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五）

  將計就計四（第九節）

  掀開啟祥宮夜變的真相（九）

  頁問虛嚇得臉色變了，趕忙低低嗬斥蘩卿：“死丫頭，瞎說什麽，還不快請罪！”說著又扶著輪椅起身，撲地跪倒請罪。

  蘩卿卻道：“皇上，奴婢不明白，謝林不可能害二皇子！那天，您離開後，他可是十分意外又難過的！”

  聞此言，皇帝倏忽轉頭，定著蘩卿，許久才眯著眼問她，“你，確定？”

  “奴婢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確定什麽？”

  駱思恭也突地嚴肅起來，走到皇帝身後，看著蘩卿，緩緩道：“確定謝林聽到二皇子的死訊後，很意外？”

  “確定啊！”

  “好，好姑娘！”駱思恭道，“那麽，你能不能形容一下，他當時是什麽表情？當時的情形。就從皇上離開說起吧！”

  “我之前都說過了啊！”蘩卿有點兒懵，皇帝和駱思恭都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緊追直迫，“那就再說一遍！朕讓你說你就說！”

  “之前，你說給的是曾廣賢，”比起皇上，駱思恭就要溫和的多，神情顯得越發有耐心，“而且，現在又有了新情況！所以，直接說！不要有一絲錯漏！”

  “好吧！”蘩卿不敢和駱思恭對視，但他眼底的光十分深邃肅然，這一點她是知道的。她被他的鄭重唬的有點緊張起來，手下意識絞著垂髫拽的頭皮都有些疼了，麵上卻一笑，邊轉著眼珠邊回憶，邊緩緩道：“那日，皇上聽到二皇子出事後，立刻轉身走了。奴婢便拉住那個來報信兒的侍衛，問他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發生。那侍衛告訴我，坤寧宮大皇子和景陽宮也都出了事，恭妃半夜昏過去了，大皇子則被百足蟲咬了，中了毒，又嚇得不輕，似乎不太好。恭妃的侍女請不到太醫，就跑到坤寧宮那邊嚷嚷，弄得那會兒宮裏人心惶惶的，緊張極了！等他走後，奴婢在門縫處向外瞭了一會兒，才回來看謝林。”

  駱思恭問：“得知二皇子的死訊，到你去看他，間隔了大約多長時間？”

  “嗄，一兩羅預吧！不會太久的！”

  “嗯。”蘩卿跪著，駱思恭蹲著與她說話，瞧著她的嘴唇近看還是發紫，眉頭就微微跳了跳，“那麽，您看到謝林當時如何？”

  “謝林，他，臉色灰敗，眼神發散，很頹喪，不！”蘩卿停了下，搖頭，“不是頹喪！他仿佛有點失魂落魄，方才我和侍衛說話都沒在聽似的，好像受了什麽打擊……打，啊！”蘩卿說著長大了嘴，立刻伸手捂住，將失口而出的驚呼捂回肚子裏——她想明白是哪裏有問題了！

  蘩卿捂著嘴，喃喃道：“謝林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的！可是他以為，二皇子不會有事！他那麽做就是保住二皇子的性命！他以為那麽做就可以的！有人這麽告訴他了！可是……王八蛋……啊，也不對啊，……”

  駱思恭也有點兒思忖，回答她道：“有什麽不對的，強中自有強中手！”

  “是啊……”

  皇上一把打開蘩卿捂嘴的手，哼了一聲，轉頭指指頁問虛，命令的口氣商量駱思恭：“不如先讓他帶人去？”

  “皇上聖明！”駱思恭立刻機理會了皇帝的不滿，回過神，起身，問頁問虛：“我叫人陪著您去找蛇窩。我少後就來。您有什麽辦法嗎？說出來大家商量一下。”

  蘩卿不敢對犯多疑症皇帝不滿，駱思恭她卻毫不客氣，笑道：“要找的怎麽能是蛇窩！這又不是正大光明的養蛇場！偷偷摸摸地怕人發現的話，可能性更大的該是一個籠子吧！真笨！”

  “對啊，這麽簡單的我怎麽就沒想不到！可是，這不是糟糕了，過了這麽久，那籠子不是早被轉移了！”

  “緹帥大人，您真風趣啊！找不找得到那籠子，並不是最關鍵的，隻要找到蛇爬行的洞不就行了？蛇王大扁頭風個頭那麽大，絕不是普通的老鼠洞之類就能夠容它通過的，東廠又是上下幾層的地牢，刑訊室在中間位置，那一塊的地下，該到處都是砌的厚厚的石頭和鑽塊吧？”

  “對對！所以，”駱思恭恍然道：“蛇不可能製造太多的爬行空間，更有可能的是，既然養蛇人想用蛇做壞事，通道或者都是現成的！”

  “就是麽！都說了是冬眠期了！再說蛇其實很懶很懶的！一頓吃飽半個月不餓，它就真的會窩在洞裏半個月再出來覓食！這還是活動期，貓冬的時候，它怕是更懶得動了！才一個多月，就算東廠掌印也不能人不知鬼不覺的叫人在地下挖條洞好吧！”

  頁問虛道：“最重要的事，那個養蛇的人，他要負責投喂蛇食物，自然要把其中一個洞口開在他方便的地方，這個地方還要同時具備良好的隱蔽性和通風性！”

  “隱蔽性可以理解，通風性好是什麽意思？”皇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問。

  蘩卿道：“回皇上，因為蛇很臭！它不講衛生的！不讓人發現的最好辦法就是每天為它清理環境。蛇太臭了，惡臭聞了能死人的！”

  頁問虛想起以往的事兒，瞧著蘩卿，忍俊不禁的笑點頭，“找到洞口，哪個最隱蔽，再排查能接近洞口的人，這些人裏最近一兩個月有可疑行跡的，找找線索，養蛇的人是誰不難尋找出來的。”

  駱思恭尋思著道：“找洞口是個問題！該怎麽找呢？灌水？引火？好像都有問題。”

  “啊呦！緹帥你好笨欸！灌水下流才好用，牆縫裏的洞，不好弄的！火麽……”

  “那你說怎麽辦？”

  ‘用蛇啊！”

  “用蛇！”皇帝愕然，他長這麽大都生活在高牆四角的天地裏，這種活生生的經驗顯得那麽有趣，他是絕對想不到的！

  頁問虛嗬嗬而笑，“這個法子好！就用那些土蛇，找一條蛇皮繩子來，草民將其中一頭弄到那土蛇腹中，再在蛇皮繩子尾端無限加長，塗上些血腥的東西。那廝咬不斷，又舍不得丟，聞到蛇王的味道，又慌張害怕，一定會在洞中亂竄，急於回到自己的洞穴。多找些人在各個監牢和屋子裏外守著，見到它從哪裏出來，就堵住那個口。直到它最後又從最先進去的洞口鑽出來為止，那就是沒路了！”

  蘩卿笑拍手，“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妙極妙極！這個辦法隻有舅舅做能成！把那蛇皮綁在蛇尾上，萬一它咬斷了，嘴裏勾著東西，可沒第二張嘴再去咬斷蛇尾的繩子，隻能帶著走了！謝林死的那間暴室，一定有蛇出沒的洞口。就從那裏開始！不過，舅舅，您說，在那蛇皮繩子上帶些引燃的東西如何？最後一把火，將那洞燒一回，這東廠四麵地下的蛇蟲鼠蟻，還不都嚇的跑出來了？我們在隨處地上撒些頁門秘製的滅蟲粉，將它們一網打盡！嘿嘿，謝林那廝專會養毒蟲，他到了地獄寂寞怎麽辦呢？我們就給他多燒一些到那邊陪他，算是謝他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