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第一女官四 破繭成蝶 裝殮 下 一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1-19 20:06      字數:2535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繭成蝶

  第一節裝殮下

  一

  且說素環挑簾兒出了暖隔內間兒,芍藥就已經在迎門等著她了。“你去看爐守灶吧。雖是三等,聽我的差派。能守夜的話,會有一倆銀子的加賞。”

  芍藥素來最知道蘩卿多思多憐,一怕她對方才的事兒起疑,二又聽著是曾廣賢薦來的,更不敢怠慢,待素環就溫和了許多,“這樓是什麽造,可瞧清了?”

  果然翠環立刻滿臉喜色,將方才的事兒忘了個幹淨,笑眯眯的大聲答:“木。”

  “嗯。一兩銀子兩石細米,夠你家吃多久的?”

  “半年!”

  “好了,下去吧!”

  翠環一把握了她手,崇拜道:“姐姐人美心善,真是般般都好啊!”重重的點頭,“奴婢知道您是要奴婢看好火!這是最拿手的啦,保證幹好!”

  芍藥淡笑,打發了人。餘光瞟著那懸掛這的八寶紫金葫蘆,挑簾進屋,“這楊公子還真是執著!怎麽非送來不可呢?”麵帶憂色,“說不是精貴不精貴,為著它辟邪。神神叨叨!謝家一出事兒,靠的著的也罷了,怎麽靠不著的,也都怎麽了呢!”

  蘩卿不想提這人,拿起常昆遞來的那信封,隻道:“提起之畫姐,乘著這幾日前頭忙亂,不如你去瞧瞧她。”

  “這時候?不好吧!”芍藥麵現疑惑,“小姐的意思是?”

  “大明律有雲,謀反不及外嫁之女。當年張毅被累家治罪,一門被死,隻有一個女兒安然無恙。之畫姐呢,按理說也無礙大事。她夫君之事,十有八九是能有轉圜的。”

  芍藥點頭道:“省得了!但咱們可不好參乎他們這內情,誰知道是怎麽呢?”

  蘩卿展開信來瞧,不語。

  芍藥又道:“奴婢就旁敲側擊的打聽打聽,看她夫君的功名恢複,可有了著落。就說,這幾日往來咱家的官場人多,小姐有意提攜提攜她,若他們自己活絡,準就能碰到運氣!小姐覺得這麽說可好?”

  問著,立刻將燈燭的芯兒撥了撥亮,又點了一盞高燈在不遠處的櫃頂。

  蘩卿麵露讚賞,舒心的嗯了一聲,“該來了。你去泡壺茶吧!”

  躍入她眼底的是一段似是而非的話——

  前答應小姐一事,老朽已再三思量,不得法,實在慚愧。所問巽,乃二陽一陰,同氣相求之卦。入陽,升也,風也。入者:陰入陽。向上。與震卦雷相輔相成,則無不協。剛強為震,厚德為巽。升者:巽在人為膽,肝膽,人之智。在物為木,木春也。在時為子,彼時,陰氣雖最重,然弱陽初升,混沌初散,表蓄進之態,迎接朝陽東升。風也,無孔不入,穿透萬物。性上揚,主動攝人者也。無形無相,飄忽不定,可進退自如者也。隨天地勢力而變,大順者也。

  芍藥怪道:“該來了?小姐是說誰?”

  “師兄。”蘩卿說著,芊芊素手一折一壓的慢慢將信收了,心裏想著“主動攝人”和“同氣相求”這兩個聽起來虛妄詞不實在的詞,暗暗琢磨著怎樣的認為才配得上它們,隨手就撿起了繃子,將針尖兒在頭發上抿了抿,意外神不在的隨口道:“之畫姐若肯來看看我,我倒還有一事要求她呢!”

  求自然不是求。芍藥聽她聲音又開始飄飄忽忽的,就知道她在想事情,邊走出去,邊就思索著她方才的每一句話,想知道是不是另藏著意思。

  一壺茶剛剛沏好,就聽二樓傳來了翠環和男子的說話聲。似乎是稍有爭執,芍藥哎呀著念了句:“阿彌陀佛!”忙忙的趕了去。

  蘩卿耳邊就聽到了清晰的對話聲,“二爺!哎呀,您瞧這怎麽話說的!”接著就是責翠環的話,“灌了黃湯的糊塗妮子!誰你也敢攔著了!當院跪著去!”

  少刻,門簾挑起,芍藥笑讓羅成,“小姐正等您呢!小姐,羅公子來了!”送茶畢,邊換紗窗上的棚子,眼角邊瞥翠環。見她老老實實在哪兒跪著,卻從旁邊閃出一人到她身邊。卻是珍珠。

  珍珠四顧無人才來,扒著翠環的耳朵咬了一句:“你聲勢怎麽這麽大呢?”沒頭沒腦的,說完就跑了。芍藥自然聽不到她們的話,卻微微蹙了蹙眉。不怕外頭買來的,就怕有靠山的聚堆兒。

  蘩卿替灌了一大杯茶的羅成再添了一杯,“瘦了兩圈兒。師兄受苦了。”

  “他們不敢將我怎麽樣。”羅成滿不在乎的冷笑,又道:“前頭裝殮處,有個太監昏迷了,師父讓我告訴你一聲。”

  “這麽快!”蘩卿正彎腰打炕櫃的門,聞言頓了下,“沒堵住口鼻嗎?”取出最上麵的一副護膝,“今年實在沒時間,隻做了一副。腿疼了嗎?”

  “先進去的都堵了。後頭這個,誰知道哪兒鑽出來的!”羅成高高興興的接過來,他生來腿不好,受不得冷,“知道你忙,還以為今年沒有了呢!多謝多謝!”一點不避諱,立刻就往屏風後去,“在裏頭這幾天,真是天天想你做的護膝。”褪起褲管一個個帶了上,跟個孩子一樣。

  蘩卿道:“什麽症狀?”

  “脈虛,浮,不穩。紅疹。抽搐。厥。”

  “這是大劑量的中毒。不是剛接觸能出現的。查他了嗎?”

  “存知查去了!”

  蘩卿冷笑。

  羅成跳出來,轉了一圈,讓她瞧,“怎麽樣?看著腿粗嗎?”

  蘩卿噗嗤一聲笑了,“芍藥姐給你做了好幾副呢。我瞧著,都比這個厚。十成十的暖,北方的冬天可冷著!看你是腿疼要緊,還是風流要緊!”眼珠一動,感歎道:“可算有人肯做你的活了,怎麽謝我啊?”

  “她這是要謝禮?我可隻領你的情!”

  蘩卿滿臉好笑的瞧他,“切!連貓狗都分公母區別對待的人,這是撒什麽嬌呢?那晚上,我雖昏著,其實都知道。你可是握了我們芍藥的手了!”實話講真,她這純粹是詐。

  芍藥這幾天從前頭聽了些羅成的話,心下惴惴,就端了一盤熱點心來露臉兒。進門正聽到這話,騰地臉就紅了。低著頭在門口踧踖片刻,匆匆過來放下盤子,扭頭避走。

  羅成瞧著那被甩的晃蕩的穿衣鏡,頂著門簾一並不安的躁動,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挑眉看蘩卿,無奈的道:“那是情急!你什麽意思,痛快說!”

  蘩卿似笑非笑,不出聲。

  “咳!”羅成轉開頭,訕訕道:“那個,我這人是愛美,你也知道。齊人之福麽,我感念師妹的一腔好意。”肅正了低聲道:“我爹是秀才,他一向看重嫡庶家道,我娶個丫頭,他不得打算我腿!”

  蘩卿默然生笑,“我的丫頭,不比尋常小戶的小姐強嗎?”

  “這是自然!”羅成很尷尬,“你問問她吧。妾室,願意呢,算我占便宜。不願意,那,那個,她也不算吃虧。”一挑眉,一臉無辜的聳聳肩。意思難道是……芍藥主動的?這可有點意外!

  無所謂就是無意。話到這份上,蘩卿中心暗訝,隻剩下笑而已,“說吧,你特意來,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