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第一女官 四 破繭成蝶 出位僭寵險陂傾 十三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1-19 20:06      字數:2527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繭成蝶

  第四節出位僭寵險陂傾十三

  和阿旺濟紮談完話後,才寅時四刻。大約一盞茶的光景,蘩卿就見到了皇帝。

  破曉的天色還是灰黑一片混沌,乾清宮皇帝的小書房卻清輝高照,一片白燈。在四下丹陛丹墀都戒嚴的凝肅氣氛中,整個乾清宮平台上,隻有蘩卿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等。

  光從書房的門縫與窗欞透出,與曙華的暗影相交,在她麵前形成一種介於平旦的灰黑和屋裏的亮之間的過度色片。剛剛好的,她就站在那屁股大的中間色中等候。

  又冷又餓又困,又心事重重。她禁不住的在冷風中自嘲——

  瞧,簡直人們人什麽命。

  多形象:左手邊是龐大的薄曉的黎明。黃黃長天下,充斥著渺小卻自由的生命。

  右手邊,是高燈上光,華彩堂皇,大明天下最瑰麗富貴的人生巔峰。

  雖然天地是樊籠,人生如逆旅,但兩頭的天地對她來說都是寬闊闊的。靠上哪頭兒,都足夠她自由自在、舒舒服服得過上一輩子。

  可偏偏呢,她哪頭都靠不著。她就正好好出生在獨木橋的最中間。巴掌大點的地方,轉個身都費勁。放個屁都得是費腦費心的大動作,需要好好考慮,萬一熏著誰,又臭了誰。

  他媽的,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嗬嗬著,無限唏噓中豎著耳朵猜,蘩卿也就約略猜到了皇帝這麽大半夜的召見申萬年和許國是為什麽事兒。他們在議的,出不了圈兒就是關於西藏那點兒事兒的,和這格爾?阿旺濟紮的來意有關的。

  秋銑從門裏出來,貼著裏頭的暗地兒,縮腦袋站著,仿佛沒瞧見她。蘩卿這氣啊,她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這貨對阿旺濟紮要見她的事早了然。再怎麽為難,暗示一下也好啊!真是不夠意思。

  暗念著,待裏頭有了旨意叫進的時候,乘秋銑推開門,兩腳錯蹬邁過門檻的當兒,拉後的蘩卿就狠狠的一腳跺在了他腳指頭上,還輕輕的撚了撚。

  秋銑瞬間疼地滿臉扭曲,呲牙咧嘴的,卻隻憋著不敢喊出來。

  好笑的樣子叫站在當地的兩位閣臣傻呆呆的愣了兩息,許國眼底劃過笑,申萬年想笑的意味差點就帶到了嘴邊。

  皇帝正煩的緊,迎麵拽過一隻茶杯,奔著秋銑的腳就去了。“咣當”一聲,“滾!”秋銑嚇得屁滾尿流,“是,是,奴才這就滾!”麻溜的退走。

  蘩卿這才覺得緊張的情緒得以緩解了些。錯身前步,準備伏地施禮見駕的時候,虛眯著眼兒小小的偷過去個得意的笑。

  秋銑咬牙切齒的瞧她,一路出了門都在嘀嘀咕咕的罵人。下了第一道丹陛,駱思恭正在那兒候駕。一瞧他這樣兒就笑了,調侃道:“一臉紫,尿憋的?那跟我這兒來嘛來了?要我伺候你脫褲子?”

  駱思恭接到曹髦的口訊,就知道蘩卿是害怕了,忙就草草結了手中的事務趕了來。

  “呸!”秋銑啐道:“你就看笑話吧。早晚輪到你。”又跟他念道:“這條黃花魚,真是氣人。你說,能怪我嗎?皇上的旨意,我敢嗎?哎呦,什麽時候啊。真是好人難做!”

  話說的委屈,語焉不詳。駱思恭卻聽懂了,虛手成拳抵著唇,虛咳了一聲,肘抵他肘,“嚇得不輕。小孩子呢,計較什麽。”

  “還小呢!”秋銑瞪眼兒,氣的道:“十五啦!我現在見了她都得磕頭行禮,不小了!再說了,再大,”斜眼兒上下乜駱思恭,哼笑,小聲嘀咕:“哼,再大還輪得到你惦記?見色忘義的家夥。”

  駱思恭笑。

  兩人互相扯皮的調侃了幾句玩笑,駱思恭便問今兒究竟什麽事。秋銑撇了撇嘴,“誰知道啊!”附耳他嘀咕道:“大寶法王派了個帶紅帽子的老和尚來,為藏地那點事兒,求見好幾回了,”閃著眼睫,“昨兒晚上沒出宮。皇上請了首輔和兵部尚書在商議咧。”

  ‘沒出宮’這仨字奧妙無窮,文章都在裏頭。卻一個不敢問,另一個不敢說。

  駱思恭看著秋銑道:“大寶法王啊。西藏現在不是很穩定麽,第悉藏巴雖然尊奉的是他們噶瑪噶舉的紅帽係,但對他們黑帽係也很尊敬。”

  他倒是聽說了西藏派來進貢的使者抵京之事,但一來,年節前四方進貢來朝的多,比起暹羅、琉球、朝鮮以及南海諸島等敏感地屬國和湖南楊應龍等少數民族地區轄區,烏斯藏這幾年算安穩的,並不引人注目。

  二來,他這兩天確實忙的厲害,若非今日蘩卿毫無預兆的被帶進來,他也顧不上關注這些,一早晨打聽乾清宮的事兒,都沒著落,沒想到秋銑也不清楚?

  “難道,第悉藏巴這是想用兵前藏了?前藏是黃帽子格魯派的地盤,”駱思恭想了想,隨口猜了兩句提點秋銑,“他們打就打,主要是對青海方麵有顧忌。青海不是格魯派的地盤麽!難怪召見許國。你忘了頭兩天,皇上還給誰下旨了?”

  “李光先!”秋銑哦了聲,“哦哦哦,原來這麽回事。”也給駱思恭送個好處,“難怪這李化龍上躥下跳啊,原來是急著立功了!你那好兄弟。”

  駱思恭唏噓一歎,“維清不容易。”就這一句,打住,才蹙眉道:“這都國家大事,皇上找沈蘩卿什麽事?她身上可帶灰,這時候見駕,”下頜指指裏頭,眼裏意有所指,“不合適吧?”

  “嘿嘿!”秋銑歪嘴笑乜著他,挑著眉一臉早知如此的壞笑,湊過去道:“我可告訴你,老小子哎!你可收斂點。甄貴妃昨兒可給你上眼藥呢。現在,你的閑話可都傳到禦前了,保不齊,哪天就能灌進皇帝耳朵裏。勾搭禦前女官,”看看裏頭,以目示意他,“皇上看重沈蘩卿,你瞧不出吧!那是你眼瞎。記住了,不要腦袋還是不要屁股了?”

  駱思恭不是沒想過這個,但還是更新頁問虛的篤定,秋銑這一句就讓他方寸大亂,揪心的不行,蹙眉道:“嘖,什麽話!我關心她,那是親戚的情分啊。”話說的一個樣兒,臉上的愁悶又是一個樣兒,“嘖嘖嘖”的好幾聲。

  換了秋銑一個欲語還休的大白眼,“作死的貨!”終究還是告訴他了個極其機密的消息:“聽那意思,噶瑪噶舉的想收拾格魯派。現在似乎三娘子有點鎮不住場子了。青海亂起了,皇帝的意思,跟許國商量,想動西海的流寇。也不知道怎麽,就能跟謝家有關係呢?沈蘩卿,好像她能對付格魯派的老和尚。”

  “扯呢麽!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

  秋銑擺手,又道:“我不知道。你最好快點通知頁問虛,那老和尚說,沈蘩卿能解皇上身上的毒。他們好像有個什麽,什麽法,反正挺神的,咒術。皇上動心了。這事兒跑不了。”

  駱思恭的心裏像猛地下起了冰雹——什麽!

  裏頭皇帝先問了蘩卿和阿旺濟紮談話的具體內容。

  蘩卿一五一十的答得十分詳細。

  話畢,皇帝和申萬年、許國都陷入沉默好一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