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翻臉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2725
  第一百八十六章翻臉

  蘩卿在驚馬之時,方被攙扶著試探伸腳想下來,馬車驀地這一閃,愣將個毫無準備的姑娘搖晃地飛跌了出去。攙扶她的小太監就在她的身前側,她的身體飛躍起打著斜劃線落下,正墊著撲倒在小太監身上。小太監頭頸後仰重重磕到車轅上,當時便倒地沒了意識。

  蘩卿被扯到傷口,又受了驚嚇,右手臂拵了一下,從胳膊肘出脫臼,連驚帶嚇,疼地連哼一聲都沒發出,一閉眼也昏了過去。

  馬兒拖著馬車甩轉驚走,那一側車輪就碾著兩人腳的地方過去,

  駕馬車的校尉本是甄家買通的人,方才下車作勢護勸沈修平的時候,就捏了根針在指尖。當沈修平踹打向馬兒的時候,他背著人不注意,借著甩出手腳作勢要俫一把的功夫,正將手中的鋼釘打到了馬肚子上,馬兒吃痛,這才突然發了瘋。

  沈修平是個江湖氣頗重的直爽性子,他這一趟撒酒瘋原是有個緣故在內的。

  他因與頁茜的夫妻矛盾升級,從江南追到京城,想盡各種辦法,卻一直難得解脫。心中不爽快,就少不了要狎妓喝酒,賭博放縱,借此澆愁。

  昨晚就在會賓樓吃酒,席間又說起了他的悶心事,有人就給他出主意。所謂“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你老婆不過仗著頁家母子深受皇寵,不把你放在眼裏,你要拿住他們的軟肋,他們還能不服軟嗎?你想想,他們的軟肋是什麽?最怕的是什麽?

  沈修平聽後茅塞頓開,想起了臨出門前從大嫂楊氏嘴裏聽到的話,登時就有了主意。本來是猶豫的,黃湯吃多後,再被人攛掇一番,漸漸就把那些顧忌都散了。

  如此這般,這才一早就借酒鬧事,來蘩卿的必經之路上堵人。原隻想先好歹劫走了女兒回家,頁茜也就不得不低頭了。再加上能指望兒子替自己說兩句好話,估摸著也就差不多了。

  想是這麽想,誰料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禦馬受驚,傷了皇宮的人,不但女兒生死未卜,自己眼看著也要小命不保。他這才醒了酒,登時傻了眼。

  曾廣賢受秋銑委派而來,倒是全心盡力想護著蘩卿的。奈何他並不知道,沈修平是中了萬長義使人的躥騰才來鬧將這一場的,早就被做足了火。其二,他更沒想到的是,對著自己如花似月、千嬌百順的親閨女,親爹會舍得怎樣的!頂多就是喝醉了酒,罵兩句了事。所以,方才沈修平罵起來的時候,眼看著看熱鬧的人圍攏了起來,他也就下了馬車,一邊驅散人群,一邊就想著,適當的時候過去阻勸一下,給個台階就完了。

  誰想隻一個轉臉兒的功夫,事情就突然起了變化。眼睜睜瞧著沈三郎真就傻帽似的毫不留情,親手將閨女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他這才傻了眼,著急卻也晚了一步,“哎呀!”一聲,眼睜睜瞧著蘩卿跌下馬車,昏厥了過去。再一摸那小太監的鼻息,已經是出氣少進氣多了。

  “哎呀呀!”曾廣賢一時真是急的抬手就想揍人,卻是拳頭舉起又落下,顫著手指指著沈修平,狠狠的道:“沈三老爺!您可真是天下第一糊塗哇!這是宮中的禦車!這個太監是坤寧宮皇後娘娘的人,以司禮監的名義派下來的!他要就這樣好好的死了……沈老爺,太監在宮裏是奴才,出了宮代表的是主子!你可祈禱他千萬沒事兒吧!嗨!私犯禦車是死罪!你這都是打的誰的臉呢?”

  一甩袖子一跺腳,餘光瞥到已經有路人往官府報信兒去了,另一個侍衛已經趕去六部那邊,這是叫人去了!想要追回撒瘋亂竄的馬車,他自己是不行的。

  “嗐!沈老爺呀!您還愣著裝醉有什麽意思!等著衙門來人抓您啊?還是等五城兵馬司來人呐?六部這幾天不太平,五城兵馬司的人就在附近轉悠呢!你還不趕緊想轍保命去啊!”

  曾廣賢長歎一聲,這才同著已經嚇傻了的宮女忙忙抱起蘩卿,又叫了兩個路人幫忙抬著那小太監,急跑往頁家去了。

  因為近來京中的流言蜚語已盛,頁問虛和頁茜一早便製住了要去宮門口接人的沈存知,三人這會兒早在前廳等著。猛聽巷口接引的人來報,說沈修平竟然當街鬧事,踹驚了禦車,打死了司禮監的人,還將女兒打成了重傷。三人先是難以置信,待火騰騰跑出來接人,眼見曾廣賢懷抱滿頭滿口鮮血的蘩卿,這才都大驚失色。

  這這這?頁茜當即就背了氣,福媽和芍藥趕忙扶著進屋,又是掐人中又是順氣的一通忙活。

  頁問虛氣的須髯皆跳,體如篩糠,騰地一下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拖著腿往前邁了兩步便跌撲而倒。

  沈存知趕緊從曾廣賢手中接了人,轉抱入屋中,一時又急又疼又懊悔,眼中就掉了淚。心知爹爹此番必是被人利用了,又暗暗提父親焦急,怒其不爭。

  頁問虛帶著臧棣倆人替蘩卿檢查傷口,包紮等事的時候,那個坤寧宮的小太監已經一絲活氣兒也沒了。沈存知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好。焦躁的在原地來回踱步,時時兩拳互擊,又是自責又是懊惱,心亂如麻,卻半天理不出頭緒,想不出辦法。

  待頁問虛檢查過蘩卿的情況出來,他便立刻將那小太監已死的話說了,“一點都沒出血,怎麽會死了呢?是不是有人動了手腳?”

  頁問虛的臉色十分難看,“是顱內大出血了!這是寸勁兒!也是你爹倒黴吧!”重重歎了一聲,一麵趕緊打發了臧棣親自去煎藥喂蘩卿服下,轉身便提筆刷刷點點。

  沈存知在原地踱步半晌才驚覺不對,趕忙湊近了看,果然頁問虛寫得就是一封和離書。從頭到尾一揮而就,言語尖刻涼薄,財產交割明確。子女義務各半,蘩卿自是跟頁茜改姓的,沈存知就聽其自便。

  “舅舅!”沈存知一見便知,這都是深思熟慮,早存心頭的。急的頭筋都跳了,“這不妥啊!舅舅!小心中了別人的算計!”

  “你自然覺得不妥!我早就說過了,絕不會改變心意!”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頁問虛也等不及頁茜醒了商量,就舉著她的手指摁了手印。然後,責成老管家福伯親自送到沈家,“必然要親手交到沈放手中!看著他接了,回頭就走!什麽話都不必說!”

  “是!主子!”

  “舅舅!兩姓大事,不能這麽輕易丟開。小心中了別人的離間計啊!”沈存知拉住福伯,頁問虛抬手一橫,就將他甩在一旁,福伯乘機走了。

  “你給我閉嘴!此事你沒有發言權!”

  沈存知急的呲牙咧嘴,“舅舅!您想想,阿蘩回家我們都今早兒才知道的,爹爹顯然比我們知道的早,這不奇怪嗎?他這幾天都在外頭住宿,一聽是被人利用了!我不是反對娘和離,我是覺得,事情還是要三思而後行才妥當!千萬不要稱了小人的意啊!”

  “哼!”頁問虛一個冷眼掃過來,“你懂什麽!”指指門口,冷道:“我知道外甥是狗,吃飽了就走!你姓沈,想回家就不必費心留在這裏!門在那邊,自便!”

  沈存知張了張嘴,愣在那裏半晌,他倒不是被頁問虛的話嚇住了,“舅舅,您的話是何意?”他覺得頁問虛話裏有話,“究竟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該你知道的你自然就知道了!”頁問虛轉過輪椅往外走,“總之你記住,我不會害你娘。我也不會害你爹。至於別人,我就管不了了!”

  沈存知這才什麽都不敢再說了。皺眉想了想,一轉身進了裏間,瞧著蘩卿一整天一語未發。