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解開前生厄(十五)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7      字數:3207
  第一百九十三章解開前生厄(十五)

  頁問虛不知道蘩卿這是想說什麽,皺了眉,輕輕點頭,“謝家一向與嚴家少共海運,但火燒謝家莊之前,卻叫嚴家拉了幾船出去。顯而易見,以後這些生意要靠嚴家的。謝嘉樹逃走,策應此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謝昌雄還想留下一脈,但樊嬌怕不允,她是寧願留下謝昌雄在手,也要弄死謝嘉樹的主!這個局麵不是顯而易見嗎?”

  蘩卿道:“是,可以這麽看。但嚴家這麽多年往留裏克走火藥,走的都是哪裏的火藥?您知道嗎?新的疑點誕生了舅舅,這就是第一個。”

  頁問虛不可置信的眯了眼,懷疑著不言語。蘩卿瞧著他,笑道:“嚴鶴齡財大勢大,所以大家都覺得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理所當然的認為他賣火藥另有他途!但誰見過?做火藥需要大量的礦產金石,且製造火藥的秘方隻有王恭廠有!退一步講,嚴鶴齡有本事搞到新的,他的工廠在哪裏?謝家到了關鍵時刻,才請嚴鶴齡出麵,我覺得,舅舅,這事兒深想下去,很有嚼頭呢!”

  “你是懷疑,”頁問虛謹慎的道:“嚴鶴齡這些年往留裏克走的火藥都是謝家的?”

  “不能嗎?當然,不是說嚴家沒有其他路子。我隻是就目前的事情來分析。”

  “你講來!”

  “您想想,第一件事,謝家一出事,永年伯家立刻派人秘密去了,派的是誰?坤寧宮的管事大姑姑!為緙絲,緙絲?之前我們都不懷疑,但現在,我們多此一問,好像並無不妥!”

  頁問虛驚疑不定的閃爍道:“你的意思是,王家表麵上因立太子之事幾次聯絡我,這事也有蹊蹺了?”

  “哼,第二,”蘩卿道:“是與不是,方校尉應該有所覺察。否則,不能我們一交好了他,王家立刻就提拔了周嘉慶,踩我們一腳!當然周嘉慶父子二姓之性,但王家若無私心,湮的縱容?”

  頁問虛的臉色勃然大變,蘩卿道:“第三件事,舅舅,非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之,今日扣押我們的貨,是五城兵馬司的手筆,五城兵馬司若果真是王琅的地盤,那就肯定是他授意了!十車貨無所謂!沒多少錢!他是在等著我們上門呢!為什麽?”

  頁問虛抓著輪椅扶手的手下意識使了力氣,奈何胳膊上卻有種深深的脫力之感,他比誰都明白,如果蘩卿說的這些是真的,那麽……

  蘩卿總結道:“舅舅,謝家的火藥賣往留裏克,武清侯有沒有分我不知道,但王家、嚴家、樊家、謝家,都是跑不了得!”

  “所……所以呢?”頁問虛的神情恍惚,眼珠不停地轉動,“所以,你繼續說!”

  “所以,今日扣我們的貨,謝昌雄一定知道!”

  頁問虛疑惑生寒,齒冷著驚疑,突然斷然否定道:“這事兒說不通!不能!”

  蘩卿卻既不勸他,也不反駁爭辯,隻淡淡的繼續道:“我可以篤定,留裏克的事兒,謝昌盛並不知情!這一點,您仔細回想謝家大火當日的細節就知道了,我不多說。和留裏克的交易就是樊嬌親自和謝昌雄敲定的,也是他們親手辦的!舅舅,這是樊嬌掐著謝昌雄的死脈!她先利用他的愧疚,一點點兒取得在謝家生意上的各種便利,然後,再帶他看到更廣闊的市場!留裏克政變,這是多好的投資!謝昌雄……我想來想去,隻有這一個是謝昌雄要畏懼的!他當日甘心擔下一切,有考慮。如果真的看的話,坐牢,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以退為進,他在為子孫謀劃。舅舅!謝昌雄是個雄才大略的人物!不管他的計劃成不成功,劉秋麗這個忙,我們必須幫!我們必須清楚,劉秋麗究竟想和皇帝交易什麽!而且,舅舅,樊嬌不死,頁家無安穩之日!”

  頁問虛張著嘴,氣促的扯開領口,“這麽說,裴據交出的東西並不齊全?他們都在算計武清侯,拿武清侯當幌子!啊!”頁問虛突地兩手相擊,想起什麽似得猙獰了臉色,咬牙道:“難怪楊曹介要叫皇帝將裴據單獨看押,不叫經過錦衣衛的手!他原來是擔心我們再如找蛇窟當晚那般,打他個措手不及!”頁問虛突地焦躁起來,推著輪椅在地上轉來轉去,似自言自語,又似和蘩卿商量似得,“我得把這些快快與武清侯商議!我們可不能叫人當猴耍了!留裏克大局已定,嚴留現在已經是公主了,待兩國交好,嚴鶴齡、王家和謝昌雄都是‘有功之臣‘,皇帝再怎麽生氣,也不能不顧忌兩分!這樣的話,”頁問虛越說越氣憤,臉漲得通紅,“謝昌雄打的好算盤!到時候,區區一個樊家,根本不能奈何得了謝家!搞得好的話,他還能活命!到時候,死的不一定是誰!好個謝昌雄!他現在隻要拖延時間,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哎呀呀!謝昌雄之智,勝我百倍!難怪樊嬌非留下他不可!有這人在,她就算偷了個天,也不算什麽禍事!隻是,他怎地能將我們也算計在內卻不說清楚呢?萬一我們就辦不成劉秋麗的事,他當如何?!”

  “舅舅,您不必生氣,利益麵前,哪裏有情這碼事!至於若我們不幫劉秋麗,會當如何麽,您忘了,還有王家呢?”

  頁問虛蹙眉思忖了許久,才搖頭歎息道:“看來,緊跟著皇帝身邊這一步,是走對了!這些人太精明,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哇!”又斟酌著道:“那你說,劉秋麗的秘密究竟是什麽呢?”

  蘩卿搖頭,自嘲的笑道:“我隻是猜,劉秋麗求的肯定是他兒子的性命無疑。”停了下,又用了輕鬆的語調,調皮的笑道:“嗬嗬嗬,您若懷疑這該是樊嬌計劃中的一部分麽,那就是說,劉秋麗掌握著謝家的這個秘密,謝昌雄夫妻想以此交換兒子的活命。樊嬌呢,卻是想以此反將一軍。”

  “不錯!”

  “嘿嘿,”蘩卿眯眼兒笑,“那她就該是篤定,這個秘密一旦泄露,皇帝一定會起殺心!您說,她怎麽能保證這一點實現呢?”

  頁問虛口中嘶嘶嘶的思忖著道:“如果劉秋麗掌握的隻是金銀錢財,或煉金術之類,皇帝一定會留下她們母子的性命。皇帝愛財,而謝昌盛又不傻,不可能將全部的秘密告訴劉秋麗,保證謝嘉樹活命的根本,是掌握這些秘密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母親!樊嬌大費周章的說服皇帝留下謝昌雄之前,謝昌雄肯定已經先死了。因為,顯而易見麽,在謝昌雄和謝嘉樹父子之間,皇帝隻會留一個人!所以,哎呀,究竟怎麽回事呢?好奇怪!”

  “這就是第二個蹊蹺!”蘩卿伸出兩根手指,“管他呢,我就去見劉秋麗便是,她想做什麽,我都依了,看清了再說,還不簡單!”至於樊嬌想見她,請她幫忙留謝昌雄的事兒,她卻終究還是沒說。

  待頁問虛離去,蘩卿又靜靜的思忖了許久,才伸手從褥子底下掏出楊恒給她的那個紫金八寶葫蘆,向內歪了翻來覆去的檢查著瞧。芍藥將臨窗的塌鋪好了,一邊脫衣服,一邊就過來想撲滅床頭的燭火,卻掃到她手裏愛不舍手的掂著楊恒給的東西,氣的臉色當場就青了,伸手奪過來,“哼!那個小白臉除了長得好,還有哪裏值得你念念不忘!我就不懂五少爺的話了,再貴重的東西又如何!我且砸了它了事!”

  說著就要往地上扔,蘩卿騰身坐起來搶,芍藥氣的落淚,“老夫人前腳才歿,您後腳就忘了她的囑咐!”

  蘩卿趕忙勸,賭咒發誓的保證真不是對他有念想,兩人扯奪著,葫蘆嘴邊上卻就噗通掉下來了一塊,芍藥咦了一聲,撿起地上的東西瞧,卻是一塊琉璃後身沾著個什麽,蘩卿拿過來,剝落了,卻是一張蠟燭水兒沾了封著的紙。二人麵麵相覷,用小刀將字條外的厚蠟皮刮開了,展開來看,卻見上麵隻有一句話:“妹妹,這幾日,東暖隔窗前的火石榴開花了!”

  芍藥切一聲,啐道:“大冷天的石榴花能開個屁!什麽狗屁不通的玩意兒!”回頭卻見蘩卿傻呆呆瞧著那字條,小臉兒都灰白了,芍藥瞧她捏呆呆的眼神兒,怕是大黑夜的犯病,忙自暗啐了自己一口,怎麽忘了這位祖宗是個不能反駁的,這可好,犯病了怎麽收拾!趕忙伸手去摟人,蘩卿卻並沒有犯病,將眼珠子轉過來,一把拉住她摟抱自己的手,道:“姐姐,我得見他!”怕芍藥不應,又急得不得了的強調道:“必須見!有蹊蹺!他身上有蹊蹺!”停了停,轉開頭想了想,複轉頭看著愣住的芍藥,“姐姐,不瞞你,楊承錚之死有貓膩,我得見他,收拾了那楊承禮,給我哥哥要了解藥來!好幾天了,等不了了!”

  芍藥這方才這這那那……的支吾了兩聲,問:“那什麽時候呢?老爺會打死奴婢的!”蘩卿冷肅道:“不怕!約了劉秋麗的時候,一並約了他!就在明天吧!天一亮就叫人去九春坊胡同,你使個人一並出去,舅舅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