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虯令牌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些人不是墨蕭璟的人嗎？

  他們跟盤虯令有什麽關係？莫非，他們就是……

  一時間，顧輕染心中翻江倒海，看著地上令牌，大腦一片空白。

  見她忽然發愣，身旁的墨蕭璟不明所以：“染兒，你怎麽了？是不是傷勢沒好，身體不舒服？”

  顧輕染恍然回神。強行壓下爆湧的心緒，裝作無事的模樣將令牌拾起，還給那受傷的黑衣人。

  隻是即便她已經在極力掩飾，拿著令牌的手還是因激動而止不住顫抖。

  墨蕭璟隻當她是因剛才為杳冥拔箭，勞累了心神。拉過顧輕染的手，道：“本王送你回帳休息。”

  顧輕染卻掙開了他的手，眉間有些凝重：“這麽多人受傷，裴前輩一定忙不過來吧？我留下來幫忙。”

  這語氣完全不給墨蕭璟反對的餘地，說完之後，便兀自走向一旁的傷者，專心為那人查看傷勢。

  她這麽做，當然不是真的想救這些人。而是借著醫治的理由去接近他們，查清這裏為什麽會有人帶著盤虯令牌。

  墨蕭璟心知勸不了她，加上現在確實需要她的幫忙，便也沒說什麽。隻是見她衣著單薄，生怕她再著了涼。於是抬手解開身上披風，朝顧輕染走過去。

  顧輕染正專注為那傷者把脈，忽得被墨蕭璟拉過身子，而後肩上一暖。眼前，是墨蕭璟修長白皙的手指，為她將披風係好。抬眸，是他線條完美的輪廓和嘴唇，和冰冷卻關切的目光。

  顧輕染心弦微動，但很快移開了視線。收斂心緒，冷冷轉身，繼續為那傷者治傷。

  回想方才那個黑衣人，他的令牌是從懷中掉出來的。顧輕染借著看傷之機，掀開這人胸口衣襟。

  果然，這人身上也有一塊令牌！

  顧輕染心口陣陣發緊。強行穩下心緒，為這人將傷口止血包紮，隨即，又走向其他黑衣人。

  最後的結果，讓她既驚訝，又不願相信。

  這些人身上，竟全部都帶著盤虯令牌！

  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這些人，便是她一直在找的盤虯令！

  她找了盤虯令這麽多年，如何能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找到他們？

  這實在太突然了！

  可他們都是墨蕭璟的手下。

  難道墨蕭璟便是盤虯令主，是她一直在苦苦尋找的仇人？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

  “染兒？”

  身旁忽然傳來墨蕭璟的聲音，顧輕染一驚，下意識的退出幾步，與他保持著距離。

  墨蕭璟的神色看起來十分擔憂，因為顧輕染現在正是滿頭的冷汗，且麵色蒼白，墨蕭璟方才連著喚了她幾聲，她才有所反應。

  而顧輕染，抬眸看著墨蕭璟，隻覺得眼前這人變得十分陌生，陌生到，她已經完全不認識了。

  這個她放在心上之人，真的是殘忍屠盡無名村老小，滿手鮮血殺戮的罪人嗎？

  “染兒，你這是怎麽了？”

  許是顧輕染看著他時目光殺氣過重，墨蕭璟蹙了蹙眉頭，看起來茫然不解。

  顧輕染這才發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目光：“我，我沒事。”

  隨即轉身，大步朝帳外走去。

  回到墨蕭璟的帳中，坐在桌前，顧輕染眉頭緊蹙，沉默良久。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潛意識中，仍然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當年無名村那血色的畫麵，至今想起，仍曆曆在目。可那場血案距今已有多年，案發之時，墨蕭璟應該隻有十幾歲。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當真能殘忍可怕到那種地步，肆意濫殺整整一個村子的人嗎？

  不，也許當年的盤虯令之主另有其人。她還是應該再查的清楚一些，不能這麽輕易的做下定論。

  可是，要怎麽查呢？

  顧輕染垂眸，陷入思慮。

  對了！

  陸天策！

  他與墨蕭璟從小一起長大，一心忠於墨蕭璟，如今又是這些黑衣人的首領，他一定知道很多事。

  之前顧輕染問他玉柔音的事，他便是直言相告，可見他對顧輕染並無防備。現在顧輕染又救了他的命，在不知道顧輕染與盤虯令有血海深仇的情況下，也許，他會願意告訴顧輕染一些事情。

  想到這裏，顧輕染一刻不曾耽擱，立即起身出了帳篷。

  不管是欺騙自己也好，逃避現實也罷，她隻想找出證據，證明是她想錯了。墨蕭璟不會是她的仇人，不會是那個殺人的惡魔！

  走到陸天策帳外時，剛好有人給陸天策送藥過來。於是顧輕染便接過了這碗湯藥，支開了那人，獨自掀簾走了進去。

  經過幾天的休養，陸天策體內的毒已經完全驅盡，氣色也好了許多。

  見顧輕染進來，陸天策連忙就要下床行禮。

  顧輕染走過去攔住他：“你身上有傷，況且這兒又不是王府，就別這麽客氣了。”

  陸天策接過顧輕染遞來的湯藥，仰頭一口喝幹。這麽苦的藥，他喝完卻是麵不改色，跟喝水一樣。

  喝完之後，將藥碗放到一邊：“王妃，裴前輩都跟我說了，您為了救我冒了很大風險，差點連命都丟了。”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略帶責備之意：“我陸天策何德何能，值得王妃豁命來救？若再有下次，還請王妃莫要為我冒這樣的險，萬一出了事，天策死也不能安心。”

  顧輕染眉梢微挑，語氣淡若清風：“我既然敢這麽做，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不過，你是怎麽會中了這種毒？這裏的人，又都是些什麽人？”

  如她所料，陸天策並未對她存防備之心，隻是麵色略有疑惑：“九王都沒告訴您嗎？這裏是盤虯暗衛的訓練場，您看到的那些人，救的那些人，都是九王最忠誠的部下。他們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不過緊接著，他的神色又黯然下來，失落的歎了口氣：“不過這次是我失察，竟被淵政王的手下查出了營地的所在。那天營地暴露，我跟兄弟們與淵政王的影衛大戰了一場，隻是我也沒想到，他們竟會使出那般陰毒的招數。”

  雖然這些並不是顧輕染想要知道的，但顧輕染還是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即又裝作疑惑的模樣：“盤虯暗衛，從來沒有聽過。”

  陸天策笑了笑，眯起星暉般的眸子：“您當然不可能聽過。暗衛，本就是不為人知的存在。況且自從多年前，皇城發生那件大事之後，九王就將盤虯暗衛藏了起來。”

  “多年前？大事？”聽他說到重點，顧輕染眼底閃過一抹精明。不露聲色，繼續裝作疑惑：“你說他多年前就已經是這支精英暗衛的主人了？可他現今才不過二十出頭。”

  陸天策點頭：“是啊！九王未滿十五歲便搬出皇宮，就是為了方便訓練暗衛。在那之前，盤虯暗衛就已經是這皇城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聽到這裏，顧輕染柳眉緊蹙，神色倏然凝重起來。

  墨蕭璟十五歲搬出皇宮，而墨蕭璟大她三歲，也就是說，墨蕭璟搬出皇宮時，她十二歲。

  正是無名村出事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