬧鬧，所有人手上都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貨。

  清脆的馬蹄聲從城門疾奔而來，驚得百姓紛紛朝兩側避讓。騎在馬上的人身後背著令旗，懷中揣著卷軸，從人群讓出的道路疾馳而過。

  沒過多時，尊夜王府。

  墨蕭璟正擁著顧輕染在院中賞雪，細心的為顧輕染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將鬥篷的帶子係得緊了緊。看著顧輕染被冷風吹的微紅的小臉，笑得寵溺：“冷嗎？”

  顧輕染搖頭。

  忽聞路徑傳來侍衛的腳步聲，守門的侍衛急匆匆走來：“九王，宮裏傳來消息，皇上要您馬上進宮議事。忻城，開戰了！”

  聽到這一消息，墨蕭璟神色瞬間嚴肅。對顧輕染柔聲交待了幾句，便急匆匆出府進宮去了。

  而顧輕染，在墨蕭璟走後，亦是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想了想，對一直跟在身邊的顏悄說了句什麽，轉身去往煉丹房。

  傍晚時分，顧輕染從丹房出來，手中拿著一個小錦盒。

  緊緊將這錦盒攥在手裏，對著守在門外的令狐瀟問道：“墨蕭璟回來了嗎？”

  令狐瀟臉上帶著明媚的笑：“還沒，不過冷無言已經來了，按你的吩咐，在客房等著呢。”

  顧輕染點頭：“來了就好。”

  拿著錦盒，直接去往客房。

  客房有一張平榻。

  顧輕染讓冷無言脫下披風，自己拿著錦盒走到桌前。

  冷無言解下披風，不解問道：“王妃，今日叫我來，究竟何事？”

  顧輕染打開錦盒，一股子奇異的藥香味瞬間溢滿客房。

  拿著錦盒裏的丹藥，走到冷無言麵前：“把這個吃下，坐到榻上，閉目凝神。”

  冷無言接過那顆丹藥，仍顯得疑惑不解：“王妃這是要？”

  顧輕染看著他，神情莊重，一字一句的說道：“本尊要為你，驅除蠱毒！”

  聞聽此言，冷無言意料之外：“您的玄力不是還沒完全恢複？”

  顧輕染道：“所以我煉了這顆丹藥。此藥效用極強，當可抵得過我兩分玄力。隻是此藥煉製極其費力，稍不小心便會失敗，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煉，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如今總算成功練成了這一顆。”

  “你快吃下它，小狐狸在外麵為我們把風。三個時辰，本尊今日定要將你體內蠱毒，完全清除！”

  冷無言道：“為何如此突然？明明可以等您玄力恢複……”

  顧輕染抬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問話：“你無需多問，照本尊說的做便是。”

  冷無言皺眉說道：“可就算您要醫治，也應先從令狐瀟開始。他的蠱毒已經發作一次，比我更危險。”

  顧輕染道：“反正有藥物壓製。且小狐狸與本尊形影不離，本尊想為他醫治，待玄力恢複之後，隨時都可以。但你不同，你得留在皇城。”

  聞聽這話，冷無言隱約意識到了什麽：“王妃莫非是想……”

  話沒說完，便被顧輕染打斷：“別再問了。記得，今天你我的對話，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包括，墨蕭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