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爾窮的叮當響，自不必說。麵對日漸頻繁的炫富，海波忍不住估算了自己的身家，原來自己隻是個窮人。隱藏多年不被發現的得意，精心謀劃搞垮洛倫索家族的驕傲，成功拐帶萊茵女神血脈後裔的滿足，海波自認為是一個成功的梟雄。可是，在墮落的北地，引以為傲的成就好似不值一錢。往來於此的修士都鑽進錢眼裏了，比的是身家，說的是發財大計，以往的焦點無人問津。

  注意到忽悠來的孫子的擔憂神情，海波老尷尬了，拿出隱藏的家底也不足以在同階麵前挺起胸膛做人。

  海波打算幹老本行賺些零花錢，不然，兩手空空地去無界城也隻能當個可憐的看客。利普斯堡群盜的教訓在前，萬界商城附近不能搞事情。下個城池必須開始動手，再往前，萬一引起萬界商城的注意，絕對會撲街。

  自詡為謀定後動的智者的海波，他缺錢卻不像一般的凶人那樣著急動手，當前城池到下一個城池期間，是他考察搶劫環境的時間。在那之前，必須先把傻孫子忽悠住，他還有大用，關係海波的一係列謀劃。

  窮的叮當響的磕磣老管家突然變成大富豪，變成高不可攀的強者，就算是傻啦吧唧的莫西爾，也能察覺到不對勁。

  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興奮到睡不著的莫西爾呆若木雞地聽現任爺爺（老管家）吹噓他的親爺爺有多麽英明神武、深謀遠慮。

  “遙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有神助。我跟隨上一代家主，也就是你爺爺，鎮壓一個個敵人，把家族底蘊變現。由二流家族之身，越過一流，直接躋身聖萊茵城十三大家族之列，被譽為一代傳奇。未曾想，成敗皆有定數，未知家族底牌消耗掉之後，原本乖巧的勢力集體反撲，短短幾年時間將強盛的洛倫索家族覆滅。”

  “唉，如果洛倫索家族的神奇底牌並未消失，何至於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即使守不住聖萊茵城的產業，複製家族長輩的路，再次崛起也不難。”

  海波邊說邊注意莫西爾的神色，他需要的不僅僅是萊茵女神的後裔，否則也不會潛伏上百年。洛倫索家族從不入流的家族開始，從未出過大的挫折，直至打破十二家族的壟斷。它的崛起之路絕對是不可複製的傳奇，海波對背後原因很感興趣，想找出秘密，線索隻可能是僅剩的族人莫西爾。

  “所以，我們不用再為吃喝發愁。爺爺，您身上還有多少金幣？”

  莫西爾亮晶晶的雙眼睛內全是金幣符號，放光地盯著老管家手指上突兀出現的寶石戒指。

  “咳！我的傻孫子，眼界放開了。爺爺是神皇，金幣算什麽，想要多少有多少，這袋魔核是你的零花錢。”

  海波故作大方地往莫西爾懷裏扔一袋魔核，豪氣地對他說道。

  “...，一家人，犯得著用一、二階的魔核在我麵前裝嗶嗎，還是在聖哥達山得到的那些。”

  打開儲物袋的莫西爾備受打擊，以為海波放不下家族曾經的榮耀，打腫臉充胖子。

  海波噎得直咳嗽，他下意思地用哄小孩的手段對付莫西爾，不僅沒奏效，還把自己弄得很尷尬。悄悄將山灰小鎮外的戰利品分門別類後，再次給莫西爾一個儲物袋，這次豪氣多了，至少有幾枚四階魔核。

  自從神魔大世界天道出世，神、魔不能再依靠力量肆無忌憚，因果、氣運的影響越來越明顯。明確知曉世道變化的僅限於神魔大世界的高層，隻有神皇境界的海波明顯不在其列，依然用純粹不做作的弱肉強者手段行事。

  近日，北地人心惶惶，十多隻中小商隊被洗劫，劫匪不僅劫財還要命。根據前去調查的修士的推測，又是魔頭的手段，矛頭隱隱指向血魔吉諾德。樹大招風，類似的法手段肯定不隻吉諾德一人擁有，但他的名頭大，容易讓人聯想到。為數不少的仇家，持之以恒地往他身上潑髒水，刻意引導加上潛移默化的影響，仇恨值拉得滿滿的。

  附近的勢力都在關注此事，商隊的護衛雖然來不及補充，警惕性卻遠不是前段時間可以比的，防護更是密不透風。海波知道繼續行動的風險不小，但他有不願放棄的理由。十五億水晶幣，身家豐厚的神帝才能拿的出，他一個神皇中期的小角色，莫說十五億，一千萬都沒有（有夠窮的）。

  “上次拍賣會上，海之靈的最終價格是15億水晶幣，唉...”

  “寄售的人是逆天妖孽齊銘，戰力逆天，不好惹；能拿出15億買海之靈的肯定不是軟柿子，還是惹不起。隻有用正規用手段，才有一線希望獲得它，不知道齊銘手中還有沒有。”

  “想也無用，努力掙他個20億！沒有水晶幣傍身，機緣天降也抓不住。”

  自從附近不安寧後，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兩人暫居巴特馬城等待疑似血魔的魔鬼被解決。莫西爾發現，海波爺爺變得神神叨叨的，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不知道嘀咕些什麽，病發的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能忘記。

  海波盯上的目標除了名聲傳到巴特馬城的商隊，其他的碰運氣，有獵物就殺，沒有也不強求。毫無規律可言的作案，讓不精通占卜的西方修煉者兩眼摸黑，不隻是商隊，單獨出門的修士也因此變少了。如果血魔殺到興起，見人就砍，又或者自己倒黴見到血魔作案，都很危險。

  “從不曾留下目擊者，連沒智慧的坐騎都不放過，我不信你們這些半吊子的占卜師都查出我的身份。懂人體構成嗎，想變成什麽模樣是什麽模樣，真實不虛。除非有目擊者記住自己的靈魂波動，單看身體絕不可能找出真實身份。”

  說起自己的手段，海波得意不已，至少複製水屬性的身體難不住他。為了混淆視線，他變成的人正是血魔吉諾德，抽血的方式也盡量模仿他。沒人會糾結血魔是不是被冤枉，想殺他的人太多，怎麽死，因為什麽死都不重要，不是嗎。

  海波的得意手段並不稀奇，論真實程度還不如木係的類似法術，人家連生命氣息都給你模擬的真假難辨，比一個完全一樣的軀殼嚴瑾多了。神皇、神帝中會的人很多，想憑空破解，難度立馬飆升幾個檔次。

  海波知道自己的囂張行為，可能會引來精通此道的強者。他決定再做幾次，就去無界城躲風頭，離萬界商城下次拍賣還有80多年的時間，足夠來多次回馬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裝自己是為了更好地致富，這樣想，心裏舒服多了。

  “舍得，有舍才有得。5000萬水晶幣足夠我把實力提升一大截，以後不用擔心一些中等規模的商隊裏有神皇境界中的強者，想搶就搶！”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被看出偽裝手法的海波終於知道怕了。趁著受害者家屬請高人占卜他的真身的空檔，火急火燎地帶上徒弟，加入一個臨時拚湊的去往無界城的團隊。

  其他臨時隊員不著急，每隔一段時間，他們會離開飛行神器，降落到附近的城鎮緩解旅途的疲勞（無聊）。海波漸漸升起不妙的感覺，又不能脫離隊伍獨自趕路，除了怕打劫的，還有不可以表現地太急切的原因。

  輪到海波守夜，城鎮裏也需要守夜，最近想靠打劫致富的人越來越多了，一點也大意不得。

  “風雨欲來風滿樓啊，乖孫，你的實力太弱太弱。爺爺今天傳你，我的壓箱底本領，《真覺法》！無論爺爺是否在你身邊，都務必勤修，切記！切記！！！”

  幾年時間，海波從未有傳法的意思，每次被莫西爾問到這個問題，他總推說，莫西爾的老祖宗曾經傳下更精妙的法術。拖到現在，海波徹底死心，相信莫西爾身上沒有他家族留下的寶藏。額外收獲成空，他沒有氣餒，開始實施最初的打算。

  “海波！修煉《海神真覺法》的後果你比誰都清楚，竟然執迷不悟，又拿出來害人！”

  街道小巷口走出一名青衣秀發的女子，紅唇微張，痛心疾首地說。

  “水靈，你竟然監視我！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都是為了...，你憑什麽認為我錯了！”海波不屑地說。

  “死於《海神真覺法》的生靈還不夠多嗎？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再也沒人能安全地修煉，你死心吧。如果你認為你的選擇是對的，為什麽不自己修煉，成功率更高，不是嗎？”

  同為海神的眷族，水之一脈主張另尋妙法，海之一脈認為海神留下的《海神真覺法》絕對能起效。海之一脈不顧傷亡盲目實驗，讓水之一脈厭惡不已，兩派因理念不同分裂，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說的好聽！我一路上殺那麽多人，也沒見你現身阻止。剛準備傳乖孫子《海神真覺法》，你就跑出來冒充好人，居心何在？”

  海波主觀認為水靈一直在監視他，自己終於揭開水之一脈的偽善麵具，得意地快飄起來了。

  “襲擊商隊、狠下殺手的血魔果然是你？外人不清楚你的手法，將它錯認為是血魔吉諾德的飲血劍。我聽到傳聞，當時就猜想是你們海之一脈在闖禍。”

  兩人對峙起來，水靈不知該出手還是無視，進退兩難。不出手，又將會有一人被害，攻擊自己的同胞又說不過去。打敗他，然後將海波帶回族地，海波闖下的大禍總該有個交代，她良心過不去。

  “爺爺，《真覺法》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無一人練成？”莫西爾用顫抖的話語問道。

  他內心的苦痛與憤怒有誰清楚，僅剩的親人竟然害他，或許不止是害他一人。心懷鬼胎的海波化身老管家，絕不可能是圖他家的工錢，家族的覆滅，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軟蛋！什麽法術沒危險，照明術都可能閃瞎施術者的眼睛，莫說直通主神境界的《真覺法》。有此天大福源，你更應該無畏無懼，外人的話語不必在意。”

  強迫修煉比不上自覺地修煉，海波估計兩人打不起來，抽狠狠訓了莫西爾兩句。

  “哈哈，憤怒吧，用怒火將欺騙、坑害你的人燒成灰燼！”

  一道聲音在莫西爾的心底響起，他不顧悲痛，驚慌地四處張望。

  “笨蛋小子，我就是你啊，你在看什麽呢？難道你還沒發現，海波與那個女人來自同一個勢力，即使知道海波殺戮無算，她也沒出手除魔。”

  “靠人不如靠自己，他總說你是笨蛋，你真的笨嗎？你裝傻隻是為了享受令人懷念的溫情。”

  暴怒魔王的求生欲相當驚人，不善言辭隻認拳頭的他，竟然屈尊降貴學起一直瞧不起的地獄魔鬼的套路，賣力地忽悠人。往事不堪回首啊，被大天使之劍砍死，他以為自己要宣布GG。好不容易觸發血脈複蘇的條件，結果身處萊茵女神的聖城，不滿足自己設置的複蘇限製，錯過一次次機會。這幾年，莫西爾過的快快樂樂，別說充滿破壞**的憤怒，普普通通的憤怒都沒出現幾次，他等的花兒都謝過好幾輪了

  生活讓魔王成熟，衝動易怒、沙包大拳頭的暴怒魔王一改往日習性，學會誘拐青少年了。

  “你是魔鬼吧，休想騙我簽契約，我不會上當的！”

  莫西爾在心底呐喊，不隻是拒絕，更是為堅定態度，因為他心動了。

  “本魔王才不是低賤又卑鄙的魔鬼！不需要你簽什麽契約，遵循自己的本心，掌握憤怒的力量。你認為什麽是善、什麽是惡？如果你認為主神是善，為什麽舉世聞名的善神萊茵女神漠視你的家族被摧毀？”

  “答不上來，還是不敢承認現實？主神偽善許諾希望，惡魔殘酷訴說真實。你的生活還是你的生活，從來沒變過，不管你信仰誰。”

  “順便說一句，本魔王之所以出現，因為你的體內有我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