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破冰(七)禦馬監(一)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2466
  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七)第三節

  禦馬監(一)

  “怎麽跟頁問虛說?”曾廣賢有點含糊,轉了轉眼珠,“病啦?暈啦……咋解釋?”

  駱思恭與他對視,張了張嘴,“你的意思……”

  曾廣賢蹲下去,掀開蓋在蘩卿身上的鬥篷,仔細看了看,又叫駱思恭掀開她的兩個眼皮瞧了瞧,蹙眉拉起駱思恭避開到了離蘩卿遠一些的地方,“不瞞你說,哥,上次我見她從馬車上跌下來後那暈的樣子就犯疑,有人墊著,應該不至於暈。磕傷了腦袋吧,怎麽能那麽快醒?看現在這樣兒,有點兒意思!我家鄰居有個羊癲瘋的,那個和這個不一樣可。這麽跟睡著似的,可不像是病啊!”

  駱思恭不知道他想說什麽,沉默了一下,“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我瞧著,滿是生死場的味道。她是不是被人算計了啊!下毒什麽的會不會?你能確定她沒事?還有,哥,你不覺得這頁家邪門嗎!怎麽哪兒都有個他家啊!這東廠連夜查蛇窟,這玩兒……靠譜嗎這?哥你信不信,今晚上整個京城都得跟著無眠呐……頁問虛……”

  “他坐不了蠟!武清侯的奴才!”又道:“不過,你說的對。”駱思恭說著,神色晦暗不明起來,側頭斜著蘩卿的方向,想了想,低低道:“說是蠱疾。”

  曾廣賢大驚,“啊!這是巫祝那個蠱,還是《藥經》那個蠱?或者,是蟲豗那個蠱?無論哪一樣,頁問虛敢將有發病危險的姑娘單獨留在皇帝跟前,都不簡單!”

  “嗯。”這是皇帝和頁家之間,在關於這姑娘的事兒上是有份默契。那麽,這默契是什麽,這姑娘自己是否清楚?駱思恭意味深長的看了曾廣賢一眼,腦中電石躥火,劈劈啪啪的打著電光。

  曾廣賢眼神閃爍的笑,笑容有點兒皮,“我也不是說,就懷疑頁問虛是內鬼!我就是覺得,他們家可別是被人盯上了吧!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可不能跟他綁一塊,要不可就麻煩了!我跟了哥有些年頭了,見過的場麵雖不少,可今年這一碼一碼的事端接踵卻還是頭一遭。”

  “我知道。”

  “嗬嗬,哥,我怎麽覺得,頁問虛這是誠心想拉你下水呢?他今兒怕不是還有別的事兒吧?”

  駱思恭心裏其實明明白白,曾廣賢說的對。蘩卿這病是個秘密,皇帝和頁家心裏都揣著明白,不想直接挑破,都默認了他參一腳。邊想著邊搖頭道:“不好說頁問虛想幹嘛,但你想想,蟒蛇刺駕,這麽大的事兒發生在東廠,滿朝文武這麽多人,就沒一個人對東廠有人養蛇提過質疑的。是沒人這麽想過嗎?顯然不是!六部多少進士出自南方,怎麽可能沒有人見過蛇,了解蛇的習性呢?為何這麽多天隻有一個周嘉慶發出了一點聲音?群臣齊喑,隻有一個周嘉慶說話。唯一合理的解釋是,肯定有人壓住了。為什麽這麽做?這時候,獨獨頁問虛冒出來,除了迫不得已,怕也得有其他考慮。”

  曾廣賢不明白,“啊呀!謝家這事兒真糟心了!這內鬼誰呀這是!哥,你說是蒙古人搞東搞西,我怎麽覺得可不像啊!蒙古人的間諜做到這份上,他娘的哪裏如痛痛快快打一場仗啊!一定錯了!”

  “還有事兒嗎?”駱思恭看著曾廣賢似笑非笑,曾廣賢就有點頭皮發麻了,“哥你別這麽看我!”

  駱思恭道:“怎麽,這幾天見王璜了?他要你勸我離頁家遠點兒?今晚這事可不是他吧?他在學士街,外城,消息沒那麽靈通!”

  “這,我這,是方明!他說頁問虛今晚少不了得罪人,讓你注意點兒,別給他兜底!……至於勸你別送她出宮,那是我的主意!”曾廣賢訕訕,駱思恭道:“我知道了!……但你就沒想過嗎,這姑娘的病在有的人之間就是層窗戶紙,留下她在東廠,萬一有人知道了呢?”

  “不會吧,我看著……”

  “嗬嗬,好!”駱思恭拍了下曾廣賢的肩膀,微笑著說話,眉宇間依舊十分躊躇,思索了一會兒,才又道:“也好!我帶她去東廠,送回去也沒人給她治,有你盯著,倒不如在宮裏了!辦法也有,這麽著,現在,你去找秋銑,隻找他。告訴他,就說這姑娘踩了邪祟。地下不是有元皇宮麽,怕不是又有什麽不幹淨!叫他看著,用不用問問皇帝的意思。這事讓秋銑兜著吧!”

  “啊…啊?…皇……!什麽意思?哥你要幹什麽!邪祟是禍,可要被滅口的……這門曆來死路一條!你幹啥呀?”

  駱思恭漫不經心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秋銑有沒有表現出的那麽幹淨嗎?這回,你可以看看,他是不是頁問虛的人!”

  ——其實,他是想看看禦前誰會拿這事做文章。這姑娘的病什麽時候發作,沒定準。拿這個捅到皇帝跟前使壞,必敗。然而,這些,暗鬼在皇帝身邊的人可不知道。所以,這病是否跟樊家有關,暗鬼又知不知道,想不想利用……隻要看看從禦前那個小範圍怎麽往外傳,真沒準就有線索了呢!投石問路,總得先得把石頭投出去才行!

  邊想著下定決心,已經走回去蘩卿身邊,摸摸她的身體軟了下來,呼吸均勻平穩,駱思恭舒了口氣,“這事兒當沒發生過!記得也告訴王璜!”伸手將用灰鼠皮鬥篷裹的嚴嚴實實的人抱起來,“還有,小子,我是信你的!記住!”說著,已經大步往東廠的小刑訊室而去了。

  一路所見,東廠的連間大院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肅穆,連燈都沒見多點一盞。駱思恭不禁有些訝異,原以為頁問虛帶著人找蛇洞會弄出不小的動靜,畢竟這東廠人頭複雜,晚上能留在這裏值班的校尉,至少也得是六部郎官的嫡出公子,哪裏有一個吃素的?目下這麽安靜,他可真沒想到。

  直到急忙忙安置了蘩卿,來到謝林死時的那間暴室,看到除頁問虛和一幹校尉外,連李鴻英也在,他這才恍悟了原因所在。東廠大都督親自提督,難怪沒人敢咋呼!

  ——不過,這李鴻英是幾個意思?這麽亂的時候,不當其職不惹其事,這是最基本的行為法則。難道他想知道些什麽,還用得著親自來這麽費事嗎?所以,他這是看笑話來了?不能吧?若是這麽短見的人,他能做到東廠都督的位置嗎?

  屋中除了繩子摩擦地皮出的刺拉刺拉聲外,沒有其他任何一絲多餘的雜音,似乎連人們的呼吸都放輕了似的。看來情況果然不順利。

  身後的校尉向駱思恭見禮,他一邊跨步進門,一邊笑拱手對李鴻英:“廠公?您不是出宮了嗎?怎麽又回來了?有事啊?”

  李鴻英本在定睛瞧著牆角的窟窿,那裏一條繩子被不斷地拉進去,聞聲扭回頭招手笑道:“懷遠呐!你來了?皇上的事兒辦完了?”

  “我來遲一步,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