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五）將計就計（一）

  頁問虛氣極生哀，也不想考慮什麽理智不理智了，“算了，算了，咱們從今都扯斷了掛礙，再不要給臉了！和離書你現在就簽了，我一刻也不要再等！存知必須搬出去住！我已經買了宅子給他，等此事過去，就去寺院閑住！將來娶妻生子，做官還是養老，都不用你管！算我欠了你們沈家的，你隻管省心等死吧！”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什麽好客氣的了，不甘心吃虧的沈放索性也敞開天窗說亮話，“存知的事自然要你多費心！但一碼是一碼。和離可以！我的孫女也輪不到外舅做主！有好說的，還得有好聽的！頁茜出門，孩子留下，至於嫁妝我一厘不要，存恕虧的我補！”

  無恥！“你的孫女！嗬嗬！好大的嘴不怕閃舌頭！”頁問虛笑的邪肆，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表情指著沈放：“誰放出風說楊恒和阿蘩定了親的？不是你？”

  “……”

  “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楊氏和蔣氏那日弄出個惡心人的幺蛾子，你都知道的！”

  “那個是我老婆子……”

  “沈放！”頁問虛點著沈放的手指發顫，“你那老妖婆不是個人，你也一樣！”

  “頁三！事情都有緣故，一兩句話說不清！我一忍再忍，你要記得口下留德！”

  “口下留德！哈哈哈！前頭就是滿堂賓客，後堂鬧成那樣！沈放，若這事兒你真的知道……哈哈哈，我一直討厭施厚德，閹豎小人，不屑為伍，誰想那日竟然是他幫了我的大忙啊！”頁問虛停下來緩了緩，“算啦！你們為的是什麽？如今我已經心知肚明！也難怪，早就有的算計，隻能變本加厲！何況如今阿蘩有了身份，抓著她，對你大有好處啊！不過，你想學楊承禮拿捏楊恒，做個招牌，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告訴你，我頁問虛三十五年生來死去，人肉白骨裏僥幸逃生的，早就光腳的不怕天塌了！有種的，咱們就一條道走到黑，誰先認慫誰先見閻王！下輩子轉世投胎變成個王八蛋！沈放！你敢嗎！”

  頁問虛骨架大，顴骨高，生氣起來顯得十分陰鶩可怖，此刻疾言厲色，沈放禁不住肝兒顫，軟了口氣道：“此一時彼一時，誰也沒長前後眼！楊家、謝家，頁家，張家，你們都是大樹，我誰也得罪不起！夾在中間小心做人，難免誰掐著脖子先聽誰的！沒聽說這也得挑理的！你們這不是欺負人麽！”

  “我欺負你？我們老沈家欺負你了！哈哈哈哈……”頁問虛仰天大笑道：“我祖父扶植你，用自己的人脈給你鋪路，我們欺負你了！我們家搭給你倆親妹妹，搭給你頁家半個家的嫁妝，我欺負你了！？我給你兒子養小老婆，我欺負你了？！我給你養孫子我欺負你了？

  ——我告訴你沈放，多大的恩情我也報了，你記著！不是我頁三不仁，是你不義！

  楊承禮是個卑鄙無恥的東西，雖明知你是甘願被他利用的，”頁問虛想到頁筠的死，想到頁茜半輩子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到頭來卻是自家人有眼無珠害了她們，心裏堵的要裂了，一張嘴幾欲說不下去，冷冷瞧著沈放，好半天才忍著惡心道：“但看在這麽多年相交的份上，我還是要勸你一句：懸崖勒馬，早斷早好！

  從此後，頁沈兩家，互不幹涉，永世不交！！”說完，轉身往屋中搖走。

  沈放十分難過，卻有苦難言，苦衷憋在肚子裏，險些就要嘔出一口老血。“無藝，事情還早，我也勸你一句：阿蘩還小。前路不好走！你這毀天滅地的性子，就改改吧！凡事千萬不要做得太絕！”

  沈放自覺是好意，一片赤心，暴怒的頁問虛卻哪裏還能體會，“阿蘩阿蘩！沈放！還是那句話，當初她不會吃不會喝，不能說不能走的時候，可沒見你如此費心！想當爺爺，那你自己首先得是個爺爺！沒個孫子裝夠了，反倒要別人叫個爺爺的東西！”

  不提沈家那邊正如蘩卿所想，該動的自然動了。話分兩頭。

  就在頁問虛和沈放分道揚鑣的時候，蘩卿正在聽去欒平家辦事的人回來的話，芍藥轉述道：“說李世子的人以少爺的名義去欒家找欒平說話。欒夫人出來招待的。聽了三老爺吃酒帶醉犯了錯，神色閃爍，意外的樣子就像是做出來的。當時外頭宵禁的巡夜已經上了，欒夫人就說，他們當家的今晚有事沒回來，明日回來親自去見少爺。”

  蘩卿點頭，“打發些銀子給那護院，道個辛苦。請他明日清晨寅時就去敲門。到時候，務必‘請’了欒夫人來說話。”

  “說有一個在哪裏守著呢！叫小姐放心。隻是為什麽不現在帶來，豈不省事？”

  “感受不到危險就不會有恐懼。沒有恐懼哪裏會有怨恨！怨恨不夠，力量就不夠，膽怯害怕於我們於她都沒好處！所以，現在還不行。給欒夫人些煎熬的時間想清楚問題吧！”

  芍藥也聽不懂，值得傳了話給李化龍的人。返回的時候正好碰上羅成從沈家回來，倒像是專門等她的。不待問，就說了沈存知吃的藥方，以及那邊發生的事。

  “三老爺和沈家老太爺吵的很厲害！倆人打發了人，也不知道說的什麽！二小姐去看了姑爺，倒是沒動靜傳出來。”

  芍藥聽蘩卿吩咐，特意問起大夫人，羅成想了許久，才補充道：“期間大夫人似乎和沈老太爺在洗筆缸那屋說了兩柱香時候的話，大夫人出來就匆匆走了。餘的沒有了。”

  芍藥匆忙上樓說給蘩卿聽，又原封不動把頁茜打了楊氏，以及沈修年兩口子和沈放的反應，並羅成剛才的話都說了。蘩卿又問沈老夫人，“說老夫人臥病在床，一下午就起不來了。”

  蘩卿點頭，想著，臉色越來越難看。她雖不知道哥哥中的什麽毒，但這個時候，舅舅不急於找出下毒的人，反而還有心思和祖父吵架。看來，這是急於和沈家劃清界限了，是因為什麽？不信任祖父了？哥哥出事後，舅舅不信任祖父了！想著，問芍藥：“現在什麽時辰了？”

  芍藥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醜時末了！”

  “芍藥姐，請羅師兄再去問問我舅舅，我哥究竟中的什麽毒？”說著想了想，又搖頭，“算了！別添亂了，我親自問！”停了停，叫了筆墨，摸著瞎親自動手寫了一篇東西，細細折好了，包在一個蠟丸裏封住。吩咐道：“芍藥姐，你現在去趟駱府，親自麵見表叔。將這丸子交給他看。再請他代為轉告我外婆，如此這般。”說完了問：“聽清了嗎？”

  芍藥聽要她去駱府找人，有點兒猶豫，下意識找借口道：“這大半夜的！”蘩卿卻擺擺手，“說是頁家的人，一定能見。和羅師兄一起吧，路上他能照應你。”

  “那，一定要找龍珠？”

  “對。她是太後心腹。必要讓她知道，和她說。別人不行的。”

  “小姐，”芍藥還是不動，不讚同的勸道：“不是奴婢說，和離書這事兒真是咱們理虧著。爹爹教訓女兒，天經地義。二小姐這陣子天天避著沈家走，知道的自然知道是二小姐受盡了委屈。不知道的，都得想著三老爺說話！被逼的隻能當街堵女兒的去路，這個更是最容易被人同情的。這個時候提出和離，本來就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就是少爺這毒，也是不好說清的！小姐偏偏還要叫老太太在龍靈姑娘跟前訴苦？三老爺可才鬧了沈府！”

  “我知道你的顧慮。”

  “太後一定會覺得是咱們太薄情寡義，仗著她的勢欺負人的！”

  “那依姐姐之間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