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染看著柳竹溪，驚訝於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抬手將柳竹溪雙臂擋下：“阿溪，我不可能丟下墨蕭璟。”

  柳竹溪心痛的看著她的眼眸：“為什麽！”

  顧輕染道：“我答應過他，不會再丟下他不管。”

  “可你根本就不想回去不是嗎？”柳竹溪情緒有些失控：“你是英雄令主，明明不必為了他委屈自己。你就這麽愛他嗎？你為他死了一次還不夠嗎？”

  顧輕染不忍心看到他這般難過的模樣，可話已至此，她唯有將話說清楚，才能讓兩個人都解脫。

  於是攥緊雙拳，狠下心來：“阿溪，我現在心裏就隻有墨蕭璟，他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失去一次，才知道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我不想再承受看不見他的痛苦。”

  “是，我是不喜歡皇城，可我深愛的人，他的責任在皇城。他願意為了我，拋下一切闖蕩江湖，我怎能負他？”

  “我堂堂英雄令主，整個江湖我都闖下來了，區區皇城罷了，打下一席之地，尚不在話下。若我不再退讓，誰能欺負我？”

  “可你跟他在一起真的開心嗎？”柳竹溪心有不甘，又是問道：“他身邊那麽多女人，你莫非真以為他會對你從一而終？”

  “別傻了小染，待他登上皇位，你也不過是那後宮三千之中的一個罷了！隻有我，我才是可以一生一世寵你愛你，不離不棄的那個人！”

  “況且，你顧輕染應是江湖龍鳳，怎能困在皇城做那籠中之鳥？”柳竹溪抬手將顧輕染擁進懷中：“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裏。千山萬水、錦繡河山，我陪你一起去看！”

  忽然被柳竹溪的懷抱包圍，熟悉的溫度，讓顧輕染喉中哽咽。

  柳竹溪話中的緊張，眼中的希望，都如冰錐一般刺在她的心上。

  這樣的在乎，讓顧輕染心中生出不祥之感。

  總覺得，一旦說出拒絕，她就要永遠失去柳竹溪了。

  “小染，”柳竹溪道：“答應我，好嗎？”

  此時崖壁之下。

  陸天策與杳冥率盤虯暗衛一寸一寸的查看了整麵山壁，又在這周圍仔細搜尋，可找了一整天，想盡了一切辦法，還是沒能找出所謂的機關。

  看起來，這就是一座堅實的大山，除了陡峭高聳，山峰入雲之外，沒有任何的不同。

  陸天策道：“九王，會不會是我們想錯了，或許柳竹溪隻是使了什麽障眼法，這裏根本沒有什麽機關？”

  “可柳竹溪明明是帶著染兒從這裏消失的！”墨蕭璟冷眉緊蹙。

  莫非柳竹溪真的使了什麽障眼法騙過他們，趁機帶著顧輕染遠走高飛了？若是如此，一天的時間，該要跑出多遠，他還到哪裏去找顧輕染？

  “九王，”杳冥與陸天策對視了一眼，難過的說道：“其實我們都知道，王妃她根本就不想回皇城。此回皇上逼著她回去，她也是不甘不願的。”

  “她是英雄令主，在江湖上叱吒風雲，若換做是您，您甘願再回去皇城，被困在方寸之地，受那等委屈嗎？”

  杳冥此言句句在理，可聽在墨蕭璟耳中，卻是字字刺心。

  此時陸天策也沒辦法再沉默了，開口勸道：“她本就不想回去，況且她與柳竹溪青梅竹馬，隻要柳竹溪說上幾句，她很難不動搖。否則，柳竹溪怎會拖著重傷帶她離開驛館，還一整天都沒回來？”

  二人的這番話，乃是所有在場的暗衛心中所想。

  事實似乎擺在麵前，顧輕染，不會再回來了。

  可是這樣的結果，要墨蕭璟如何能承受？

  墨蕭璟抬步上前，看著那麵山壁，指尖撫上那一行行斑駁的金字：“不，她答應過本王。”

  “她說過不會再丟下本王，她不會離開本王的。”

  “英雄令主，怎可能輕易食言？她不可能欺騙本王，不可能丟下本王不管！”

  說話間，攥緊拳頭，冷冷看著麵前山壁：“他們一定在這裏……”

  “一定就在這裏！”

  一聲厲喝，墨蕭璟忽然發狂了一般，用血肉拳頭，狠狠擊向那堅硬的山石！

  “九王！”

  身後的陸天策和一眾暗衛，齊齊發出這一聲驚呼，緊張的跑上前來，拉住墨蕭璟！

  “你們滾開！”墨蕭璟卻是奮力將他們掙脫開來，又是一拳接一拳的打在石壁上，想要將這山石擊碎，衝進去找那讓他心痛之人！

  僅這兩拳下去，斑駁的金字上已經染上血跡，墨蕭璟的雙拳皆是血肉模糊。

  這該有多疼？

  可墨蕭璟似乎感覺不到疼一樣，仍是一拳接一拳的打下去。

  若是再這樣下去，墨蕭璟的雙手還不廢了？

  陸天策等人焦急不已，又是上前想阻止墨蕭璟。

  誰料墨蕭璟竟似瘋魔一般，完全不理周圍之人的阻攔，為了擺脫他們，竟還使出內功，猛地將陸天策等人盡數震退出去！

  這般內力外釋，勁氣十分強悍，便是陸天策等人身手不凡，亦是被震得翻倒在地。

  眼見著無法阻止墨蕭璟，陸天策等人心如火灼，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墨蕭璟仍在重拳擊打山壁，劍眉緊蹙，冰冷的眼眸之中盡是心痛和癡狂：“顧輕染，你給本王出來！”

  “你在裏麵對不對？你不會拋下本王的對不對？”

  “染兒，染兒！你聽到本王的聲音嗎？為什麽不答應，為什麽！”

  “你出來，出來啊！”

  “染兒！”

  石壁上，鮮紅一片。

  血液順著金字的刻印流淌而下。

  一聲聲呼喊響徹天際，老天都似乎聽到了他的心痛，烏雲，逐漸遮蔽了朗朗星空。

  緊接著，豆大的雨滴瓢潑般的灑落而下。頃刻間，便濕透了他的衣衫，濺起一地汙泥。

  “染兒，染兒，染兒……”

  墨蕭璟依然不斷擊打著山壁，呼喊著心上人的名字。

  陸天策等人對視了一眼，實在無法看著他瘋狂下去。咬了咬牙，又是齊齊上前，奮力去拉扯他。

  “九王，你冷靜點，別再打了！”

  “你們放開本王，滾開！”

  “九王！”

  ……

  此時，山壁的另一邊。柳竹溪拿著火把，為顧輕染照亮前路，引顧輕染走了回來。

  外頭大雨聲中，隱隱夾雜著墨蕭璟聲嘶力竭的呼喊。

  “你們放手，別拉著本王！”

  “染兒，染兒！”

  “染兒，你到底在哪兒？”

  “本王求求你，別丟下本王。出來好不好……”

  聽到他的聲音，顧輕染心口一緊。撲到山壁前，大聲喊道：“墨蕭璟！”

  卻聽身後柳竹溪道：“別白費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