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聽完墨顥暘的話，岱欽王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看向顧輕染：“英雄……令主？”

  看著顧輕染那張清冷絕世的臉，那一身淩人的氣質，確實有江湖領袖之風。

  可岱欽還是感到不可思議。搖了搖頭，未能相信：“不可能，這不可能！英雄令主恩威浩蕩，乃是江湖群雄一心輔佐愛戴之人，怎麽可能是個不會功夫的女子？”

  “那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墨蕭璟自豪的接下話來：“岱欽王爺，您應該也聽說過，這江湖上還有一人，以一手玄力醫術聞名天下，一雙閻王手可活死人、肉白骨，被稱為玄冥醫聖。”

  岱欽眸光充滿疑惑。好好的說著英雄令主，怎麽又扯到玄冥醫聖身上了？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玄冥醫聖仁德濟世，本王如雷貫耳。”

  墨蕭璟抬手將顧輕染拉進懷中，攬著顧輕染的肩：“那你看清楚，你口中這個無德無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正是玄冥醫聖！亦是因這醫術聞名於世，救人無數，才得江湖英雄愛戴敬仰，甘心誠服奉了她英雄令主之名！”

  “多年來染兒廣濟天下，救無數災民百姓於水火之中；中錦一戰，更率江湖英雄與南靖大軍將中錦趕出我南靖境內，一舉奪了中錦幾座城池。”

  “你說她不配當本王的王妃，擔不起南靖皇後之名。那本王倒要問問你，你的女兒又有何功績，可敵得過當今玄冥醫聖，英雄令主？這聲本尊，染兒又擔不擔得起？”

  這番話，說得岱欽是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地上跪著的諾敏，聽完這番話，也是一臉的震驚，腦子裏簡直一片空白。

  玄冥醫聖，英雄令主！

  顧輕染竟然是英雄令主！

  當下驚訝的看著顧輕染，想起這幾日自己所做的事，隻覺得又後悔又後怕。

  天呐，她到底是哪裏來的膽子，竟敢跟當今英雄令主搶夫君？

  這條命能活到現在，還真是顧輕染手下留情，是她命大了。

  說出這番話，墨蕭璟隻覺得十分痛快。與墨顥暘對視了一眼，此刻兄弟二人是難得的默契，為顧輕染出了這口氣，他們兩個心裏都是舒坦得很。

  反觀顧輕染，卻是雙手環胸，並沒有多開心。

  果然，又是要靠這英雄令主的身份，才能為自己爭這口氣。若是拋去這個名號，在墨家皇族，她可還有地位可言？

  不過這英雄令主的名號，總也是她靠自己的實力打拚而來。

  靠自己，比那些靠家世權利的人，要厲害得多了！

  岱欽總算是回過神來，神色惶恐，對著皇帝抱拳說道：“皇上，臣不知道尊夜王妃還有這等背景，方才所言都是臣無知了，還請皇上恕罪！”

  隨即又麵向顧輕染，恭恭敬敬行了個抱拳禮：“尊夜王妃……不，英雄令主！之前是我有眼無珠，我不知道您是英雄令主，這才口出狂言，衝撞了令主，還請令主見諒！”

  這番歉意倒是誠懇。

  可就算如此，也無法抵消他方才說的那番話。

  惡語傷人六月寒，顧輕染自認不是聖人，可沒那麽容易當做無事發生。

  神色仍是淡若清風，低眸理了理衣袖，漫不經心的說道：“哎，岱欽王爺這是說的什麽話？本尊就是個相府棄女，王爺身份尊貴，這個禮，本尊可受不起。”

  岱欽心下惶恐，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令主說笑了，令主受得起，受得起！尊夜王真是好福氣，竟能娶到當今令主為妻，今後有令主輔佐尊夜王，真乃南靖江山之幸，百姓之幸啊！”

  顧輕染皺眉，雙手環胸：“哦？方才王爺不是說，本尊心胸狹窄、小肚雞腸，沒有容人之量？”

  她這語氣不鹹不淡，岱欽聽得是冷汗直冒：“不不不，王妃寬宏大量、海納百川！”

  顧輕染又道：“可本尊一沒家世，二沒品德，不配做這尊夜王妃。”

  岱欽的冷汗是擦了一把又一把：“非也非也，王妃號令群雄，乃女中豪傑！”

  顧輕染微微挑眉：“可是本尊要死要活的不準墨蕭璟納娶妻妾，還膽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

  岱欽都快跪下了：“王妃啊，您就別說了！是我膽大包天，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錯了還不行嗎？您是貴人，肯嫁入墨家皇族已是墨家之福，尊夜王若是納妾，如何對得住您？許下獨寵一世之諾，乃尊夜王英明啊！”

  如此，顧輕染眼中總算露出了那麽點滿意的意思。

  看到她這眼神，墨蕭璟和墨顥暘都是欣慰的笑了笑。

  龍椅之上，皇帝一直都緊張的不敢說話，看到顧輕染神色有所緩和，心中是長長鬆了口氣。

  “既然話都說開了，今天的事，就都不要放在心上了。”皇帝將額頭的冷汗抹去，慈藹的笑了出來。隨即，嚴肅的看向諾敏：“至於諾敏，方才你說，你是因刺殺輕染未遂才受了傷？”

  諾敏低著頭，正要認罪。

  卻聽顧輕染悠悠開了口：“皇上，諾敏郡主涉世未深，此事隻是因為誤會，她也是一時糊塗而已。現在誤會已經都解釋清楚，諾敏郡主也已誠信認錯，本尊也沒受什麽傷，若是罰她，反倒多添恩怨。”

  皇帝點頭：“輕染此言也有道理。既然輕染寬容大度不想追究，那朕就聽輕染的，赦免諾敏就是了。”

  岱欽聞言，趕忙跪地叩首：“謝皇上開恩！謝王妃寬容！”

  諾敏愣了愣，抬頭看著顧輕染。

  顧輕染竟一點都不跟她計較。

  直到岱欽拉了拉她，說了聲：“敏兒，還不快謝恩？”

  才反應過來，叩首謝恩。

  皇帝抬手：“行了，平身吧！不過輕染剛才說是誤會，是什麽誤會，說來與朕聽聽。”

  “這……”

  諾敏遲疑了，悄悄看了眼墨顥暘。

  墨顥暘自然不希望諾敏道出此事。

  上前一步，對著皇帝跪下，抱拳頷首：“父皇，此事無關緊要，不提也罷。兒臣這裏有一事相求，還請父皇準許兒臣回往封地。”

  諾敏眸光黯然。

  無關緊要……嗎？

  顧輕染意料之外。

  他要走？

  皇帝的神色逐漸嚴肅。

  墨顥暘繼續說道：“兒臣知道，上次的事，是兒臣大逆不道，險些鑄成大錯。兒臣願畢生戴著這副鐐銬，時刻提醒自己曾犯下怎樣的錯。兒臣會用餘生好好守護淮安，護佑一方百姓，來彌補曾犯下的過錯，還請父皇給兒臣這次機會！”

  他肯認錯了，這是好事。

  可惜他的話裏，始終沒有提起墨蕭璟一句。

  顯然，他認的錯，就隻是舉兵攻打皇城，險些被視為謀反的錯，他並不承認錯怪了墨蕭璟，換句話說，他恐怕仍然堅信墨玄幽沒有騙他，堅信是墨蕭璟害死了墨玄幽。

  而墨蕭璟，冷漠視之，不想解釋，也不屑於他的誤會。

  皇帝了解這個十三皇子，也是拿墨顥暘沒辦法：“好吧！你想何時動身，朕讓龍衛送你。”

  墨顥暘抬眸：“即刻動身。”

  即刻！

  這麽快。

  諾敏難過的低下頭。

  她知道，墨顥暘這麽急著走，是因為不想再見到她。

  這場相遇，從開始，就錯了。

  ~

  城門之外，送墨顥暘的馬車等在身後，墨顥暘手腕帶著鐐銬，看著來送他的墨蕭璟和顧輕染，笑得那般純澈：“姐姐，記得你答應我的，一定要來淮安看我。”

  顧輕染點頭：“放心，不會忘的。”

  顧輕染身邊，墨蕭璟冷著一張臉，看也沒看墨顥暘一眼。雙手環胸，一副與己無關的模樣，好似跟墨顥暘完全是陌生人一般。

  墨顥暘看了他一眼，目中的笑意收起，浮現一絲難過。

  轉頭看向顧輕染，對上顧輕染溫暖的眼神，隻覺得滿心不舍：“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嗎？”

  畢竟這一別，都不知多久才能再見了。

  他這話音剛落。

  一旁冰塊一般的墨蕭璟忽然有了反應，一把將顧輕染扯到身後護了起來，充滿防備的看著墨顥暘。

  顧輕染抬手扶額。

  唉！

  大醋缸子又翻了！

  此舉太過意外，墨顥暘看著墨蕭璟愣了愣。

  隨即，做出了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竟是笑了笑，上前一步，抱住了墨蕭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