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第一女官三 掌宮管事 下(六) 三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1-19 20:06      字數:2482
  第一百九十五章第一女官三

  第六節掌宮管事下(六)

  三

  王璜起身道謝。“你我之間……見外了啊!”申萬年拍著他的肩相攙,“元馭啊,聖上器重你啊!這是聖恩!聖恩厚望,不能辜負!靠你了!”意味深長。既有感慨,又有鼓勵和寄望。這是再提自己已有歸老江湖之意。

  王璜亦同歎,苦笑道:“聖恩不敢負。我有鞠躬盡瘁之誌,奈何廉頗身老。郭開少有,一個足以!哎,徒有其表之輩,恐要讓大人失望了。”

  兩人相視,申萬年微微蹙眉,眼底默然中帶著漸漸聚攏的光,慷慨而歎道:“藺相如力爭完璧,千古同頌。誰又能看得透,那強秦之退,才是完勝!大國王者的氣度,遠非區區跋前疐後,戰戰兢兢的趙惠文王可比!郭開之流,鼠輩而已,推不動長河狂浪,豈有覆國之能!元馭你可太高看他了!哼哼,可憐廉老英雄,空有一顆望卒報效之心!當初破齊,燕有樂毅,趙有廉頗,何等威風!”

  “欸!”王璜含笑搖頭,“獨木難支。汝默,我倒認為,廉將軍是因為同氣相求者去,自謂郭開之輩竊居高位,守望者無人故爾。大人今日意有惆悵,可是在為禦城的事煩憂?”

  “哎呀,讓你說中了!你說廉頗,老夫才是啊!廉頗老矣,累啦!”歎道:“不瞞你,我準備等禦城的事兒一了,就辭官歸隱。到時候,老夫想引薦你。”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逆勢纏身,誰都會煩心。都會過去的!喪氣的話不能說,您是南派領袖,人望在身,您退了,諸公怎麽辦?”王璜拍著申萬年放在桌案上的手背,湊頭竊耳道:“今日,元馭就明明白白,跟您說,我這人沒什麽大誌。這些年,蒙大人對我另眼相看,入閣那一票兩元,元馭終身不敢稍忘!禦城之事,願與大人同籌!大人勿憂,依我看,此事得緩!”一票,是指當初王璜入閣時,五人平四,申萬年最後拍板的那一票。二元指的是申萬年兩次在聖上麵前為他入閣進言,力爭。

  “得緩?這話從何講起?”

  王璜道:“禦城那孩子,我是知道的!那日風聞此事,也是嚇了一跳。他是上了人家的當啊!”痛心疾首全在眼底。

  申萬年哎呀跌足,“誰說不是!那湖北的千畝田地,他入賬時,地契寫得清清楚楚,是個行商!誰知道怎麽就變成了景王的遺地!當年收回景王的封地,還是世宗朝,徐階當位,華亭辦的事兒,豈能有這樣的爛尾巴!這不是坑人嗎!”

  王璜微笑著,意味深長的地勸慰道:“別激動!您瞧,方才的聖旨怎麽說的?孫斬香要在京郊功德寺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呐?今兒是第九天,還有四十天!”與申萬年對視,少頓,“依我看,結本有頭,頭下一開,自然就解了!此事,勿憂!”

  申萬年瞧著他,眼底晶芒大盛,片刻眯眼,“湖南安陸,謝昌雄!”

  “您忘了,謝保利?”

  申萬年不言。

  王璜再道:“謝昌盛!”輕輕敲了兩下桌麵,“謝昌盛!”強調謝昌盛三個字,實則說的是:樊越!

  申萬年意會,拿準了他的意思,放鬆了神態,撇嘴道:“咳咳,但願如你所言!”擺擺手。

  二人就算達成了協議。

  申萬年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走到窗邊瞧了會兒頁家,蹙了眉,“你那莊子怎麽搞得呀?”邊走回來,意味深長的責備,“你我為國為公,為江山社稷,為聖上盡忠。區區財物,值個什麽!給他便是!”

  “誰說不是!”王璜一攤手,“那個莊子,被楊曹介要了,要了也就要了。不瞞首輔大人,他當初還隻是裏草場的一個監臣,那事兒之後飛黃騰達,我都沒往心裏去的。從未想過要從他哪裏得到什麽,懶得跟這種人交往。誰想十來年了,他如今已經是堂堂禦馬監掌印了,還是如此不定事!”搖頭撇嘴,歎的蠻帶嘲諷。

  “那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王璜一臉苦相,“我,您又不是不知道,一向不善此道。先又被那些無知的書生戴了頂‘高帽’,不愛惜羽毛都不行了!好在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隨他去吧。”

  “你呀你呀!瞞的我好苦!原來也是風流過的?”申萬年其實對他有點同情,王璜不結黨,一有事兒,沒人聲援,隻有那些在野的清流。偏偏那些人最看重聲名。可憐王璜長成這樣,為個名聲所累,生生素了半輩子,守著個悍婦,過的也是有什麽趣味!

  “嗨嗨!”王璜頗不好意思,笑的很尷尬,卻不敢不答:“這個,嗨嗨,一個歌姬。我原想著挺可憐的,就安置在那裏了。”

  申萬年笑點他:“嗨嗨,又是化名,又是邊陲之外的,你這張薄臉兒!爭不如直接弄家裏得了!”

  “我舅舅當年給張毅提過幾回意見,他大約是不滿的。我隻能夾著尾巴做人嘍!”

  “嘿!也是,當年的張首輔,誰與爭鋒!也多虧了你肯臥薪嚐膽!對了,我是要告訴你件事啊。我在兵部有個閑人。他說啊,裏頭的事兒有點不一般——就是裏草場抓蛇那日。頁問虛帶著沈蘩卿閉了宮門後才偷偷進去的,接著,李鍥和裴據就先後下了獄。再後來,就是李懷玖刺殺,孫斬香身死。”

  王璜似乎很吃驚,“有這事?!”

  “怎麽,你女婿沒跟你說?”瞧著王璜如波流動的眼,申萬年似笑非笑的挑眉。

  這樣擺在麵上的不信,實則才是信了。王璜嘿苦,“我那東床,不提也罷!”低低道:“我隻聽說,沈蘩卿是去見過許國的!”

  這回輪到申萬年吃驚了,“她見許國?許國能見她?”

  王璜答得很謹慎,“具體見到與否,不太清楚。那日我家夫人與小女正好過許家閑坐,在後海街碰到了沈蘩卿的車,她親自下了車的。”

  申萬年道:“呦,你這麽說,我倒想起一事。聽說,頁家那十車藥石可送回去了!”

  “這,知道是知道。”王璜道,“您的意思是——許國?那這楊曹介?嘶——不能吧!老夫跟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許國?!他,”王璜急蹙眉,眼珠轉著道:“兵部尚書入閣倒不稀奇,但首輔之位,他根本不可能。他這是做什麽?”

  申萬年看著他,沒說話。就在這時,窗外忽地震天一聲“砰”響,仿佛放炮仗,卻又帶著神秘莫魅的“嘶啦”聲,頗似祭台上靈神進獻時顯靈的聲動,隻是要大得多。嚇的不防備的二人唰地變了下色。

  就在他們驚疑不定的這瞬間,屋外同樣詭異的安靜。

  下一刻,在二人同時撩衣袍起身之際,屋外驀地驚叫四起:“呀!供香發光了!”“這可是九蓮菩薩的香火啊!”夾著驚與畏,以及無窮歎的驚聲議論,霎時聚成鼎沸之聲。

  王璜蹙眉瞠目,申萬年麵無表情,二人邁步趕窗邊,向下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