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解開前生厄（一）

  常昆從蘩卿的眼底瞧出了蹊蹺，微微蹙眉瞧了她一眨眼，才道：“嗬嗬，欒平這老婆能不能辦事我沒看出來，她想訛上咱家我倒看的真真的！那天我就勸師傅，關了起來了事。偏偏大師兄最好心，非得叫好生招待著！打著不走牽著倒退，小人都這樣，你跟她厲害她反倒乖順！”

  蘩卿不對他的話有任何褒貶，繼續淡笑道：“師兄，等會兒你找個心腹放了話出去，就說，害我爹爹的就是宮裏禦馬監的李鍥。這人現在已經抓了起來，沒幾天好日子蹦躂了。”

  常昆麻溜的就應了好，又問：“來得及？她這可就走了呢！”

  “嗨！”蘩卿道，“我猜，這欒夫人從我這裏出去，是要想轍留下來的，她不想走，最少，總是要把她兒子留在這裏的！”

  常昆哈了一聲，“這也太不要臉了吧！”蘩卿搖頭，“不是師兄想的那樣，”話音兒才到一半，院子外就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哭聲，倆人麵麵相覷。常昆轉身出去問，稍後回來，邊挑簾子邊嘿道：“真是的啊！師妹你真說著了！”

  蘩卿問：“怎麽了？”常昆道：“這欒平的夫人夠狠的！小小子方才磕到青石上了，後腦勺出了大片血！她也不怕把孩子摔傻了！是親生的嗎！”蘩卿蹙眉，“沒叫看傷嗎？”常昆擺擺手，示意她都搞定了，叫她繼續說。

  蘩卿道：“她沒轍啊！欒平生死未卜，她這回去就得被盯上，哪裏敢！方才我露了口，她知道我爹的事兒有了眉目，心裏一定著急的。肯定得想轍留下。雖然已經知道和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強留的都是仇，自己不走的才是恩！人都如此的。”又問：“表叔放在外頭的是誰？”常昆頓了下才明白她問的，道：“是曾廣賢。”

  蘩卿道了句：“甚好。”揚聲叫了紅杏進來。自己提筆刷刷點點寫了張字條，封在蠟丸裏，吩咐紅杏給曾廣賢送出去。紅杏轉身去了。常昆問她是什麽，蘩卿道：“叫他去找李鍥，告訴李鍥一聲。”

  “告訴什麽？”

  蘩卿看著外麵漸漸西移的太陽，“告訴李鍥，欒平的夫人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消息，說欒平就是他綁架了。”

  常昆看著她的側臉怔住，“你想幹什麽，小師妹？”

  蘩卿抬手摸了摸窗簾上的水晶串珠，笑道，“李鍥自打進了號子，揭發了裴據，他和甄家就扯斷了。等著看吧！如果欒夫人一狀將他告他衙門，好戲可就開始了！”

  “什麽好戲？”

  “不是李鍥幹的，他肯定不能認。他會以為是甄家想把全部的事兒往他頭上扣，他一著急，肯定的說點什麽。那麽，著急的就是別人了！”停了停，蘩卿回頭，對常昆道：“師兄，塗文你認識吧？”

  “啊，這幾日他來了三回了，都熟了。”

  “好，你等會帶上二百兩銀子，叫他打點打點看押李鍥的人，該照顧的照顧。李鍥該做什麽，能明白。”

  常昆張了張嘴，停了會兒，正想轉繼續剛才的話題，還沒張嘴，又來了人，卻是紅杏顛顛的跑來傳話，低了帖子給常昆，“五少爺，前頭圓通方丈來拜訪，聽說老頁沒在家，就走了。”常昆道：“行，你去告訴前頭的，就說排個知事的招待去圓通方丈寄住的寺廟，約個時間。師傅回來我來說這事兒！”

  紅杏走了，這才終於說起了沈存恕的事兒，蘩卿先問：“怎麽，圓通方丈有事？”常昆搖頭，“許是，前兩天來過一次，師傅沒見。不知道呢，有音兒告訴你。”蘩卿想了想，暗暗猜了猜這其中的緣故，片刻才道：“沈存恕的娘是當年的蘇州名妓田青青，據說她懷了存恕之後差點就能進門了。張嵐不是和我姨母，就是我哥他娘親關係好麽，不知道怎麽把這事兒攪黃了。總是後來我姨母難產，都還有緣故，糾纏著不清楚，說起來都是官司！我大哥，”蘩卿搖搖頭，轉開頭不說了。

  常昆歎氣卻還是略微帶著點兒笑，“說正事。你那告示啥意思？做好事我不反對，可這要是給有心人添了擠兌找事兒的途徑，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嗎？胳膊擰不過大腿，好妹子，我會被你折騰死的！”

  蘩卿道：“我估摸著，這就是武清侯在做鬼。放個風聲擠兌，總有不信的。不如這麽找人現鬧騰，這麽一來，你瞧著，不到申初，滿城都得知道我們已經跟他翻了臉，我們和謝家這檔子事也算挑在了明處，下一輪就該有人上奏折要求查我舅舅了。我舅舅這醫學教授，隻怕不好做。我舅舅怎麽說，這幾天他沒往武清侯那頭想嗎？”

  常昆搖頭，琢磨了會兒才道：“不過這也好，大家都沒什麽好遮掩的了，那麽，再有人來鬧騰，也沒什麽好客氣的了。”

  “師兄，你書比我念得多，知道那句話：‘解雜亂紛糾者不控拳’，今兒這場子你還沒得教訓嗎？打起架來咱們不占便宜，總不能次次都找駱三吧，再說他也不行啊！說到底，人家李家是有權有勢，有人巴結，什麽手段都有人捧著、陪著、配合著，說什麽就是什麽，不是也是。咱們有什麽？陪不起啊！”

  “那依你之見呢？貼那個告示？靠譜麽這！”

  “爭取輿論優勢。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話反著看就是人心向背，當今上自天子，下至朝臣，怕的無非就是這個！”

  常昆蹙眉深思，瞧著蘩卿抿唇不語，蘩卿一笑，道：“李太後有一招很厲害，她在慈壽寺每初一十五放粥舍飯，施衣贈藥，將瑞蓮刻碑銘文以為表記，這是千秋萬代的功德，別說現在，千年之後也會有人捧場。咱們可以有樣學樣，妙清是李太後親賜給我外祖母的法號，咱們就靠著這座靠山。武清侯再厲害，他得顧忌吧！不怕他鬧，就怕他不鬧！他找人來作假怕什麽，他不來咱們還想替他找個人咧！”

  “哎呀！”常昆這麽聽著，才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這麽說就明白了！好主意啊！師奶的喪事可是禦賜的排場，妙清的法號又是九蓮菩薩的親賜，有人鬧不是麽，好咧，給你個場地，給你個機會，盡情鬧！嘿嘿，怕他不敢來！這叫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