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第一女官（一）

  第十四節表白下

  存知滿腹心事，瞧瞧眼前人：鬒鬒長發，??深眸，黛眉入鬢，鼻如懸露，如斯美人，直叫他愛在心頭，口卻難開啊！澀滯於言，不想解釋，就垂了眼瞼。

  蘩卿更覺得有文章，“究竟怎麽了？哥哥，你倒是說呀！”蹙眉想了想，頓覺大不妙，再想想，試探問：“我知道你不喜歡紅宇，違拗了娘的意思，你也不必難過。依我看，娘也不見得就是一定要你納她的。八成八，也就是對她有過承諾，不好給交代，才出此下策。不過，你跟我講真話，是不是，難道是，氣成那樣，不會是，你那啥了吧？你，沒忍住嗎？那，那也沒什麽啊。紅宇爹和兄長都是地痞，多給銀子就是了。再說那婆家真不錯，他們會同意的。”

  瞧他不語，以為猜中，暗歎，麵上冷笑道：“再不然，就留下吧，婆家的事兒就當沒有。不始亂終棄，總是男兒本色！好好負責吧。芍藥姐不願意，那也好辦。我來替你說！哼，隻是呢，你可得對芍藥姐和丁香姐好！否則，”捋出左胳膊抬拳靠近他，“休怪本少俠要伸張正義了！聽懂沒？”

  十分失望，不開心。憋氣不住，單手叉腰，就著跪對的姿勢，嗔訓道：“哎，男子漢大丈夫，偌等小事，糾結呢，自然不必，不過，小子！都說三妻四妾，你這妻一個都沒過門呢，妾一家夥搞了好幾個！虧我當初還替你擔憂，誰想是魯班門前弄大斧，白給你看了笑話！色坯子！奸詐鬼！跟爹一樣的貨色！以後要收斂些，以學業為重，知道沒？嗯？”

  存知瞧她活潑潑的樣子，又酸又疼又喜歡，定定瞧著道：“妹妹這些話做真的？”

  這樣坦坦蕩蕩的講，蘩卿就恨笑起來，坐回去，好好圍了被子，撇嘴不語，片刻轉了珠子，挑起他下巴，逶著一雙美目冷笑著道：“呦！真是美人兒啊！怪不得這個也喜歡，那個也想要！早知道初蕊也一並留著的好，那個最美！罷了，以後好好做人，芍藥哪兒呢，她是爺的得力助手，你喜歡，給了你也行！省的像今兒這般，黑燈瞎火，偷偷摸摸！你容我一宿，明兒吧，娘那兒我有辦法。現在，孤累了，你跪安吧！”說完閉了眼歪頭靠上床頭。

  存知瞟了她一眼深目，低頭拉了她的柔荑，沾了藥膏輕揉，一雙黑瞳窕邃不見底，“妹妹生氣了？”

  這樣膩歪，蘩卿可就是真不爽快了。倏忽睜開眼乜斜著瞟他，“好沒意思！我身邊一個倆人都被你拐帶了，我還要高興不成！”又歎氣，道：“芍藥姐的心思，我早知道。之前還擔心，你不喜歡她。現在看，既然如此，那好得很。你這是等不了啊？行！就成全你！芍藥姐呢？我來開口說。”

  話落就要叫人。存知眼疾手快的止住了，拿一雙黑珠子凝著她，澀澀喃喃：“妹妹！”蘩卿被驚到，下意識“吖！”一聲，電光火石間明白過來，隻怕露怯，勉強笑起來，打諢推他，道：“到底要緊不要緊啊，攪混不清，去去去！我要睡覺！”

  存知心頭的熾熱已經壓不住，吭吭哧哧的呼吸急促，忽地猛湊過來，附耳她低道：“去哪裏，我不去！”訥於口齒，但晦澀的眸子卻光點閃閃，窅深幽澀，睃的蘩卿方寸大亂，心咯噔咯噔跳成亂各個，臉紅到了腳趾，“做什麽樣兒！去洗手睡覺！”用帕子遮臉，“快走！”存知扯著帕子不放，手攥力大到青筋凸出。蘩卿不知所厝，變色啐道：“呸！病魔怔了！出去！”

  絕色佳人，扶病半倚，酥荑螓首，嬌愁怨俏，橫波一目，眉顰愁山。羞喃喃悔訕訕，是嚇得懼的，可憐兮兮。無言的求乞，都在轉目之間。

  奈何存知那瞧得見拒絕？隻覺那流動的光點汩汩閃動，是說不出的風流好欺。越發渾身燥熱，迷花入了竅裏，傻了一樣呆在魘裏出不來，“不走！”

  “哎呀！我困了！”

  “那，你先答我話，我便走。”

  “什麽！”

  “方才為什麽不開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當初沈存恕成親，可沒見你不開心。”

  蘩卿道：“大哥又不疼我！你是我哥哥又是我奶媽子，我當然會小心眼兒！去去去！反正，趕明兒我也要嫁人！”存知急道：“你不能嫁人。”額頭見了汗，兩手黏濕。蘩卿伸手替他擦拭，軟語央求道：“好哥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你去吧！”

  存知突然紅了眼，“期切處尊前青眼。對花匆匆，曆曆數佳期。才喜流光度錦瑟，又憂月宮煙水寒。好妹妹，你都知道嗎？”懨懨難語。

  蘩卿神魂俱丟，腦中一片空白，“不成的。不成的！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饒了我，就去吧！”

  存知不是沒想過要走，但那念頭一轉即飛。想起芍藥說的話，想起師父捎來的話，想想眼前這個，可是他從小大聲氣都舍不得的姑娘。十幾年輾轉疼愛，就怕有一絲兒不舒心了。如今卻要眼睜睜落在他人手，叫別人欺負嗎？做他的黃粱夢！想想就疼的心都要碎成片。“沒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出去做什麽！”話落，探身過去，在她的香腮上啄一口。“啊——！”蘩卿失聲，半口驚呼就被存知吞入了腹中。

  滑膩膩檀口，朝暮之思，夢魘為驚。如乳如甘，津有魔力，勾魂攝魄，存知隻覺吸進去就沉淪到底，一觸酥碎，腰眼手腳，筋骨俱麻。

  蘩卿則連嚇帶驚，失魂亂撞，心跳的都酸疼了。一時眼前發黑，身上半截癱，半截僵，好容易才想起來該幹什麽，伸手推，卻忘了手腕受傷的事兒，刺拉拉一疼，“啊啊！”一聲痛叫驚醒了倆人。

  蘩卿就著疼意，一下哭出了聲，“你瘋了啊！你姓沈，我也姓沈，外人都知道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你好端端撒什麽囈症啊！丟不丟人！出去！出去！”

  存知連人帶被子都圈住，目透雙眸，直達心底。審視片刻，就笑了，“說實話，為什麽不開心？你這樣喜歡。喜歡的緊，對不對？”

  “什……，胡說什麽……”

  “還不承認？那這個，我來問你，沈君是我親妹妹，我不能見她嗎？不能照顧她嗎？就隻興掛念你了？什麽道理，你就那麽生氣了？”

  “沒，沒的……”

  “我跟芍藥說話，也就是說話罷了。難道也親她了？你究竟瞧見什麽了？就做三做四的要逼我納妾！分明是一嘴一嘴吃醋，為什麽呢！”

  “嚇！好沒道理！我逼你？分明是你故……”

  “是，我故意，我想看你吃醋。”

  醋是真吃了的，這個真不好騙人。蘩卿覺得實在說不清，呱噠白了臉，淚蒙睫上。存知得意道：“吃醋的可不是哥哥。”

  “如何不是，就是的！”

  “吃醋的哥哥，和那夢裏睡裏叫的哥哥，是不是一樣呢？那樣一點不害臊，都讓別人聽了去，初蕊亂說的也就罷了，丁香說的，有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