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破風的箭聲，寂川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可緊接著，他便意識到情況不對。

  這羽箭，怎麽往下走呢？

  恍然意識到了什麽，神色巨變，立時大叫了一聲，把兩條腿叉了開！

  幾乎同時，那羽箭直直刺入他雙腿之間的木柱之中，險險貼著他某處要害。

  寂川這心髒差點沒跳出來。愣了片刻之後，大喊了聲：“墨蕭璟！”

  卻見墨蕭璟微微挑眉，淡淡道了聲：“哎呀，偏了！”

  寂川氣的不行：“有偏這麽多的嗎？”

  沒等寂川這顆心平複下來。

  墨蕭璟又是拿過一支羽箭。

  利落的拉弓搭箭，對寂川瞄準：“這次應該不會偏了。”

  “什麽叫應該？”寂川話還沒等說完。

  便聞一聲利刃聲響傳來，那羽箭已然飛射而出！

  這麽快，來得及瞄準嗎？

  寂川心中暗道了句：“完了！”

  閉上眼睛，靜靜等死。

  片刻後，隻聽“嗖”的一聲。

  羽箭從頭頂險險擦過，隨即“嘣”的一聲，刺進木柱之中。

  寂川渾身顫抖了一下，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然而，耳畔的風聲提醒他，他還活著。

  緩緩睜眼，眼前的畫麵也還清楚。嘴裏還有呼吸，心髒還在跳動。

  寂川難以置信，抬頭看了一眼。

  那羽箭，就緊貼著他的頭頂。

  之前在他頭頂的那顆花生米，已經碎成了幾瓣。隨著他的動喚，散落著掉在地上。

  墨蕭璟竟然，射中了！

  寂川驚訝到表情抽搐：“這，這個男人，是個怪物吧？”

  ~

  入夜。

  風還是那麽冷，月，也還是那麽圓。

  因著次日便是顧輕染和墨蕭璟的大婚，太後早早的睡下，等待淩晨早起，親手為顧輕染梳妝。

  顧輕染也早早的，走到殿外台階，坐下賞月。

  今晚的月，比昨晚還要圓些，隻是天比昨夜要涼。

  顧輕染身上披著棉鬥篷，都凍得直搓手。

  可這圓月太美，她還是舍不得回去睡覺。

  “又坐在地上，仔細著涼。”冷無言的聲音傳來。

  顧輕染循聲看去，淺淺一笑：“冷兄看起來心情不錯。”

  這一次，冷無言沒有拉起她，而是坐在了她的身側：“王妃，謝謝你！”

  顧輕染看著月亮：“謝我為你出頭，還是謝我幫你趕走了死對頭？”

  冷無言也是看向月亮：“他算不得死對頭，隻是礙眼礙事。我是想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那麽好。”

  顧輕染柳眉微挑，顯得有些疑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怎會知道，她的那番話，溫暖了怎樣孤獨的一顆心？

  冷無言也未曾解釋。恍然想起了什麽：“對了，聽聞九王想你想的快瘋魔，拉著寂川又喝酒又射箭，把寂川折騰個半死。”

  顧輕染也沒當回事兒：“寂川皮糙肉厚，經折騰，沒事兒，死不了！”

  冷無言點了點頭，隨即起身道：“昨天要帶你去的地方，沒有去成。走，現在帶你去。”

  對顧輕染伸出手。

  這隻手常年握刀，雖帶著護掌，仍清晰看得到他手上的繭子。

  但饒是如此，這隻手仍是骨節分明，纖長的好看。

  顧輕染笑了笑：“今天不怕被人發現了？”

  冷無言道：“我已經請示皇上，皇上也允許了。呐，再晚我可就反悔了！”

  如此嚴肅的人，竟也學會開玩笑了。

  顧輕染又是一笑，抓著冷無言的手掌起了身。隨著冷無言，一同走出了壽福宮。

  後宮鄰近禦花園的某個角落，有一座很高很高的樓閣。

  這樓閣已經廢棄了很久，門上的鎖頭都掛上厚厚的鐵鏽。

  冷無言拉著顧輕染在這樓閣門前停步，顧輕染看著那生鏽的鐵索：“這兒上不去啊！”

  冷無言眸光神秘：“有我在，你便上得去。”

  說完，伸給顧輕染一隻手臂：“王妃，抓緊了！”

  顧輕染會意，趕忙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冷無言隨即足下一踏，帶著顧輕染縱身躍起。輕功之卓越，隻偶爾輕輕踏在牆壁、廊柱，便輕盈的飛上了半空！

  二人鬥篷飛舞，瀟灑利落的身形飛旋而上，在月光和白雪的映照之下，有如一抹畫中剪影，似夢似幻。

  顧輕染聽著耳畔風聲，低頭看去，隻這麽眨眼的功夫，已經飛離地麵很遠。再抬頭，冷無言已經帶著她落身在樓閣的瓦頂。還細心的扶住她：“小心！”

  這麽高！

  就這麽飛上來了？

  顧輕染驚訝：“你這輕功，可以啊！”

  冷無言沒說什麽，抬手指了指天際。

  顧輕染抬頭望去。

  這一眼，果然驚豔了。

  好大的月亮，好似抬手就能摸到一樣，月亮邊緣浮著一圈光暈，讓周圍的星星都黯淡了光芒。

  薄薄的雲霧，隨風從月亮前飄過，有如一層薄薄的白紗，給圓月遮掩了嬌羞的容顏。

  冷無言道：“這座樓閣叫望月閣，皇上每次路過都要朝這兒多看幾眼。皇上說，這是九王的母妃在世時，最喜歡的地方。”

  “也便是因此，皇上進了這樓閣便會觸景生情，睹物思人，多年前便命人封了望月閣，逼著自己忘掉過去。因為九王的母妃臨死前，留給皇上的最後一句話，便是要皇上莫要為她過多傷懷。”

  原來望月閣還有這樣的故事。

  顧輕染看著月亮：“皇上很在乎母妃。”

  冷無言歎息。

  “可惜，宮裏的女人，總是太多身不由己。”

  這一歎，是為墨蕭璟的母妃，也是為了她顧輕染。

  顧輕染都明白。

  冷無言道：“明天就是你跟九王的大婚了。今後，你可能也會住進這深宮。”

  轉頭，對顧輕染笑了笑：“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你。”

  這個人很少會笑。

  一笑，便勝過了天空皓月。

  顧輕染也笑了。伸出手指：“一言為定！”

  冷無言與她手指相勾：“一言為定！”

  ~

  次日，大婚。

  淩晨，天還黑著，宮裏就已經忙碌起來。

  顧輕染還在睡夢之中，便被念蟬和香檀從床榻拉了起來，按坐在梳妝台前。

  太後也早早的起了身，在兩個貼身宮女為顧輕染洗漱之後，開始著手，親自為顧輕染梳妝，

  而顧輕染，還在昏昏欲睡，眼皮都撩不起來。

  妝台旁邊，大紅的婚服整齊疊放，上頭放著金色流蘇的鳳冠。

  太後幫顧輕染精心化好妝容，又幫顧輕染將發髻綰起，在宮女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的將鳳冠戴在了顧輕染頭上。

  金色的流蘇垂在額前，將紅唇明眸半遮半掩，象牙白的肌膚，在紅妝的襯托之下，好似瓷娃娃一般，讓人碰都舍不得碰一下。

  顧輕染不經意的抬眸，看到銅鏡中的自己，睡意瞬間便消散了。

  “這，這是我？”

  上一次與墨蕭璟大婚，被搶上花轎上了妝，連鏡子都未曾照一下便被送進尊夜王府拜堂，緊接著便被丟進洞房。

  她還真是沒見過自己紅妝嫁衣的模樣。

  “這當然是你，是哀家寶貝的孫媳婦兒！”太後對顧輕染疼惜的不得了，拉著顧輕染起身：“來，換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