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把江凝玉請進王府？”書房之中，墨蕭璟蹙緊眉頭，目光從手中書卷上移開：“她這是想幹什麽？”

  “不知，”麵前，裴翊之扯著嘴角笑了笑：“不過現在，王妃正跟凝玉郡主在前堂交談，九王，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墨蕭璟歎了口氣放下書卷，起身朝前堂走去。

  堂內，顧輕染熱情的從下人手中接過茶水，遞到凝玉麵前：“凝玉郡主，喝茶！”

  凝玉一臉防備的看著她：“顧輕染，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九哥哥呢？我要見他！”

  “你放心，他很快就會過來。”顧輕染邪邪的一笑：“待會兒他來了，我會設法離開，給你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郡主可要好好把握，莫要辜負了我的一番苦心。”

  凝玉明顯不信：“你會這麽好心？”

  顧輕染挑了挑眉頭：“你若不信，待會兒他來你不就知道了？”

  說著，將手中茶杯又朝凝玉遞了遞。

  凝玉將信將疑。不過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進得了這尊夜王府的大門。她心裏清楚，若不是顧輕染開口，此回她也會跟往常一樣，要被勸返回去的。於是猶豫了片刻，還是抬手接過了顧輕染遞來的茶水，放在唇下優雅的輕抿了口。

  見她喝下茶水，顧輕染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過了片刻，墨蕭璟果然趕了過來。凝玉神色一喜，立即迎上前去：“九哥哥，你來了！”

  墨蕭璟看也沒看她一眼，避開她伸來的手臂，徑直走向顧輕染：“顧輕染，你……”

  “哎呀，夫君，你怎麽才來呀！”顧輕染打斷了他的話，仰頭對他甜甜的笑著：“凝玉郡主專門來看你，都已經等你多時了。你就陪她好好聊聊，我去後院看哥哥，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腳步快速繞過墨蕭璟，朝門外跑去，臨出門時還對凝玉眨了眨眼睛。

  “顧輕染！”待墨蕭璟回神，顧輕染已經跑得沒了影子，氣得墨蕭璟一聲厲喝。

  見顧輕染果然給她和墨蕭璟留下單獨相處的機會，凝玉感到很是不可思議。不過這樣的機會著實難得，也由不得她想太多。

  於是試探著走到墨蕭璟身側，低著頭小聲道：“九哥哥，凝玉聽說你生病臥床，昨晚擔心的整夜沒睡，一早便趕著來看你。現在看到你沒事，凝玉放心多了。”

  說著，轉身自桌上取來兩個精致的錦盒：“這裏有兩棵千年人參，是我爹專程托人買來送給九哥哥。九哥哥身子弱，定要多吃些補品，好好保重身體。”

  “生病臥床？”墨蕭璟的注意力明顯沒在那些補品上頭，精準的抓住了她話中的關鍵：“你是聽誰說的？”

  他這些日子身體都好好的，並未對外稱病，這消息是從何而來？凝玉是來討好他，總不會蠢到找這種無中生有的借口，拿他忌諱的事情來詛咒他。

  “是外頭的人說的，”見墨蕭璟肯與她說話，凝玉暗自高興：“聽說尊夜王妃這幾日常去藥鋪抓藥，親口對藥鋪的人說尊夜王病得很嚴重，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顧輕染！”

  聞聽此言，墨蕭璟眉頭有些發緊，閉目沉沉歎了口氣，隨即轉身便走。

  凝玉連忙跟在他身後：“九哥哥！”

  王府後院，四處找不見顧輕染的影子，連顧雲離都不知去了何處。

  墨蕭璟看著這空蕩蕩的後院，神色越來越冷。喚來下人詢問，下人回道：“王妃說要帶顧公子去集市轉轉，裴先生沒攔住，便跟著去了。”

  顧輕染這是為了跟顧雲離出去玩，所以故意將他推給江凝玉？

  墨蕭璟氣得直咬後槽牙！

  “顧輕染！”

  ~

  皇城的集市上熱熱鬧鬧，兩旁攤子上各種各樣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繚亂，攤販們聲聲叫賣，努力想吸引過路人來看。

  顧輕染拉著顧雲離的手走在人群中，身後跟著裴翊之和幾個王府侍衛。俊男美人的出現，格外引人注目，許多人都將目光投注過來，人群中也難免議論紛紛。

  “這二位是誰？瞧著麵生啊！”一賣菜的中年男子道。

  “這你都看不出來？沒看那裴先生跟在後頭嗎，這美人想必是尊夜王妃顧輕染啦！”旁邊一賣胭脂的小販道：“早聽說顧府嫡女治好了臉上麻疹，變成了大美人，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啊！這容貌，怕是整個南靖都找不出第二個來，你說那淵政王還不後悔死了？”

  “那她旁邊那位，莫非是顧府瘋少顧雲離？”中年男子忍不住一臉驚訝：“哎呦！沒想到那瘋少生的這般俊俏啊！不過，不是說那顧大少爺見人就打，跟瘋狗似得？這看起來，跟正常人沒兩樣啊！”

  正如此人所說，當下的顧雲離，一身玄衣、墨發束起，收拾的整齊利落，且老老實實的走在顧輕染身側，再也不是昔日瘋傻的模樣。隻是他一直緊緊握著顧輕染的手，麵對這陌生的人群，顯得害怕不安。

  這也是顧輕染帶他出來的原因。

  經過顧輕染多日的醫治，顧雲離的瘋病已經大有好轉，不會再發瘋發狂。雖然說話說得還不太清楚，但已能與人用笨拙的語句簡單交流。

  隻是他因之前長期被關在顧府，又遭顧張氏長期虐待，變得很是怕人，特別是害怕人多的地方。若想讓他徹底恢複正常人的生活，不僅要治好他的病，還要讓他克服恐懼，適應人群才行。

  顧輕染拉著他這個攤子上瞧瞧、那個攤子上看看，拿著一些好玩兒的東西逗著他笑。有顧輕染在一旁陪伴，顧雲離逐漸的放鬆下來，臉上慢慢的有了笑容。

  當下，顧輕染又拉著他走到了一個糖人攤子前。攤主問他們想要什麽樣的糖人，顧雲離看著顧輕染：“妹妹，妹妹！”

  不多時，一個以顧輕染為原形的糖人便做好了。顧雲離拿著糖人，笑得跟個孩子一樣。

  可這笑容，便在他們轉身離開攤子時，僵在了臉上。

  前方不遠處，顧張氏和顧惜月從一家綢緞莊走了出來，正巧與他們打了個照麵！

  ~

  尊夜王府的府院很大，前院的花園中間，還建有一座雅致的小亭，亭子周圍掛著竹簾紗幔，頗有些詩意。

  墨蕭璟盤坐在亭內的長案前，陰沉著臉，琢磨著等顧輕染回來，該怎麽跟顧輕染算這筆賬。

  凝玉端著幾碟點心自亭外走來，優雅的放在長案上，一碟碟擺在墨蕭璟麵前，神態嬌羞：“九哥哥，這點心是凝玉親手去廚房做的，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墨蕭璟哪裏有這個心思？理都沒理她。

  凝玉沒有因此放棄。抬手捏起塊點心，直接送到了墨蕭璟嘴邊，淺笑嫣然：“九哥哥，你就嚐嚐嘛！”

  墨蕭璟被她吵得心煩，抬手擋開，啟唇欲下逐客令。

  可待他抬眸，看到凝玉的臉，剛欲出口的話音竟忽然止住。蹙眉：“你的臉怎麽了？”

  凝玉怔了怔：“我的臉？”

  疑惑的自袖中摸出一麵不足巴掌大的小銅鏡，放在麵前照了照。

  這一照不要緊，凝玉驚得是花容失色，“哎呀”一聲便跳了起來。

  鏡子裏，她的臉竟不知為何生出許多的小紅疹，原本國色天姿的顏容，已變得醜陋不堪，看著便教人心頭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