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解開前生厄(四)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7      字數:2267
  第一百九十三章解開前生厄(四)

  且說常昆被惠山打傷昏迷,蘩卿聞風奔來,先使了小夥計去調精壯護院抬人,再叫了藥店坐堂的大夫來治傷。這頭安頓好了常昆休息,立刻便轉往前院主事廳,差了紅杏去宣回事處和四門並護院的三位管事前來問話。

  她往前廳這麽一座,意義可大不一樣。立刻就驚動了正人心思動的頁家,角角落落,瞬間交頭接耳。

  ——皇帝禦賜二品行走的乾清宮尚食姑姑,懂些事的下人誰不知道,這位就是他們巴巴望著的主家唯一根正苗紅的一單支親。可這位迄進京為止,還沒正經露過一回麵兒呢!今兒這場麵,顯是能決定他們未來人生的這位主家小姐,她要主事問話了!

  一下子,從管事到尋常雜役,莫不爭相私議,都在打整了眼睛,暗暗瞧著這場老主子沒在的空城計,它要如何唱。不是有那句老話麽,三歲看老,由小見大。日子沒揀擇,但一日一事,一抬手一動嘴,便足可見照一人。

  回事處的管事是福伯伯,蘩卿這頭一叫,他的人後腳跟就到了。蘩卿待他十分尊敬,遠接高迎,客客氣氣、打著商量吩咐了往醫學院通知頁問虛,並往圓通下榻的大隆善寺去差問情由,並尋找香蘭蹤跡等事。

  福伯瞧她一派鎮定,笑的一臉都是老褶子,歡歡喜喜的領了差事去辦,扭頭便把回事處裏精幹的都派了過來聽差。四五個眉目生光的小夥子往地上一跪,蘩卿這麽一瞧,嗬!個個嘴皮子溜索,眉眼該高高,該低低。她的心當即就落到了實處。

  這種時候,沒人出來膈應人那是不可能的。比起福伯,頁家四門的這位管事,可就是塊令人頭疼的風中老臘肉了。

  明眼人誰都看的出來,今兒惠山能闖的了大門,直通的了後院的暴室鬧事,肯定不簡單。四門守衛的若沒人懈怠,甚至於沒人打個照應瞞了常五爺,那是根本就成不了的事兒!所以,常昆被打成重傷,這四門管事罪責難逃,首當問個罪!

  當然,按明白人的套路來走的話,他不該等主家傳喚,便自當堂請罪,負荊求責。然則,此人卻直到蘩卿派人請了,仍然遲遲不露麵。

  蘩卿冷笑。她自然是知道這管事的。

  此人一家俱是有賣身契的奴才,是萬曆四年頁家一門離京時起,便被留了在京的老下人。是頁久聲留下的三代老仆從。這樣的頁家舊人,百年追隨,亦仆亦友,那是一家人了!囫圇的講,那該比親戚還親。

  然而,這些年來,這家的後生晚輩,卻日久生滑,仗著看守偌大頁家空院的便當,也不知道裏外勾結著,暗地裏幹了多少見不人的勾當,發了多少招人恨的無名之財。暗地裏將主家能賣的都賣了,明著還拿著主家的雙份好處,打著主家的名義,交接著主家的“朋友”。這種往來之下,他們家沒有“後台”是不可能的,這正是撓頭之處。他們結交的這些人,雖都是狼狽為奸的“街霸惡狗”,卻廣布於五城十二衛中,俱都是穿著各色武職“皮”的公職人員,高的有驍騎尉,低的有武騎尉,這頭銜皮囊,俱都是鷹犬。

  非是頁問虛要顧忌這看門的小人,暫時沒騰出手來收拾,自然是有些打算。不過,蘩卿沒有頁問虛那麽多考慮,她隻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還不見這認,便定了主意。心裏早掂掇好了要當這“看門”重任的人選,卻不知那人意下如何,可敢鬥一鬥那頗有些勢力的前任?想著,隻張口問:“車馬管事可到了?”

  話傳出去便有人來敲門回事。不過,進來的可不是車馬處的管事,而正是她心裏想的那個“熟人”——會賓樓存知相親當日,那個拉車的漢子。

  通過那次和這段時間的觀察,蘩卿很欣賞這人。這漢子話不多,抬手動腳都是眼力勁兒,卻心底幹淨,沒有鑽營之心。有機會結識了他們兄妹,這麽久了,卻從不見以此為進階,來求個升遷。就連他那兒子被存知要了走,也不見他有特別求過什麽事。由此觀之,其人該是穩當可靠,有頭腦的。

  男子見了蘩卿麵色平常,跪倒磕頭,口口聲聲恭敬:“主子小姐安好。奴才大碾子來回話,我們管事跟了主子往禮部去了,車馬處現在隻有奴才一個閑人。”

  這是受了沈存知提拔,故而收到排擠了?想著,蘩卿心中有了底,嗬嗬笑道:“話講的好!可見我沒看錯你,是個有腦子的!起吧!”

  漢子紅了臉,囁喏著不起,想解釋,想了想又忍住了,滿臉騷白。蘩卿更滿意了,笑著又叫起,隨後問其姓氏,漢子道:“頁。”蘩卿蹙眉,漢子立刻解釋道:“家弟豪賭,輸了五百多兩銀子,上月主家替還上了,因此奴才甘願隨了主家,小姐喚我大碾子便是。”

  蘩卿哦了一聲,暗忖,若是個如此隨便就能折節的,可不好啊!沉了眉眼,像是隨意的笑道:“這姓氏大事,豈可為區區五百兩銀子而易?你爹爹不打你嗎?若後悔,我準了。錢你慢慢還便是,不算什麽!”

  大碾子的臉瞬間漲紅,蹦蹦磕頭道罪,蘩卿沒想到,“你這是何意?”

  大碾子磕頭不住,口中道:“奴才家翁是西北逃難來的胡族,原來便無姓氏,這裏鄉坊黃冊,二十年了都不願意上我家的戶口。若恩賜隨了主家姓,才有家戶!奴才倒是無妨的,隻是我那兒子不好讀書識字,主子開恩呐!奴才願一心追隨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隻求主子不要除了奴才的姓氏!”

  蘩卿這才恍然點頭,忙止了他,直接便問:“如今四門管事另有職司安排,管門的事,我的意思是交給你來做,待舅舅回來,我來跟他說,你可願意?”

  大碾子是個精明人,一聽就知道她這是何意,不過顧念自己久在京城,對那舊管事的事多有耳聞,又念及自己早與她相識一步,才有心提拔。瞬間眼睛大亮,改急為喜,一個勁兒的依舊磕頭,蹦蹦的一下下有聲。

  蘩卿就知道他這是同意了出頭對上那舊管事了,也很高興,當即便升了他的月錢,尚了頭月雙份工錢,又問他家下人口,答:“妻廉氏,贖身的歌姬,在家裏成藥上做工。兒子跟了外少爺身邊使喚。還有個小丫頭年方九歲,名喚珍珠,還在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